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是苏州人。” 姑娘没再说别的,不搭理她了,转身就走。 玉箫一噎。 这时李月丹扶着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的美妇走了出来。 那美妇正红曲裾,袖镶金边,偏生保养的好,眉目如画,压得住这身衣服。 美妇进来后,正好撞上那姑娘,死死的盯着看了许久,竟挣脱了李月丹的手,直奔那墨袍女子去了,指着那姑娘喝道,“楚青鸾,你这个狼崽子,你当日如此待我,害我子,辱我夫,践踏骨肉亲情,罔顾皇家颜面,大逆不道,竟痴心妄想,意图颠倒人伦纲常,罔我养你长大,你有什么脸面进我家的门。” 玉箫见美妇如此歇斯底里,姑娘却不躲,觉得她被吓傻了,便走过去挡了一下,“夫人,你认错人了。” 舞阳开始盯着玉箫看。 玉箫心里发毛,但壮着胆子戳在两人中间。 “你胆子不小啊,”舞阳转向那女郎,指着玉箫,“你今日带着王子佩那个南朝贱婢上门,是想再软禁我一次吗?你想要玉玺,我告诉你没门,除非你把我杀了。”她猛的上前一步,“你有胆子杀我吗?” 她话音未了,噌数声刀剑出鞘声响起。 玉箫慌了,以为是奔着她跟那姑娘来的,不料定睛一看,刀剑居然指着眼前那美妇。 赵国公府的护卫也出了兵刃。 李月丹连忙命部下放下兵刃,又把舞阳拉回来,“父亲去后,母亲就一直疯疯癫癫的。神志时好时坏。” 姑娘挥了一下手,她身后部曲也收了兵刃。 玉箫倒真信舞阳已经疯癫了,不过她觉得舞阳中气十足,不怎么像病危的样子。 李月丹费了好大力气,才让人把舞阳送回了房,“我没办法,只能留她在这边养病。”又跟玉箫说,“姑娘受惊了。” “无妨。” 李月丹又问,“太守呢?” 玉箫匆忙解释,“在准备定上下品的事务。” “崔远江去找你了?”姑娘搂着猫坐下,又用最开始的那种听起来稍微有些低沉的说话声音讲话。 玉箫听的一皱眉。 明明后来那种柔声细语好听……她就觉得那姑娘奇怪,为什么要把声音变来变去? 李月丹:“给我送了拜帖。”好像真的拖了很久,“我打算约他和其余相关人等去听雨轩了。”又说,“你气色怎么突然这么差?” 这时玉箫插了句话,“姑娘,”她有些欲言又止,“你能用刚才的那个声音说话吗?” 李月丹懵了。 萧珂下一句换了女声,“起晚了,没化妆,反正不用见人。” 李月丹毛骨悚然觉得后背发凉,这声音跟萧珞一模一样,让他觉得萧珞诈尸了。 萧珂看向玉箫。 这姑娘喜欢女人? 他一换声音,导致声音和内容瞬间契合在一起。毫无违和感。 李月丹对这一行为与这句话的内容无话可说。他一直觉得萧珂走路站姿都令人无法吐槽,只要街上撞见他永远认不出来这是个男的,沈令乔还需要衣服,这位仁兄已经到正常装束像女扮男装,但他又不能说萧珂娘,因为当年两军阵前对过,没赢,输的还有点惨,吐槽萧珂娘相当于说自己连个很娘的男人都不如。 可他真的很想怼人——这话内容直接内涵他不是人,半天后暗着讽刺了句,“您化妆后气色正常点。” “懒得化了,挺费时间的。”萧珂没意识到李月丹这句话是讽刺他。 李月丹放弃了,终结刚一话题。“您怎么这么久才来?国公府离翠宫好像只隔了两条街。” “有点事。”萧珂说,他把猫抱到石桌上。 他本想找卫临月,有点事要拜托她。 卫临月为关中名、妓,善河西剑器舞,且长于琵琶,一曲红绡无数。 萧珂认识卫临月还是因为荣宓。 荣宓的琵琶师从卫行首。 不料一问,得知卫临月早已辞世,数年前一富商为她赎身,纳为妾,前年因与主母起了龌蹉,主母告到富商面前,富商做主将她仗毙。 萧珂有点闹心。于是他出去乱逛,也不知道逛到了哪里,宅院的门突然开了,一个仆人拎着一只狸花猫,另一只手拿着把榔头,看见他的时候愣住原地。 猫喵了一声。 仆人挠了挠头,“姑娘,”他有些为难,解释,“这猫主人不要了,吩咐我处理了,它是个串,不怎么值钱……” 萧珂觉得那人要啰里八嗦一大堆,上前几步把猫要了过去。 他抱着猫一路晃到了卖首饰的银楼,碰到武澄出来找他,说,“李总督有事找您。” 武澄找到他花了很长时间。 玉箫这才从翠宫二字上推出是谁,有些不安,王谢家中也有不少少年儿郎貌若好女,但都讨厌别人把他们错认为女人,她一时摸不清萧珂怎么想,只好先道歉,“我刚以为您是女子。”她有些不好意思。 一般男人如果貌若女子都会很出名——茶余饭后例行讥讽,怎么在燕京那么多日愣没人提过萧珂是这么个长相…… 萧珂看了她一眼,但没把声音换回来,“认错就认错了,你道歉做什么?” 玉箫彻底的觉得这话没法接。 “山河多战乱,旧故已飘零。”李月丹有些玩味的笑,“算起来,当年的老人活到现在的,也就霍将军和我母亲了吧。” 他有些促狭的说,“不过我没料到,我母亲竟把你误认成姨母,将玉箫姑娘认成您母亲。”他一歪头,有些人畜无害,“说来有趣,她反而会把玉箫姑娘认成子佩夫人。” “京中传言,”萧珂停顿了下才继续说,“玉姬肖洛神。” 李月丹的笑僵了一下。“这说法新鲜。” 玉箫想,看来王子佩很漂亮,才被人们称为洛神。 “你母亲这么多年,还是挺恨湖阳的。说来也巧,当年湖阳囚你母于府中,逼问玉玺下落,导致舞阳公主将你生在了燕京。湖阳领兵三十五役,每仗敌将均绝望自尽,从无例外。若不是骤然遇喜,只怕当今是谁尚未可知。”萧珂语气中有些惋惜。 李月丹内心一阵翻江倒海。 这什么情况?他拿不准,也不敢赌。 当年舞阳在湖阳控制之下,能两个互换,就能三个互换。 湖阳素来攻心。 荣宪与萧珂两人旧部一概不用。但他多少依附父亲旧部与兄长旧臣,关中这个地方只认姓氏。宗族对他而言极为重要。 玉箫在揣摩这段对话,但脑子里在想别的事。 她祖母和外祖母均出身王家,她长得有几分像王子佩倒不奇怪,可为什么舞阳会误认萧珂为湖阳?萧珂长得几乎与女子无二,应当更像王子佩才对。 “你从哪弄了只猫,还是个串。” “捡的。”萧珂逗了下猫,猫把爪子搭在他手上,他就捏了一下猫爪,才发现猫的指甲已经被拔掉了。 “你怎么天天捡东西……我是不是不应该空手见祁华琼?”李月丹语气轻快的换了话题。“坑了人家两万五。” 萧珂想了下,拿了块吃的逗猫张嘴,果然这猫没有牙,他也在琢磨这事怎么收场,卫临月过世了,他一时想不出谁会跳剑器舞,一抬头发现玉箫在,想起荣宜那天坑玉箫跳舞,“姑娘可会跳剑器舞?” 玉箫不解,说,“会。” 萧珂很冷淡的说,“请姑娘那日去跳支舞。” 李月丹一挑眉。 “祁华琼好美姬。”萧珂说。 李月丹朗声一笑,“我从不予人美姬,若祁将军开口要,可怎么办。” “她是南朝的媵,除楚家人外,谁都没有处置她的权力。” 玉箫手渐渐握紧。 果然,男人不会把女人当人看。 这种场合不是宫宴…… 她说,“我不是舞女,不会自轻自贱至此。我拒绝。告辞。” 萧珂抬眸,“你出现在此有违常理。” 玉箫心中愤恨外加委屈,咬了咬牙,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一瞬想在语言上争个高下,但想到荣宜,又把锋利的语句咽了回去。一字一顿,“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 贫血确实有异、食、癖的,比如喜欢吃冰块,荣四还喜欢喝冰水…… 不过没什么大事,就是喜欢吃冰。 宝镜姐姐水平还是有的,就是看不了内科病而已,你让一个外科大夫去看内科病真的可能捧着内科学治病。 李月丹看上去儒雅实际上就是一逗比,二十出头一沉迷武侠小说的男孩子…… 有没有人猜暴躁怼人老兄二宫主很帅一男的或者很妖一男的……不,他是跟妹子没有区别的一伪娘,长得像体态像……还会女声(技能点点偏)朋友试阅读时说我艹她脑补很妖一男的没想到你跟我说这是一姑娘……所以本文开始时荣元姜一个喜欢女人的女孩子要逗他说话,荣宜说元姜在男人里面挑了最类似姑娘的一个……如瑟把他认成女孩两人攀谈很久问了好多问题如瑟都没意识到她在跟一个男人说话(对全程没翻车) 元姜的那个装一装升鸾姐是让他装声音…… 前几章班宝镜让他换个说话声也是让他换成女人声音……因为宝镜喜欢和女人讲话。 他没有被喷是因为他锤赢了除荣宪、霍仲雪外其他人等,大家只吐槽他搞死自己全家一言难尽但对他样子和荣元姜去喝花酒的事自动忽略…… 64、雅集 这雅集十分令人绝望。 一百零二个人,荣宜原本以为一人两柱香的时间,问三个问题,很快可以把这一百多人问完。 她把跟她打过招呼的几个世家子弟排在前面了,把她要问的问题和打算怎么帮人造势,抬声望提前安排好了。 这几个好说,怎么问怎么答都提前演练过了。 重头戏是王家的嫡长子王晴,他年二十□□姿绰约,姑姑嫁到了郑家,是郑卿熟人,曾著汝南游记——找人代笔,编绘地理志——总结抄录,他坐在荣宜面前,浅笑。 荣宜正好坐在柳树下,便笑,“若是暮春,定是一树春风千万枝,嫩于金色软于丝。” 王晴举止大方,对曰,“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一片称赞。 随后是杜家的十二郎杜萱,两人谈了佛经,一路讲到博伽梵歌,开始论存在与虚无。 最后杜萱解吠陀经:“天地之诞……” 又是一片轰动。 这几个关系户走完形式后,荣宜开始接见剩下一视同仁份子。 不料剩下这几个大家的出场都别有心意。 一卢姓男子说,“家中有事,今日特来辞别。” 荣宜特别想说那你走吧,但觉得只说你走有点不妥,只好先安慰,“家里的事情更重……” 卢姓男子哀声哭泣,细数自己多么不容易,母亲重病,妻子难产死了,父亲现在又糊涂了,自己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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