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月想借风暴让她求生,而自己也想借此为她夺得一线生机。 “宁安!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阿兰化作暗芒没入荡尘剑,继续道:“生死是大事,你一个小孩子能不能不要这么莽撞地做决定?!” “师尊的死,也是大事。”宁安说。 这一次,她不会退让半步。 “你...” 阿兰的话音哽住了,她很想反驳,但看着这人瞬间冷下来的气息,只能暗暗生闷气。 外面的宁安此刻却心如磐石。 必须要找到隧道,然后在天亮之前赶回去。 否则等这妖兽醒来,她就成了它口中的一块肉了。 思及此,宁安抬眸望向远处的长角兽。 长角兽的脑袋和龙没什么两样,要说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那巨大的、灰褐色的脑门上面长着一根角。 长而弯曲,状如月弓。 “宁安,你看那长角兽——” 耳边突然传来阿兰的声音。 阿兰隔着荡尘剑,颤声传音道:“它是不是要醒了?” 宁安闻声看去,只见那独角兽乌黑发亮的鼻头慢慢耸动,似乎要醒来的模样。 . 光影疏淡,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下来,只偶尔飘下几片。 姚月漫无目的地走在雪地里。 耳边的踩雪声细细簌簌,她抬手挡着天光,感觉太阳分外耀眼。 “阿母......” 是谁在说话? “你醒醒——” “阿母——” 声音越发飘渺空灵了。 姚月顿住步子,开口淡声道:“谁?” 话音刚落,面前刺眼的光线和迷雾似乎一下子消散了。 她蹙眉,抬眸间撞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可那双眼已经不再是记忆中平静和暖的模样,反而诡异得很——里面充满冷寂和仇恨。 姚月刚想要走过去拉住宁安,面前却突然放大一张脸—— ...... 山洞里的火苗已经黯淡,泛着红光的脆弱枝干在微风里明灭不定,似乎很快就要彻底熄灭。 周围的冷气慢慢重新占据这方空间。 躺在衣袍上的人手指微动,下意识地往上拽了拽柔软的布料。 洞内响起一道微弱的轻哼。 姚月脸上血色尽褪,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待到思绪回笼,她把手往身旁一摸。 稻草细软冰凉,没什么温度。 去哪儿了? “宁安——” 她嘴唇有些发干,喉咙也酸涩的很,只能边撑起身体边小声低唤:“你在哪儿...” 环顾一周,洞内没人。 姚月惊惶不定,心中那个念头越发强烈起来。 “不可能...” 她扶着旁边的墙壁慢慢起身,脚步虚浮地往外走去。 直到看到那被死死封印住的洞口,姚月眸色一怔,便脱力跌坐在地上。 不会的—— 宁安只是出去一下,不会去沙漠的。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尤其喜欢欺骗自己。 无法,她一次又一次的想要调动身体中的道气,又一次又一次失败。 “该死——” 姚月的眼眶发红,口中竟骂出一句平常绝不会说出的话来。 她原本清冷精致的眉眼没了往日的淡然模样,发丝尽散,不复神姿。 啪嗒—— 腰间悬着的玉佩不知何时掉到了地上。 姚月恍然不觉,直到耳边传来一声低唤。 “阿月——” 这声音熟悉而陌生,几乎让她的身形瞬间僵硬。 半响,姚月素指轻颤,极慢地捏起了地上跌落的玉佩,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心上。 拂去上面沾染的灰尘,她的目光清冽而浅淡:“...师尊,是你么?” 声音暗哑,带着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哽咽。 “是我。” 话落,一道光影闪过,姚月的前方随之出现了一个人。 那女子身着白衣,似琼枝玉树,浑身的道法气息纯净而深邃。 “阿月,好久不见。” 荡尘先祖望向面前跌坐在地、满身狼狈的姚月,连忙蹲下身将人慢慢扶了起来。 她语气无奈而温柔:“怎么将自己弄成这般模样?” “师尊...” 视线落进那双熟悉的眼眸里,姚月再也忍不了,抬手就要抱住面前的人。 谁知手穿过空气,荡尘先祖的身体竟然在这瞬间变成了一个虚虚的影子。 姚月垂眼看着两只手,似乎很为诧异。 ——她什么都没有碰到。 荡尘扶住她清瘦的双肩,弯唇道:“阿月,这只是我的一抹残念罢了。” 即使我幻化的再像,也只是一个虚影,我能触到你,你却无法触到我。 “残念无形,你碰不到我的。”荡尘敛眸低声道。 修仙界声名显赫无人可及的仙尊,如今在自家徒儿面前颇觉愧疚难安。 早知道就不出来了。 以时生的天资,说不定能够自己步入元道境的门槛。 荡尘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 但见自己徒弟在外那么可怜,此时不出面,还真不符合她的性子。 “阿月,你...你哭了?”荡尘抬眼,原本平静的神色再也保持不住。 自家的徒儿什么心性她能不知道? 就算是再大的事,也不会流一滴泪。 荡尘看姚月眼角那抹泪痕,真是手忙脚 乱,无措的很,只能开口磕磕绊绊道:“别哭啊...” “为师错了,别哭了...” 荡尘主动拥住她,轻哄道。 “师尊...师尊...” 墨发掩住姚月的神色,只有轻弱的女声缓缓传来:“阿月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 “我知道,本尊都知道。” 荡尘的手搭在姚月肩头,目光柔和。 良久,直到见她情绪慢慢稳定下来,这才开口道:“时生,黄沙之境九死一生,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姚月闻言,深深吐出一口气。 将心中的酸涩压下去,她望着目露关切的师尊,启唇道:“此事弟子也不甚了解,只是有些推测。” “哦?与我讲讲。” 荡尘见姚月恢复到了平时淡然稳重的模样,心中暗暗叹息,自己生前在修炼上对她太过严厉,才养成这孩子隐忍淡漠的性格。 若不是思念过深,自家这徒儿根本不会将自身的苦痛透露半分。 . 天边逐渐泛出鱼肚白,星子隐匿在云后,一丝火红的裂痕逐渐将黑夜晕染。 天快要亮了。 “小娃,我们走吧...这是最后一处忘魄境巅峰的妖兽所在了...此处也是只长角兽,应该没隧道的影子。” 想起之前差点惊醒长角兽的场景,阿兰心有余悸。 昏暗的石洞内,宁安步履轻盈。 刚刚她仔细在这方洞穴查探了一遍,没有丝毫端倪。 “走——等等,不对。” 宁安刚想离开此地,余光却看见盘着身子昏睡的长角兽头顶有一人大小的洞,里面似乎泛着隐隐的光亮。 “前辈,那是道气么?” 她凝眉,眸色深沉。 “...不知道。”阿兰现在看见宁安持剑藏在妖兽的后腿根部,心中就担忧害怕得很:“气息太虚弱了,吾感知不出来。” “我去看看,你先出去。”宁安淡声道。 阿兰闻言炸了,传音道:“吾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么?” 宁安听着那颤巍巍的传音,不忍揭露她,但依旧有些动容:“前辈可是剑灵,活的比我长久,还是出去安全些。” “我才——”阿兰刚想要传出的神识突然被切断。 她目光一愣,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瞬间死死盯着前面。 蓄势待发的长角兽的眼瞳幽深,阿兰咽了咽口水,心中大震。 不是,这家伙什么时候醒的?!弦住复 阿兰一瞬间从剑里脱身而出,然后拉着宁安就往妖兽的身上窜。 “小娃,快走!” 宁安被她甩上妖兽头顶。 “愣着干嘛,进去啊——” 宁安毫不迟疑,扔下一句活着就飞身跃进了刚刚发现的洞口里。 她留在这里只会拖阿兰后腿。 “我的地盘……蝼蚁,竟敢擅闯——” 忘魄境的妖兽虽然还保持着野性,但已经有了最基本的意识,见自家地盘来了不速之客,一道火龙就喷了过去。 “蝼蚁?” 身着红衣的女孩拂了拂被烧出火星的那部分布料,只让长角兽见了个黑黢黢的头顶。 上面还扎着两条小辫儿。 阿兰抬眼瞥它一眼,语气漫不经心:“吾是剑灵。” 说完,她微微勾唇,原本黑白分明的清亮眼瞳突然泛出红光来。 “该死的畜牲——”阿兰道。 宁安在上方的岩洞中滚了一下才堪堪停住,她手掌撑地,抬头仔细打量着这处地界。 灰色的山岩颗粒分明,这里的隧道四四方方,似乎有人为开拓的痕迹。 前面的尽头处,一点微弱的蓝光隐约浮动。 如今她是凡人之身,无法感知到道气波动。 “至灵之体...” 宁安喃喃出声,她回头看着洞口下方正激烈打斗的影子,迅速将手指咬破。 血液流出,几点红光从地上的痕迹中脱离,慢慢悠悠向山洞里飘荡而去。 至灵之体的血迹会被道气吸引。 再不迟疑,宁安迅速跑到山洞尽头,见到了一方轻薄如水,荡漾着波纹的光罩。 “隧道。”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 “小畜生,你就只会喷火么?” 洞口下方,阿兰瞥见露出脑袋对她使眼色的宁安,瞬间就懂了她的意思,继续刺激道:“妖兽就是妖兽,和人界的家禽没什么不同!” 长角兽闻言瞬间被激怒了。 一个壮如圆柱的爪子携风向出言讽刺的阿兰踩过来,宁安抓住机会,直接跳出洞口,来到了妖兽身上。 有阿兰帮忙牵制,她手脚并用,很快爬到了长角兽的额头上。 看着面前红的发亮的晶石,宁安眼中一厉,直接一剑刺了下去。 晶石碎裂,溢出淡红血雾。 长角兽嘶吼一声,似乎极为痛苦。 它的命门被毁,拼尽力气也要将头顶上的人甩出。 宁安手指紧紧抓住它,但这些棕色皮毛太过滑腻,她被发狂怒吼的妖兽狠狠一甩,竟然直接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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