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十分冠冕堂皇,可苏商商却已听明白了,这不过是取悦皇帝的招数罢了,再想想方才的那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舞……这哪里是国师府!哪里是什么清心寡欲的修道之地! 这国师分明在给皇帝培养合格的皇妃! “国师想让我做皇妃吗?”苏商商有些愠怒,莫名其妙地开口问了一句,听起来阴阳怪气的。 梁蕖颔首答道:“公主,这并非贫道能决定的。公主被送来做皇妃,是西吉国国王和我大吴天子共同做出的决定。” “那国师觉得,我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妃吗?”苏商商又盯着梁蕖问了一句。她不知为何,胆子突然大了起来,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 梁蕖抬眼看向苏商商,微笑着回答道:“自然可以。” “国师觉得如何才能做好一个皇妃?”苏商商又故意问着,虽是笑着,语气里带了些讽刺的意味,“是要会背这些经文吗?” 苏商商看着梁蕖的面容,越看越有些生气。这道姑看起来正正经经的,眼含凶光也就罢了,怎么还给皇帝张罗这些事情? 虽然这些东西可能确实有用,她日后进宫说不定会用到……可苏商商还是很生气,她觉得梁蕖把自己当成一个取悦皇帝的物件儿,这物件儿有不足之处,梁蕖便负责加以改造。 她苏商商在狐族好歹是被昌灵长老宠着长大的,从小到大就没怎么经历过难事,这一入国师府怎么就遇上了这么多烦心事? 可苏商商偏偏还不敢表现得太明显,阴阳怪气地问了几句后,便垂了眸去,不再看她。 可这一垂眸…… “国师,你手上有血!” 不知何时,梁蕖已是一手的血。苏商商一惊,方才的愤怒登时抛到了脑后。她本能地喊出声来,又赶忙抽出帕子抓住梁蕖的手就要给她擦。却不想梁蕖十分果断、近乎粗暴地收回了手去,鲜红点点甩落在地上。 “多谢公主,贫道并无大碍。”梁蕖说着,站起身来,转身便走。可她起得太猛,走着走着便脚下不稳一个踉跄。 “国师?”苏商商忙又唤了一句,就要跟上。 “别过来!”梁蕖突然回头喊了一句,声音里尽是慌乱,难得地失了态。 苏商商微微怔住,只见梁蕖又强挤出一个笑容,接着做出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公主放心,贫道无碍。只是昨日里小臂上受了伤,想来是伤口裂开了也未可知。贫道自会去处理,公主不必惊慌。”说罢,梁蕖便头也不回地跌跌撞撞地走了。 与其说是走,更像是逃。 苏商商看着梁蕖的背影,心中的疑惑更多了。国师的身上全是谜团,简直是这世间最难看透的凡人了。 也难怪这神神秘秘的国师在凡间收获了这许多骂名。 不过,国师待她似乎还不错?除了教她取悦皇帝的本事、逼着她念经读书、不让她吃肉之外,这国师似乎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苏商商看着国师离去的方向,不禁有些担心:“她能行吗?” 梁蕖捂着袖子,逃一般地回了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她万万没想到这次的情况这样突然。她撩开袖子,小臂上奇怪的兽头似乎更明显了几分,渗出的血也更多了些。 若是以往,她定会有些预感,然后在众人发现之前就把这怪象全部遮掩住。可今日,哪怕血流到了她手上,她都没发现,还被苏商商瞧见了。 想着,她又扯了一张帕子,熟练地绑在了自己小臂上。没多久,鲜血便染红了一整张帕子,触目惊心。 梁蕖虚弱地跌坐在地上,面色苍白。这次的反应着实太强烈了些,她浑身乏力,这可是从未有过的。 她闭了闭眼,缓了口气,可再睁开眼时,瞳孔却染上了一层骇人的血色。终于,她支撑不住,一头栽倒,昏睡了过去。 这时,一缕轻烟飘进了她的房间。
第8章 照顾 苏商商一进屋子,便看见梁蕖昏倒在地,手边尽是血迹。她不由得一惊,也顾不得许多,当即现了身,用法术将梁蕖送到了床榻上。 “怎么手臂受伤,她却昏了呢?”苏商商心想着,揭开了梁蕖的袖子,只见袖子底下有一块白手帕已然被染成了血手帕。 “莫不是割腕了?可这位置也不对啊。”苏商商想着,干脆趁着梁蕖昏迷不醒,解开了那手帕。 这一看,她不禁又是一惊。 这手帕底下什么都没有啊! 没有伤,没有血,甚至连一颗痣都没有,白白净净的。 那这血是从哪来的?她又为什么会晕倒? “莫非是内伤?莫非是这国师修道走火入魔了又羞于启齿?”苏商商想着,随手把那帕子丢在了一边。她打量了下梁蕖的面容,只见梁蕖依旧昏迷不醒,面无血色,看起来虚弱至极。 “她现在应该没有还手的力气,那我探探她的灵力,应当也没关系吧?”苏商商想着,给自己壮了壮胆,一只手便搭上了梁蕖的脉搏。梁蕖的脉搏实在是诡异,虚弱的仿佛一个死人的脉搏,毫无生机。 苏商商皱了皱眉:这国师未免也太奇怪了?这还是个人吗? 很快,她便有了第二个问题的答案。 当她开始用灵力探查国师体内的病灶之时,她惊讶的发现,国师体内竟毫无灵力可言。别说灵力了,连寻常凡人练武炼气的内力,这国师都没有。 梁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苏商商一时有些不敢相信,又小心翼翼地去探了探,结果还是一样的。梁蕖的体内,没有内伤,没有内力,更没有灵力。 苏商商不禁蹙眉:她不敢相信梁蕖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凡人。 毕竟,梁蕖总是那样高深莫测的。虽然苏商商之前也对此有过疑心,可当她真的发现了真相,她还是不敢相信。 “这凡人胆子未免太大了些!也太会糊弄人了!”苏商商想着,又暗暗埋怨自己,“我竟真的被她唬住了!” 可她如今也没什么脾气了,只要看到梁蕖躺在榻上时那张苍白的面容,她便心软了。 “罢了,被骗就被骗吧,”苏商商想,“反正你又没害人。” 可苏商商刚这么想着,便觉不对。这国师好像还是害了些人的,如今百姓怨声载道,可不就是因为这个国师吗? 于是苏商商立马在心里改了口:“反正你又没有害我,只是在张罗着要把我送给皇帝罢了……我本来也是要进宫的,不管你张罗还是不张罗,于我都没什么影响。” 苏商商想着,便又要去察看梁蕖的情况。梁蕖的昏迷实在古怪,虽找不到病灶,但看起来十分严重,苏商商只想一探究竟。 她想,或许在梁蕖的房间里会有线索。 可她又觉得,擅自翻看别人东西似乎不好。想了想,苏商商便用手轻轻碰了碰梁蕖,悄声道:“国师,我看看你的房间,试试能不能找到可以帮你的东西。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允许了啊?” 梁蕖自然是无法应答的。 苏商商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就当你答应了。”说罢,她便在梁蕖的房间里四处搜寻着。 梁蕖的房间很是整齐干净,书架上满满当当地全是书。苏商商随手拿出一本看了,只见尽是些拗口的经文,什么“昆仑”什么的。她这些日子实在是被经文折磨惨了,根本不想细看,慌不迭地又把经文塞了回去。 再打开一个柜子,却是衣柜。梁蕖也没有多少衣服,有的只是几件颜色相近的道袍,看起来颇为古板寡淡。苏商商在这衣柜里翻找了半天,除了发现梁蕖在衣柜里放了一箱子的手帕之外,便也没再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于是,苏商商转了一圈,最终把目光转向了一个带锁的小柜子上。别的都没带锁,偏偏这个带锁了,一定很重要! 想着,苏商商手指一勾,只听“咯噔”一声,那锁便开了。苏商商忙走上前去,取下锁来,伸手打开这柜子,眼前的景象让她目瞪口呆…… 竟是一柜子的吃食! 片刻的惊诧过后,苏商商不由得气哼哼地看了梁蕖一眼。 “你不是辟谷了吗?”苏商商撅了撅嘴,“就会骗人……和狐狸。” 她现在由衷地佩服这个总是故弄玄虚的国师,能把说谎演戏糊弄人的功夫磨炼得如此出神入化,果真不是一般人。 如今,苏商商只要一想起梁蕖那一脸正经严肃地骗人的模样,便又觉生气又觉好笑。 “凡人常说狐狸狡猾,我看你才是最狡猾的!可怜我们狐狸背负了这虚名……依我看,所有凡人都应当见识见识你,从此以后他们就不会再说‘狡猾如狐狸’了,他们只会说‘狡猾如梁蕖’!你就是帮我们狐族顶替骂名的大恩人!诶,不对,你只能顶替这一桩骂名,什么‘狐媚子’啊、‘狐狸精’的骂名你却不行,现如今谁敢亲近你啊?” 苏商商一边止不住地碎碎念着,一边又去仔细瞧了瞧那柜子里有什么吃食。 大部分都是易于保存的干粮,除此之外只有一小葫芦的丸药。苏商商不禁摇头,又念叨着:“为了骗人,只能偷偷吃这些,未免也太拼了些。” 可话刚出口,她便又觉不对,忙“呸”了一声,道:“为了骗人,受这样的苦,连肉都不能吃,活该!” 说着,她却又觉得这话不太对劲,好像是在说自己。 还是先看看葫芦里的药吧,丸药或许有用。苏商商倒出了一粒在手心里,是丹红色的小药丸。不知为何,她手捧着这药丸,心里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可这异样转瞬即逝。 “多半掺杂了朱砂,”苏商商想,“你们凡人就喜欢用朱砂炼丹药妄图延年益寿,实际上半点用处都没有。” 苏商商想着,便把药丸放了回去。她关了柜子,仔细上了锁,又趴到了梁蕖的榻边,探了探梁蕖的脉搏。再次确认一切如常后,她总算松了一口气,静静地看着梁蕖。 梁蕖依旧昏迷着,苏商商的胆子不禁又大了几分。她实在是个欺软怕硬的,她要开始为非作歹,把这些日子受的苦都报复回去!想着,她伸出了双手,颇有些嚣张地捏上了梁蕖的双颊,挤出各种各样的鬼脸。 “让你骗我!”苏商商心里想着,稍稍用力扯了扯梁蕖的面颊。梁蕖本就消瘦,脸颊上没有多少肉,却硬生生被苏商商捏出了些。苏商商见状,不禁开怀一笑。 “还挺舒服的……”苏商商心想着,松了手,又轻轻用指尖点着她面颊,“又滑又细,手感不错。” 点着点着,手指便又移到了梁蕖高挺的鼻子上。苏商商的手指顺着梁蕖的鼻梁一路滑下,在鼻尖上点了一点,不禁笑了――她第一次发觉凡人是这么好玩的。 凡人喜欢把毛茸茸的动物抱在怀里,抚摸它们的皮毛,爱不释手。苏商商如今却觉得,若是给她一个凡人,她也可以整日把这凡人抱在怀里抚摸……当然,这凡人的皮肤最好有梁蕖这么好,最好还有梁蕖的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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