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极为玄妙的气息让幼小的它变得异常躁动,周围流云四散,雾霭升腾,化为千万缕流光明彩,骤然令姚月掀起眼睑。 几乎是瞬间,一神一兽视线相对,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讶色。 “神息,元道境。” 远在千里之外的一抹流光临至,没入姚月发中。 女人沉下眸光,身形僵了一瞬,回过神来,她指尖轻颤,手心竟是冷汗粘腻,再也没什么温度。 幼凤见人踏云而去,剑尖划破苍穹,忍不住口吐人言,颤颤巍巍道:“吾...吾的小世界,什么时候这般容易破了?” 刚刚的气息实在磅礴,虽然稍纵即逝,但像她与姚月这样的修为,几乎都能瞬间捕捉到,因此,年幼的五方兽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要亲自去看看,这才能放下心。 满地素洁,厚雪苍白,带出些萧索冷气。 一双手狠狠砸在地上,皮肤混杂着血水,很是刺目惊心。 李折玉的指尖颤了颤,她艰涩地翻了一个身,躺在地上。琥珀色的眸光凝亮如水,在无尽的天幕下,其中弥漫的死意渐渐融化,清澈粲然。 “夜色...太重了......”她忽而笑出声,发丝粘在她的鬓角,遮掩她的眉眼,“什么都看不见。” 远处传来几声嗤笑。 男人走过来,毫不留情地拔出她胸口的银剑,“没想到也是个剑修,能够与我四人斗上百招,也算天才之流。” 女修看着地上气息俨然濒死的人,眼底露出一丝不忍。 她挡在男人身前,蹙眉问:“怎么,你真的要杀她?” “在人界犯下杀孽,被赤鸣阁的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男人不屑地冷哼一声,越过女修衣角看见那毫无生气的人,阴森开口,说:“你看见刚刚发生什么了吗?” 他目露诡异之色,其中贪婪尽显。 “她的血,令你的修为提升了一个小境界!” “那是意外。”女修在身侧拔出佩剑来,抬眼间,漆黑的眸中弥漫出冷然寒意:“......杀人就过了,别连累本姑娘。” “你不就是有一个当城主的母亲吗?我爹也是城主!你放心,赤鸣阁不看僧面,也看佛面,能把我们怎么样?” 一旁,见其它两个修士踌躇上来阻止,他唾骂了一声懦夫,暗下眸光:“你们俩给本少爷拦住她!这人若练成了血丹,自然有你们一份!!” 话音刚落,男人走上前去,就要将剑刺入折玉丹田。 这人在刚刚斩掉他一截手指,可恶的很。 今日,他定要好好折磨折磨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小散修,让她知道得罪自己的下场。 “黎旷,你住手!赤鸣阁不会放过我们的!!!” 其它两人修为虽不如她,但只差一个小境界,动起手来,也会困住她一炷香。女修打地眼底猩红一片,边与他们交手,边冲着折玉方向,大声嘶喊。 “虐杀罪上加罪,今日,恕我不奉陪,师兄自行保重罢!” 话落,女修拿出一道破空符,又抵挡了袭来的一招后,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在她原本站立的地方,长剑挥散灵气余波,引起虚空阵阵颤栗。 ...... “年轻气盛是好,可惜惹错了人。” 看着艰涩抬眼,眸光漫不经心睨向自己的女子,男修走到她身旁,举剑挑断她的手筋。 “你笑什么?” 他低眸,眼含怒意看着地上笑得断断续续的女人。 发丝沾满了凉雪,混杂这殷红血色,明明是凄惨无比。 这样也能笑得出来? 疯子。 “你斩去本少爷一根手指,我断了你的手筋,这很公平吧?” 男修阴翳非常。 “公平?” 折玉乌亮的眼睫缓缓掀起,本就冻得麻木,丹田中因重伤也无法继续调动灵气,她似乎感受不到身旁渐渐晕染的血。 ——脑海中的记忆太过庞杂,识海如今巨浪翻天,令她心神恍惚。 折玉出乎意料地翻身。 女人似乎在做困兽之斗,用另一只手攥起旁边的冷刃后,瞬间刺了过去。 可是剑尖却在男人的身前顿住了。 “仙……仙丝罗衣。” 男修心惊未定,见她最后的力气用尽倒在地上,暗道多亏这个宝物护身,否则这女人的一剑几乎要他的命。 被这一剑激怒,他愈发烦躁。 折玉被男修唤来的两个手下按住双臂,半跪在他面前。 银白锃亮的剑尖抵着她的喉咙。 “说!” 男人拉住折玉衣襟,两人视线相对,见眼前的修士没有露出丝毫求饶恐惧之态,他恼羞成怒,吼道:“你把聚灵草藏到哪里去了?” ...... 济明城内。 姜抚书正在为凡人医愈顽疾,佛剑道所需剑意,净数源于人间恩重,修仙界的药修修炼,通常都会让自家宗门给自己铸个玉像,放在一旁,以收受香火,促进境界提升。 她非药修。 学医,本因剑道所需,但在后来,姜抚书却不在乎什么剑意香火,只是行医。 原是个大雪纷飞不宜出门的日子,但今日,她与患者在客栈有约,便走出门去。 已是下山二十年有余。 待医好这个伤者,便回宗罢。 姜抚书敛眸,手中的银针更为精准地刺中穴位。 腕十分稳,动也不动。 今日大雪,客栈中只有二三人,抚书将针施好后,将早已制好的药丹交由那白发苍苍的老人,在人感激不尽的道谢下,她抬脚迈出门框,却极为碰巧地看到了那熟悉的素白身影。 怎么是姚神君? “抚书?” “神......姚,姚前辈,您这么在这里?”姜抚书连忙上前,拱手行礼。 “半炷香前,你可曾感受到一股境界突破时的道法气息?” 街边,女人的双眸染上了一层冷意,似乎有些焦急。 “没有。”姜抚书疑惑拧眉,摇头道:“弟子刚刚在施针,没有察觉到什么。” 闻言,姚月眸色更深。 自从主魄纳入了那抹神念,与折玉日日修炼引导她调息的景象便如潮水般涌入识海,如同两人共处一地,度过几月有余。 她实在做不到平常心对待那个颇似已故道侣的修士了。 想起最后闯入洞中的几个修士,女人眸色愈加幽沉。 “前辈是在寻找什么吗?” 姜抚书跟在姚月身后,看着那步履不停的神君,不禁问道。 姚月顿住步子,纤长微翘的乌睫下,寒意凛冽,似有无边威怒翻涌。 “本座的弟子于此地突破,遇到了歹人。”她垂眼,再也忍不住心中忧切,直接御剑在城门前掠过,也不管四散的道气是否引起百姓瞩目,破坏了两界规矩。 “神君!!” 见状,知事态紧急,姜抚书也连忙跟上,银光从高空划过,转瞬即逝。 ...... 赤鸣阁的修士早已来此。 她们在对御剑而来的两位仙长全完礼数,便急着把在人界动手的男修带回阁内处置,走之前,只是遥遥地指明了折玉方向,说人差不多已气息断绝,她们不敢轻碰,就交由神君相救。 姜抚书身为天青宗弟子,主动随赤鸣阁之人,去祈安禀明情况。 ...... 姚月实在没想到事态如此严重。 更没想到,之前的元道气息不是错觉,亦不是天地界石再现,而是在这里传出来的。 修士气息。 从一名修士身上。 天底下,有机会触摸元道境界的人少之又少。 一个伤痕累累刚入宗门的年轻修士,怎么可能有如此强大的神魄? 漫天的雪,几乎从头到尾覆在姚月衣上。 姚月浑然不觉,她木然踏过雪地。 越走进一寸,袖中指尖却越发颤抖。 那肆虐的疯狂的念头野草般蔓延,她实在是不敢置信。 “神君......” 折玉嵌进雪中的手冻得青白僵硬,察觉到身侧有气息靠近,她指尖轻动,慢慢地,缓缓地抬起下巴,入目的,是那熟悉的雪白长袖,如流云般垂落。 “......起来。” 姚月道。 “我应该唤你什么?”折玉复又闭上眼睛,嘴角浮现出一抹笑。 多亏她穿的墨衣,否则,今日的惨状可要毫无隐蔽的袒露人前了。 其她人倒是无所谓,她宁安没那么要脸面。 但若惹这心尖上的道侣心疼,就是她的过错了。 “身为李折玉的神念记忆,已被我彻底融合。” 宁安躺在地上,却如同以地为席一般,她懒洋洋开口:“这几个人,将我打的半死不活,反而让我提前得以苏醒,也是机缘。” 雪飘扬落下,落在她的发间。 “起来。” 姚月重复道。 宁安牵唇笑了一下。 “神君今日若不收折玉为徒,弟子便不起来。” 说完,她双目闭合,似乎在如同孩子般耍赖,但只有宁安自己知道…… 她太久太久不见这人,如今突然见面,生了怯。 怯是必然的,但退不得。 某种温温热热的东西忽然滴在了脸上。 随之,一道极为轻弱的声音传来,在风雪中远去。 响在宁安耳边。 “本座......收你为徒,你...可愿?” ...... 地上的人影徒然消失。 姚月回神,嘴唇动了动,察觉到身后的气息,徒然转身抱住人,也不辨来者是谁。 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似乎比一旁的灿然开绽、两相成对的红梅还要紧密。 血腥萦绕鼻尖,宁安反应过来,低眸看着那人肩膀上的红痕,下意识蹙了蹙眉。 这人喜洁,她身上的血将她的素衣弄脏了...... “.......别动。”姚月的脸掩在她的肩颈处,闷声道:“折玉姑娘,你……你还没答应呢。” 宁安失笑。 随着雪地上一朵落梅被踩在雪中,溢出暗香,她低头,凑近姚月耳边,那微红的耳垂血色弥漫,似有情意。 她低声道:“你说谁?” 姚月也笑了。 “宁尊主,宁安,我的......怀黎。”她突然抬头,眉眼盈盈处,是再也熟悉不过的模样。 两人视线交触。 姚月歪头道:“你到底应不应?” 满树梅花枝干轻晃颤动,她突然被人抵在树下,眸色温润如昨夕。 只是话还未落实,一个蛮横缠.绵的吻便倏然落下。 堵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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