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了?你好像有点开心。”唐月楼用余光往这边看,笑眯眯地问。 “行了,别装了,知道里面有你一份。”云扬哼了一声。 唐月楼笑笑,没有否认。 因为唐月楼下午还有课,中午她们在学校附近随便吃了点东西,云扬这次没跟她一起去教室蹭网写作业,她计划先回宿舍一趟,然后找个空教室自习。 “老师,今天晚上你应该有空了吧?”牵着她的手,云扬心情很不错,“别跟我说还要改论文。” 唐月楼:“我随时都可以有空。” “那就好,把时间留出来,今晚……我们早点回家?” 云扬略微压低了声音,手指暗示一般暧昧地沿着她的指缝滑过,唐月楼未置可否,只是扣住了她的手。 午后的马路上依旧车水马龙,校门口几堆等人的学生有说有笑,路过时云扬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茫然地回头张望,并没有熟人。难道听错了?她疑惑地想。 “云扬!扬扬!” 云扬的脚步猛地一顿,唐月楼跟她一起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扬扬?” 这声音……云扬愣在原地,僵硬地转过头,跟身后的女人对了视。 “……妈妈?” ——— 这不是今天的更新,应该算昨天的两更之一(
第43章 “妈妈” 从云广文再婚以后,云扬就再没见到平婉一面,算到今天,已经有六年了。 小时候的记忆早已变得模糊,云扬记得,好像从上小学开始,平婉才决定重返职场,丈夫工作繁忙,她在工作和家庭之间整日忙碌,似乎就是从那时候起,家里开始了无休无止的争吵——再往后是她十岁时,平婉和云广文离了婚。 现在母女二人坐在同一张桌子的对面,时过境迁,想要亲近甚至都不知该从何处谈起。云扬一度以为自己会感觉无所适从,但事实上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局促。从头到尾都是平婉在讲自己的现状,她说自己因为工作调动在国外待了两年,不久前刚刚回国。 于是云扬不动声色地把将要问出口的“过得怎么样”咽了回去。 放在从前,如果有人对云扬说有一项工作会给人带来巨大的转变,她应该是不信的,直到今天再次见到平婉。平婉看上去过得很不错,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过多痕迹,但她又好像彻底变了一个人,在人群之外温和地笑着对云扬招手,郁郁寡欢或歇斯底里的样子仿佛存在于记忆深处的一个幻影,云扬那种说清道不明的愧意反而无处着落。 “几年前我出差来过北城,就在这附近,这么多年,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平婉望着窗外,指着Z大的校门对她笑,“当年路过的时候,我想着‘要是我的孩子能考上这所大学就好了’,谁能想到,成真了。” 云扬没来由地生出几分怅然,好在服务员这个时候端来了咖啡,掩饰什么一般,云扬连忙起身接过,把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问:“您怎么突然来了?” “妈妈这几年一直在国外,”平婉的视线落在马路对面,显得有些飘忽,“突然想看看我女儿过得怎么样。” “我……我挺好的。”云扬笑了笑,撒了个谎,“我爸爸一直都挺关心我的。” 平婉没接话,她静静地看着云扬,以至于云扬以为她下一秒就会拆穿这个谎言——但是她没有,只是点了点头,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前几天你爸爸联系我,让我来劝劝你,我说他杞人忧天,扬扬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大人在身后跟着叮嘱这叮嘱那,唉,小时候也没见他尽过什么责任,你不恨他都算你看得开了,他这样不觉得自己马后炮吗?” 云扬:“……” 看得出来,离婚应该是是平婉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之一,云扬松了口气,一腔愁绪被堵回了心里,一时失语,后知后觉的有点尴尬。 她不知道云广文到底是怎么添油加醋描述她的生活,以至于惊动了平婉,于是自己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从见面的这一个小时都是平婉在说话,她回答,现在位置调换,她就好像想要证明自己过得很好似的,过程一笔带过,着重说了自己把陈浩给告了,过两天就开庭。 “云、咳,我爸跟您告状肯定没什么好话,”云扬捏着咖啡杯的柄,想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快一些,“您不用太挂念我。” “哎呀,这叫什么告状。”平婉摆了摆手,“你已经二十一岁啦,该走自己的路了,我们两个,爸妈做得都不称职,很多方面都不能算正面的例子,也不好多管什么,云广文没有自觉,我明白得很……只要你别怨我们就行了。” 云扬哪敢奢求她尽到母亲的职责——“母亲”这个身份一直以来都像个枷锁,尤其对于平婉而言,她因为这个身份而痛苦了十几年,设身处地地想想,云扬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累赘,更遑论“怨恨”。 “我哪能怨您呢。”她笑笑,“您来看我,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平婉脸上露出一个笑:“你真的长大了。” 明明是很愉快的笑容,但云扬的鼻头没来由的有些发酸。 “妈……”她张了张嘴,又在平婉递过来疑问的目光时把已经到喉口的那几个字咽了下去,“您什么时候回去?今晚在这边吃个饭吧。” 平婉看了眼时间,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诶,不了,我就请下来两天假,今晚就得走,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说了“你们”,云扬一怔。 “您……” “要是换成十几年前,你跟我说你交了女朋友,我应该缓不过这口气来,可能会觉得是我跟你爸婚姻不幸福,给你留了什么心理阴影。”平婉一笑,“但是现在让我说,日子是人过出来的,找个男的还是女的高的还是矮的都不会好走多少,这本来就是小事,不重要。” 云扬安静地听她讲完,真心地说了句谢谢,补充说:“其实您是第一个知道我们两个在一起的。” “真的啊?那挺好的,我看那姑娘人挺好的,不像学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老师,”云扬说,“我们学校的老师。” “你们学校的老师?”平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那得不小了吧?” “也……没大我多少,”云扬含混不清地回答,给唐月楼的年纪抹了个零头,“就才三十,去年来的。” “哟,还挺年轻有为,我以为这种好大学的教授都得是四五十岁了,大点也好,会疼人。” 云扬:“……她确实,挺会疼人的。” 不知不觉间两人在咖啡厅坐了两个小时,平婉的手机闹钟响了,她随手关掉闹钟,披上外套起身:“我得走了,下次再见,别忘了把你女朋友也带过来,妈妈请你们吃饭。” 她工作忙,来得仓促,走得也仓促,草率地道过别以后匆匆离开,可能遥遥无期的“下次”成了一个让人欣喜的盼头,云扬欣然答应,想起身送她到门外。 “小姐,请问你们的餐具可以收了吗?” 端着托盘的服务生在她身边问,云扬一晃神,连忙应声,一会儿的功夫,身边已经不见了平婉的身影,她慌乱地转身,看见了正推门而出的人。 “妈妈——” 平婉推门的手顿在了原地。 两人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中间隔的是六年的光阴。“亲情”明明早就成了最淡薄的东西,但某种无形的羁绊却好像穿越了长久的沉默,在临别之际,给每个人心头留下不轻不重的一击。 “扬扬,”平婉的身形显出几分落寞,她抬手抹了一下眼角,再回头时,又重新挂上了微笑,“要幸福啊。” 别像年轻时的妈妈一样。 一瞬间,这两个小时的寒暄分崩离析。光阴在周围的喧嚣中飞速倒退,当年只敢在夜里哭泣的小女孩和痛苦的女人在微笑中对视,只过了两秒,视线却已经模糊不清。 “您也是,妈妈。” 玻璃门隔绝了北城的冷风——今天是个晴天,万里无云。 但云扬那句“对不起”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 ———— 来啦来啦,想着两章都写完一起发,结果磨蹭到了现在……
第44章 年纪大会疼人 唐月楼下课以后只见到了云扬一个人,她四下看了看,问:“你妈妈呢?” “走了,没让她见到你,挺遗憾的。” 云扬坐在停车场的长椅上,搅着奶茶里剩下的冰块和珍珠,冰块叮当作响,她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语气平淡。 但唐月楼注意到她眼角略微泛起的一点红色,缀在白皙的皮肤之上有些显眼,可是这种语气并不像是闹了什么不愉快。云扬没有想主动说起的意思,她便不拆穿这点小心思,笑问:“你提起我了?你妈妈怎么说?” 云扬回想了刚才的对话,恹恹地回答:“说你年纪大会疼人。” 唐月楼:“……” 被她难得一见的吃瘪表情取悦,云扬忍俊不禁。 她在父母面前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大人,但面对唐月楼,她有时候却想当个小孩子,偶尔一皮,身心舒畅。 “这可不是我说的啊,是我妈说的,你找她理论去,再说这话也没错啊。”她把空杯扔进垃圾箱,站起来理了理衣服,朝唐月楼伸出手。 “好吧,某种意义上,确实没说错。”唐月楼会意,无奈地叹了口气,牵起她的手。 “这还差不多。”云扬满意地笑,“走吧,回去拆礼物。” 唐月楼一挑眉:“还有礼物?” “你就期待着吧……时间好像差不多了。” 唐月楼必然是期待的。 这种感觉非常微妙,“生日”对她来说并不算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小时候,生日代表一个精致的大蛋糕、成堆的礼物还有家里来来往往的宾客。热闹的家里,她这个当事人反而是最可有可无的;母亲去世后,生日摇身一变成了忌日,仅存的一点热闹也在年复一年之中变得寥落。 前一天她去母亲的墓前留下一捧花,像往常一样准备把这一天过得稀松平常,再然后,她收到了三十年来唯一一份称得上“礼物”的礼物——云扬是闯进她生活中的一个意外,强行撕开了她那层自以为是的伪装,把这一天染上了不可忽视的色彩。 虽然不知道什么礼物还得掐着时间送,唐月楼还是听云扬的,到家以后先在停车场等了十几分钟再上楼……然后她进门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 云扬不知道从哪买了一堆花花绿绿的盆栽跟花架,在每个有空地的桌面上各摆了一盆绿植,阳台被布置得尤其花花绿绿,直接放了个花架——好在唐老师家里空间充裕,要不然真不一定放得下。 “这……”唐月楼上下打量了那个半人高的花架,斟酌片刻点了点头,“审美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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