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她的眼神犀利起来,而殿下那些偷偷议论的臣子也都闭上了嘴巴。王上见了,拍掌而叹:“如此气魄,有你母亲的风范了。待你得胜归来,你母亲的玉印,便可交付于你了。” 闭眼,再睁眼,依旧是盯着房梁,但她的眼神已然一变。 “我要对得起自己身上的血脉,拿到本属于我的玉印……不能让他们看笑话,更不能让王上失望。”辛姮想着。回忆往昔之后,她着实冷静了不少。 苍潭二字是难得的线索,其中必有深意。她一定不能轻易放过了。 水?她记得在那些凡人的壁画中,和水有关的,还不少呢。
第14章 隐疾 第二日清晨,天蒙蒙亮时,辛姮便出门了。她直奔明幽馆,彼时璧玢刚刚离开,明幽馆里空无一人。 她直奔书架前,取下了那《上古壁画》,很快,她便把这壁画里同水有关的都找到了。虽然,这些壁画中大部分都是寻常的劳作之景,无甚特别,但她还是敏锐地发现了其中不同寻常的一张壁画。 那是一个人首蛇身的女子立在大泽之上,似在祭祀什么,周围是乌压压的一群人。可说是人,却又和寻常壁画里所画的人不太像,线条实在是过于简单了些。 很显然,这画的是女娲无疑。 辛姮先前见过这画,但并没多想。如今再看,却觉得不对了。“凡间青州玲珑山石刻,”辛姮念着一旁的小注,略微思忖,“离苍潭山不远。” “传说那法器是女娲娘娘所制,而后失落。王上说,东西在苍潭派,定然是有所根据的。昨夜又见说,苍潭派以那地方百里的苍潭而得名,玲珑山离苍潭山不远,其先民竟留下了一副女娲娘娘大泽祭祀的壁画,其间定然有所联系。水、水……这水究竟是如何起作用的?”辛姮想着,又把那壁画仔仔细细地瞧了一遍,可惜也没有别的发现了。 但她没有泄气,只是又把书放回书架,随即坐下沉思不语。这凡人的壁画里暂时没什么发现了,那她或许可以先把目光继续放在苍潭山上。 潭、水…… “水缸?”辛姮打了一个激灵,连忙又摸出了自己前几日偷偷勾勒的苍潭山主峰的布局图,“莫非是水缸的缘故,才让灵气蔓延至全山?” 想着,她连忙把所有的水缸的位置都标了出来,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对:“水缸中不是时时有水,可盛可不盛,可满可不满,也就可存可不存了。若是那宝物的灵气真的是随水波动而蔓延至全山,那这小小的水缸又能起多大的作用?” 她思索着,忽然灵光一闪,在图上将那水缸又相互勾连。只见那水缸的位置连在一起,竟隐隐是青龙星宿的形状。 “苍潭仙山居于天下之东,东方青龙……水缸竟自成一体?只怕象征意味多过聚集灵气。”辛姮想着,将那草图一点,草图上的事物便都立体起来,任她拨弄。图中灵气紊乱,和辛姮第一次分析时并无不同。 “先前我觉得苍潭山的布局是乱的,是因我把水缸的位置都算进去了,可若是水缸独立存在,不必算在布局之中呢?”她想着,把手一挥,图上的所有水缸登时消失不见,而图中灵气走向也发生了变化,似乎更为合理了一些。 “果然,水缸就是来迷惑人的,”辛姮已经了然于心,“这应当不是孤例。我要寻之物灵力强大,必是长久存于此,一时的变动不会对苍潭山的灵气有多大的影响。因此,我要看的,便是那些轻易不会生变之物,那些早就存在于山间之物。” “只是简单地将空间分区划定方位不适合今日情形,我要考虑的,还有时间。当我把该去掉的都去掉之后,那可知道苍潭派原本的灵气走向,也就可推测出藏宝之地了。”辛姮想着,忽然听到外边传来脚步声,便随手收了那草图,再一抬头时,她便见外边有一人推开了门,又轻轻敲了敲门板。 是韩高。 “师兄怎么来此了?”辛姮连忙起身相迎。 “刚换班,要去休息,路过此地,便来瞧瞧。”韩高说着,迈进了门槛,可他看着辛姮欲言又止。 辛姮见了,知他绝非路过突发奇想才进来的,便道:“师兄有话,不妨直说。” 韩高叹了口气:“十九啊,我听二十说了,你似乎不愿意离开忘尘峰?” 辛姮听了,心中只是感慨这韩高还真是锲而不舍。只听韩高接着说道:“十九,有时不能太老实了,还得为自己考虑些。你看燕渺长老,人确实不错,可她又能教给你什么?苍潭派弟子每年都有比试考核,你若年年垫底,日后别的不说,想留在苍潭派都难。若不说这个,单说修为,你的修为只怕也止步于此了,又何谈得道成仙呢?” 韩高洋洋洒洒说了一堆,辛姮也只得装出一副耐心聆听的模样。但她听着听着,心中却又忽然不忍起来:“这些修仙世家子弟,又蠢又幼稚,没想到也会这般掏心窝地为旁人打算?” 她正想着,只听韩高又问:“十九,你究竟是如何想的?” 辛姮实在不想在此事上多做纠缠,便直接了当地回答道:“师兄,多谢你为我着想,但我确实不想离开忘尘峰。我师尊很好,我很喜欢在忘尘峰的日子。” 她说这话时,眼前蓦然浮现了燕渺安安静静地站在廊下看她舞剑时的场景。真是……美人如画。 “可你的前程……” “师兄,我若要谋前程,也不一定要离开忘尘峰呀,”辛姮笑得十分灿烂,“我可以依旧在我师尊座下受教,若有不懂的或者有需要的,我可以来问师兄。师兄,你看可好?” 韩高见她如此坚决,终于也没再说什么了。“原来你真是这般想的,我还以为是屈龄嘴笨,没说通呢,”说着,他又道,“你放心,你我同门,又替我领罚,日后若有需要的,你尽管提就是。” 辛姮就等他这句话了。“师兄,说起来,现下我就有需要师兄帮忙的地方。”辛姮故作扭捏地说。 “哦?何事?”韩高问。 辛姮叹了口气,道:“说来还挺难为情的。我修的是家传的火系术法,路子过于激烈,需得在灵气充沛的水边修习才可保险些,我自小便是这么练功的。可偏生忘尘峰上都是树,偶有小溪山泉也不比我家从前的地方,我也不敢放开了练,生怕一不小心烧了山。便想问问师兄,这苍潭山上可有灵气冲盈、便于我修行的小潭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呢?” 韩高皱了皱眉头:“这我倒未曾留意过。”又道:“但苍潭山上都是郁郁葱葱的,主峰上的情况应当和忘尘峰也差不多。你若想找此等宝地,可以去几峰之间的低洼之处去寻。” 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辛姮自然知道要往低洼之处去寻。她本想借机打探韩高可否知晓其他,如今看来,韩高也是一无所知。 “对了,十九,还得提醒你一句,”正当辛姮有些失望的时候,韩高却又开口了,“听一个老师兄说,门派中曾有传言,忘尘峰后、禁苑之下那处低洼之地遍布沼泽,林中尽是瘴气,修为低的人若是冒然进去只怕会遭不住。你寻修行之地时,可千万别往那里去。” 辛姮听了,眼前一亮,又忙垂下眼来。“多谢师兄提醒,”辛姮说,“放心,师兄,我记住了,不会去的。” 她非去不可了。 用危险的流言让人不敢接近,是最好的掩护之法了。 送走了韩高之后,辛姮便传了信给熠然:“已有眉目,待我一探究竟。可以收手了。” 她现在就盼着赶紧回到忘尘峰,在那无人之处细细地钻研苍潭山的布局,再找机会去那忘尘峰后的沼泽地中查探一番了。 于是,没几天,槿秦那边便传来了消息:乱象已平,可以回山了。 槿秦回苍潭山的那日,燕渺和璧玢特意带了众弟子到山门前相迎。眼见着槿秦的身影出现在山门前不远处,璧玢连忙一个箭步冲了出去,高叫了一声“师姐”,便到了槿秦跟前。 这场景,辛姮看了也不由得惊叹。不曾想平日里一向在弟子面前板着脸的璧玢,在槿秦面前竟是这样活泼。 “好啦,多大的人啦,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我走了没几日就这么着急,”槿秦小声打趣着璧玢,又随手拉起了璧玢的手,二人一起来到了燕渺面前,“师妹,这些时候辛苦你了。” 燕渺笑答道:“我不辛苦,倒是师妹出力很多。我于山中事务上不熟悉,还多亏有她。” “当真?”槿秦说着,忙回头看向璧玢。 璧玢愣了一下,又看了眼燕渺,道:“师姐夸张了些。近来山中倒无甚大事,我也没做什么特别的。”说着,又忙对槿秦道:“师姐,我们已备好了宴席,为师姐和众弟子接风洗尘,我们不如先移步?” “弟子们先去吧,”槿秦却摆了摆手,“我有话要同你们两个说,我们,得先回一趟遇仙阁。今次乱象,事有蹊跷。” 虽然槿秦压低了声音,可立在燕渺身后的辛姮依旧听到了。“莫非还是露了马脚?”她想着。可她也说不得什么,只得先随着众弟子去了宴席,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那些人情往来。 “师姐,究竟出什么事了?”一到遇仙阁,璧玢便着急地问着槿秦。燕渺只是立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不急,待我先寻个东西,才好确认。”槿秦说着,引着两人到了二楼书斋,打开了那些上了法术禁制的箱子,细细翻找着,终于被她找出了一页单薄的帛纸来。 “这是何物?”璧玢问。 槿秦将那帛纸放在书案上铺展开来,只见上面是一副地图。“这是五百年前,神魔二界大战之时留下的地图,”槿秦说着,顿了顿,“魔界的地图。” “只是地图而已,又非绝密,怎会封存在这里?”璧玢问。 “我也不知,但前人特意下了禁制封存,必有其原因,”槿秦说着,又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如今要说的,是这个。” “五百年前,神魔大战,魔界七国联手进攻神界,一开始神界不敌、节节败退。可就在南天门前的最后一战,魔界却突然起了内讧,神界却得了诸仙家助阵,将魔军一举击溃,打回了魔界。不仅如此,神界还将魔界出入之口封印,使其几百年来断绝于世,”槿秦说着,指向了地图左上角,“便是此处,古音之口。” “我也一直担心此事。一开始说山下有妖魔作乱时,我还只当是一些凡间小妖,可师姐后来传信回来说可能是魔族,我便有不好的预感。有魔族冲破了古音之口为祸世间,这可不是小事。师姐,你果真确定是魔族了吗?”璧玢说。 槿秦点了点头:“若是妖,施了显形咒便会有影响,就算不显形也会行为异常。那些东西,在施了显形咒后半点异样都未曾有过……我想不到别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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