“我记得我昨天晚上收在书包里了……”喻良摸了摸身上几个口袋,甚至打开行李箱翻了一遍,“完了,不会是早上收拾东西的时候忘在外面了吧?” 高彦扯着嗓子在问“谁还没交身份证”,喻良咬着下唇,刚想举手,感觉后颈一凉,叶扉安拿着一张卡冰了她一下——居然是她“忘在家里”的身份证。 “你早上落在书桌上了。”叶扉安一脸得意地隔空点了点她的鼻尖,把两个人的证件一起上交,“我就想看看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想起来,果然,就不能指望你。” 喻良:“……” “你吓死我了,怎么不早点说!”喻良抽了下她的手背,“差点就以为今天白来一趟了。” 她如释重负,一转头看见王璧跟韩笑笑如出一辙地瞪大了眼。 “喻喻,”王璧问,“你跟叶姐,你俩住一起啊?” 喻良:“……” 靠,说漏嘴了。 “呃,不是,”她跟叶扉安对视一眼,顿时慌乱起来,“不是住一起,我俩,我俩……” “她家里人回老家了,我爸妈又出差,我俩都一个人在家,”叶扉安搭着她的肩膀,面不改色地解释,“我跟她住得又近,就一起住了两天。” 喻良连忙附和:“对,对。” 韩笑笑跟王璧同时松了口气,韩笑笑拍了拍胸口:“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俩有什么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呢,什么同父异母失散多年的亲姐妹啥的,差点脑补出来一部大型家庭伦理剧……” 王璧攮了她一下:“你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一起睡一晚上有什么奇怪的。” 叶扉安笑着附和:“是啊,平常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有想象力呢。” 这就算是糊弄过去了,一行人有说有笑地上了楼。她们住在7031,两边都是自己班的女生,这次来的人喻良基本都不太熟,经过刚才那一茬,喻良总感觉心情有点微妙。 明明就像王璧说的,女生之间,关系好偶尔睡在一起很正常,韩笑笑也是误以为两人有“亲戚关系”才会震惊,可自己刚刚那一瞬间下意识的僵硬是真的,现在的不安也是真的,只有身处其中,她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坦然。 人倒霉的时候坏事总是一桩接着一桩,这个“不好的开端”基本奠定了“集体旅游”的基调,到房间以后她们发现,所谓的“四人间”竟然是双人房改的,床垫跟床板分离,生凑出的四张床,不能说不简陋。 而且,据说因为上次培训管理太松,学生“无组织无纪律”,这次是全封闭管理,他们的活动区域就被局限在这个荒郊野岭的酒店里,除了作息比较宽松以外,甚至还不如在学校上自习。 本以为但是好歹不用早起……然而还不等一行人开始放松,第二天就发现,这培训好像跟他们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规定八点到礼堂上课,早读自愿参加,第一天,休息日惯常散漫的附中人是卡点去的,惊奇地发现四百来号人基本已经把大礼堂填满了,后来的人只能塞进后排零星的几个空位——于是第二天,高彦愤而早起,五点半就去礼堂蹲守,拼命杀出重围,占了一二排。 “我以为咱们学校已经够变态了,谁知道西边那几个市更变态,”高彦怒道,“我五点半来占座,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在那背书等开门了你们敢信?一卷卫生纸从这头滚到那头就占了一排座你们敢信?” 被迫早起、昏昏欲睡的附中人纷纷应和。 总是让高彦一个人占座似乎不太厚道,最后经过大家一致同意,决定每个宿舍占一天,公平公正。 第三天轮到7031占座,昨晚几个人熬夜到两点,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喻良感觉整个人都是悬浮在半空的,她胡乱套上毛衣下床去洗漱,正对上从卫生间出门的叶扉安。 叶扉安刚刷完牙,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薄荷味,近在咫尺的距离,两人默不作声地对视片刻,叶扉安抬手帮她理了理头发,冰凉的香味钻进鼻腔,喻良一个激灵,目光情不自禁地慢慢滑到了她的嘴唇上。 现实和理想总是相距甚远,喻良原本以为这次培训可以借着远离父母和一切闲杂人等,稍微和叶扉安亲近一些,谁曾想,白天二班这群人喜欢群体行动、根本没有机会亲近不说,晚上还得守着两个电灯泡——而且连着两个晚上,这俩电灯泡都拉着她跟叶扉安熬到凌晨两三点,宁愿看电影打斗地主都不睡觉! 她越想越不甘心,可能是眼神过于幽怨,把叶扉安逗笑了,她探头瞟一眼正在床上套衣服的“电灯泡们”,借着墙壁遮挡下的视觉死角,低头在喻良嘴唇上亲了一下。 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柔软的触感在唇上转瞬即逝,喻良的大脑“轰”的一声,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拉住了叶扉安的衣袖。 “怎么了?”叶扉安低声说,“在不出门就占不到座位了。” 喻良垂着头嘟哝:“那就不占了。” 她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啃一口再说,不料“电灯泡”已经下床了,韩笑笑打着哈欠把自己从床上揭起来,大嗓门由远及近:“叶姐,你洗漱完了的话就先走吧,不用等我们了……” 喻良一个激灵,刚搭着叶扉安的手飞快地拿开。 然而这点小动作还是被韩笑笑看到了,她揉了揉眼睛,狐疑道:“你俩堵在卫生间门口干嘛呢?” “我刚睡醒,有点不舒服,喻良扶了我一下。”叶扉安不动声色地把喻良往身后一挡,“我先去占座,等会教室见。” “没事吧?要不你再睡一会?”韩笑笑一脸担忧,“别是低血糖吧?要不安安你先坐一会儿?” “我看多半是这几天睡眠不足,咱们晚上早点睡比什么都管用。”王璧顶着俩黑眼圈白了她一眼。 喻良举手:“我附议。” “熬还是不熬”这个话题引起了一场小范围的争论,最后演变成了打闹,几个人嘻嘻哈哈地等电梯的时候,喻良忽然感觉口袋里的手机“嗡”一下,她拿出来一看,是叶扉安的微信消息。 她瞥了一眼叶扉安,后者坐在楼道的沙发上,跟一起等电梯的几个十五中同学聊得正欢,仿佛是不经意间抬头,正好跟她撞上视线。 A:下第一节 课回个宿舍? 喻良忍不住翘起了嘴角,低头打字。 Y:好。
第37章 嘴唇 上午第一大节下课的礼堂比附中课间的教学楼还吵闹,第一节 是数学,用的都是理科的竞赛题,给他们上课的数学老师是个谢顶的中年人,自娱自乐一样连上两小节没下课,虽然他讲课像讲相声,人也幽默,明显的水平不错,但思路太跳脱底,底下学生能跟上的没几个。 对这群学霸来说,难题不分地区和学校,成绩好的就是爷,能做出自己不会的题那就值得交朋友,一下课,全部就近开始讨论问题,顺便吐槽自家学校。 叶扉安刚下课就被一群人围了起来,交出自己的草稿纸才成功脱身,她出了礼堂,做贼一样避开结伴上厕所的学生,悄悄坐电梯上楼回了房间,刚打开门,就被一只手扯了进去。 “等等等等……”她猝不及防,脚下踉跄一下,只来得及关上门,抬手护住喻良的后脑勺,然后两人一起撞到了墙上。 “早上真的不舒服啊?”喻良轻轻摸了摸她的嘴唇,“你早上脸色特别差。” “没事,就是有点低血糖,吃了早饭就好了。” 视线交错,两人的呼吸越来越近,叶扉安刚要低头,突然被喻良推开了一点,她一懵,问:“怎么了?” 喻良目光幽怨:“双人间?” “……”叶扉安呆滞片刻,没想到她还对这耿耿于怀,于是尴尬地摸了摸鼻尖,“那上次是双人间,谁知道这次主办方这么抠,跟糊弄人一样。” 喻良:“那上次你跟谁住一间房?” “韩笑笑啊。”叶扉安愣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后退两步,摩挲着下巴看了圈四周,故作疑惑,“诶,这怎么回事,怎么有点酸啊?谁吃什么醋了还是怎么着……” “叶扉安!”喻良红着脸打断她,“我没有!就是……就是问问。” “哦,这样啊。” 叶扉安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坐在了自己床上,指着手机,朝她眨了眨眼:“但是课间还剩十五分钟了,你就想问我这个啊?” 喻良跟她对视两秒,果断地扑了上去。 …… 两人等电梯的时候离上课还有两分钟,电梯“叮”一声慢慢打开,里面站着她们这次培训的英语老师。 课间回宿舍又不违纪,何况这老师只是讲课,这么多学生,老师未必管得过来,但喻良就是莫名有些心虚,三个人面面相觑,两人默契地迟疑片刻,还是上了电梯。 英语老师姓陈,是W市本地人,据说是某个全国性英语竞赛的评委加导师,她高高瘦瘦,第一节 课什么都没讲,用了整节课的时间用纯英文跟学生聊天。 “你们是学生吧?”陈老师主动搭话,对叶扉安笑了笑,“我记得你,你口语很不错,你姓叶,是……S大附中的,我没记错吧?” 叶扉安乖巧地朝她鞠了个躬:“谢谢陈老师,您没记错。” 来的这四五百人都是各校的优等生,这些人英语考试成绩大都很好,口语好的却寥寥无几,所以一节课下来,口语流利的人就格外突出。陈老师微笑着点了点头,又看了喻良一眼,喻良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 她跟叶扉安可不一样,要是被提问到,恐怕连老师问了什么都反应不过来,上节英语课她宛如一个鹌鹑,提心吊胆,恨不得躲到桌子底下,生怕自己被点到名,还好老师似乎接收到了她的“脑电波”,上节课安稳度过。 好在陈老师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从七楼到二楼,中间电梯停了几次,陆续有人进进出出,最后快要停在二楼的时候又只剩她们三个,喻良才松了口气,就听见陈老师回头朝她一笑,温声叮嘱:“你们从沿海过来,这边气候是不是有点干,不太适应?注意多喝点水。” “哦……谢谢老师。”喻良愣了愣,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这么说,等到出了电梯,叶扉安递给她一张纸巾,她脸微微发红,指了指喻良的嘴唇,小声说:“这里,好像破了,有点流血。” 喻良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接下来的一整节英语课,她都在给自己洗脑“嘴唇破了是因为太干燥所以开裂”,甚至没心思关注老师有没有提问,好在这节课讲的是阅读,让她魂不守舍地蒙混了过去。 直到午饭时间,她还没有从刚才差点被发现的阴影里走出来。 一行人三餐都在酒店餐厅,他们这些学生就餐时间比跟普通房客错开,乌泱泱的学生占满了整个餐厅。喻良跟二班同学一起坐在圆桌前,酒店提供的是每桌六菜一汤,平常的味道跟附中食堂差不多,但今天好像盐不要钱一样咸得齁人,周围的同学边吃边吐槽,喻良喝着白菜豆腐汤,却在和明明就坐在旁边的叶扉安聊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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