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不能打探,也不敢。 想到这里,秦安扯开话题,“不说了——后天抓阉,又是一番对战,我要闭关稳固修为,若有修士侵扰......算了,以师妹的修为,谅她们也不敢。不过,还是拜托师妹看顾好江兰府,最近掌门不在,诸事需小心为上。” “好.......” 宁安手握成拳,压在胸口处,感受到里面冷硬的玉石,抬眸笑道:“师姐放心。” . 昏暗的山洞里,黑渊吸食了最后一个活人精气,缓缓睁开眼。 “主上。” 楼氏将脸上的人皮摘下,露出一张极为老态的面容,在夜色中晦暗不定。 他跪在地上,看着面前一席黑袍的女人,恭敬开口道:“您交代的,属下已经完成,不知......” “欸——”黑渊站起来,借他提着的灯盏,看向地上横七竖八的冷白尸体,良久,墨眉一挑,莞尔轻笑道:“放心,等你杀了宁安和浅洺,本座必为你净化血脉,那时,莫说长生,就算是赤鸣阁,也要老老实实听你的。” 楼氏觉得胸腔起伏,里面破土而出的欲望,支配着他的躯体。 他深深拜了下去,颤声道:“谢主上——” “不过......”他起身后,神色一变,小心翼翼问出了心中疑惑:“那逆女在大会上主动认输,踪迹消失在木城,不知,如何才能寻到她?” “上面那位下令杀她。”黑渊嘴唇轻勾,眼底晦色惊人,“即使是天涯海角,本座也会找出她来。” “违背诺言的人,自然应该付出代价。” . 又一大早。 一名梳着双髻,面容青雉的女娃敲响了江兰府的大门。 “安然——”白以月睨她,轻轻在她头上揉了揉,温声道:“里面的人已经察觉到了,不用一直敲。” 安然乖巧开口:“是,师尊。” 府门被打开,宁安眉眼原本有些惺忪懒意,一见来人的面容,意识瞬间清醒不少。 阳光下,清丽俊秀的面容沉稳无比,她乌发半束,衣袖轻荡间,拱手行礼道:“白掌门。” “你师尊最近不在清平府,反而来了这儿。”白以月没有看她,抱起身前的女娃,语气兴味:“宁安,你给姚月灌了什么迷汤,让她连正事也忘了。” 宁安眨眨眼,有些不解:“......正事?” 白以月迈进府中,边走边说道:“对,事关三洲五郡,你跟我来。” 宁安看着她往师尊所住的房间方向走去,刚想开口阻止,就见眼前的一大一小瞬间消失。 没说出口的话哽在喉间。 她神色一变,连忙施法追了上去。 ...... “时生,几日不见,你......” 闻到房间里冷融的梅香,其中夹杂的气味幽幽,让白以月的话戛然而止。 “阿皎,你来了。”姚月从屏风后缓步走出,面容带着些倦意。 她脸色红润,浑身散发一股舒适懒散的气息,让白以月不由挑眉,道:“你莫不是几天未出门。” “......没。” 一身轻薄衣衫的仙尊眉目浅淡,抬手饶了几圈,便挽起披散的墨发,面无表情道:“只是阖眼歇息,有些时辰罢了。” “休息?” 话音未落,宁安走了进来,她先是看了自家师尊的手腕一眼,这才望向白以月,随意地附和一句,“师尊处于归元状态,丹田道气不稳,所以......” 白以月弯唇一笑,余光瞥到姚月腕骨处若隐若现的胭脂般的咬痕。 后者察觉到她的视线,垂下眼睫,身形突然顿了顿,然后悄然施法,褪去这些不可言说的旖旎。 白以月见状,微笑着打断宁安的话。“何必与我说这些......” 她捂住怀中女娃的眼睛,认真说道:“本尊的徒弟小,自然......也不懂。” 姚月呼吸一窒。 宁安:“......”
第132章 因果 ...... 四人坐于桌前,宁安察觉一道灼热的视线几乎黏在了她身上。 好奇望过去,便看到那被白以月带来的女娃眸色清亮,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瞧。 宁安勾唇,冲着她眨眨眼,逗地小丫头愣在原地。 “白掌门来此,定有要事——”姚月假装看不见两人的小动作,撩起袖袍,给白以月倒了杯茶。“......说罢。” 白以月毫不客气地拿起茶来,没有应声,待喝了一口后,她这才看着姚月,笑道:“你是没了好酒?怎么喝起茶来?” 姚月手指微动,盯着自己身前的茶水,语气平和道:“喝酒喝厌了,换换口味。” “哦?”白以月心有怀疑,“你不说嗜酒如命,也算是贪杯之人,怎么这就喝厌了?” 修仙界的酒和人界的大有不同,蕴含天地灵气,可以清明灵台,澄澈筋脉,不光是修士爱喝,有时候,一壶灵酒,在人界可是能抵上一座府邸! 凡人喝之,益寿延年。 姚月说的当然不是真话。 其实是每次拿出酒后,宁安总要和她共饮一壶。 她酒量好,原本不怕,谁知对方酒量似乎很浅,还没等施加醒酒的术法,就变得神志不清,非要缠着自己亲。 一来二去,姚月便起了疑心,暗中为她醒酒。 果然不出所料,宁安在戏弄她。 见事情败露,这人竟还不慌不忙,气定神闲地作势还要吻她。 哪里是在陪她喝酒,分明是在占她便宜,还犹闲不够。 逆徒。 想到这里,姚月不禁望向宁安,后者察觉她的目光,面上故作不显,却在桌下悄然叩住她的手腕,轻轻摩挲。 “阿皎,还是说正事罢,本尊见你这小徒儿坐在此处良久,想必有些拘束。” 耳垂漫上一抹绮艳之色,姚月强自稳住心神,用左手拢住茶杯,在温热的氤氲水汽中,眉眼认真道。 白以月点头,“不错,事态紧急。” “时生,残卷只剩下最后一片,伏魔阵可以开始布设了。”她淡声道。 “好,那便今夜唤五宗掌门出府,在齐鸣阁商酌此事。” 白以月点头,“好主意,齐鸣阁后山有金甲木,可以承受住我们的术法。” “安然——” 说完这话,她侧眸望向咬着下唇、看起来乖巧懂事的女娃,挑眉轻笑道:“你便留在这里吧?好不易见到你的救命恩人,多住几日,想是不会被拒绝。” 原本坐在一旁听她们的对话,就有些稀里糊涂的宁安,闻言,眸色微凝,福至心灵般问了一句:“......救命恩人?谁?” “你啊。” 她?她曾经救过什么人么? 宁安愣住。 女娃听了从凳子上下来,很快绷着小脸来到宁安和姚月面前,跪在地上深深一拜。 “恩人姐姐,你...你还记得青城药芝堂的事吗?”小娃乌黑的眼珠泛着水光,纤长弯曲的睫毛轻颤,说话时,语气有些拘谨,但难掩激动之色。 “青城药芝堂......”宁安垂眼,低头陷入沉思。 倒是坐在一旁的姚月闻言神色有了变化,敛眸饮茶,露出些浅浅笑意后,又恢复了清冷模样。 女娃见人还没认出自己,有些焦急。 突然她眼底一亮,像是想起什么般,指尖轻抬,施法恢复原身。 宁安的视线在女娃青涩稚嫩的面庞上扫了一圈,正蹙眉不解,看到那骤然变得更加成熟的少女,她终于将这丫头的容貌与记忆中的重合。 房间里传出一声轻笑。 良久,宁安摇头,说话的语气飘渺,似乎如烟轻薄,“......没想到,你竟长这么大了。” 最后,已是声低叹。 “......儿时,你与你姥姥相依为命...叫...叫阿叶?对不对?”她问。 安然闻言,脸颊涌上血色,点头如捣蒜,“对!恩人姐姐想起来了!” 八年前,宁安刚入天青宗还未引灵入体,便在青城的药芝堂前,遇到了这个女孩。 那时小丫头年少,还是凡人之身,为了给自家姥姥寻药,被陈弃的儿子打得鼻青脸肿,差点丧命。 幸亏被自己遇到。 宁安年岁也不大,当时正失去至亲,善恶分明,说是嫉恶如仇也不为过,自然看不得这样欺负人,便出于善念,救了她。 “你竟有修仙资质,且身怀生死异瞳...”恍惚中,她琥珀色的眉眼一弯,启唇问道:“你姥姥...如今在何处,当时在庙里,她......” 宁安还没说完,女孩的话就让她顿时愣住。 女孩说:“姥姥死了。” 这样一说,就连姚月也不由得目染怔色,开口道:“死了?当初,本尊给她一缕生气,恢复她的修为,怎会......” 少女咬唇,须臾扯了扯嘴角,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是被姥姥在恶修手里买来的,原本就差点被炼成人丹,那恶修是亡命之徒,后来再次偶然遇到,见我姥姥恢复修为,以为她找到了什么宝物,便起了歹心,杀了她。” 少女说到最后,语气已经十分低沉。 她的异瞳也是在那时激发的,可惜,那时姥姥已经没有呼吸了。 “原来...如此...” 将这些来龙去脉听完,姚月五指下意识紧握,茶杯应声而碎,溢出的水蔓延扩散,映出那双怔然的眸,如深湖幽幽。 满室寂静。 手腕处一痒,是宁安。 “师尊...”宁安看着侧眸望过来的姚月,眸色微凝。 后者却在这样的视线里,抿唇摇了摇头,身形一晃,便瞬间消失在原地。 “时生!”白以月起身刚想去追,忽而意识到安然还在这里,便抱住她,安慰道:“你在这里莫走。” 话罢,她也消失在房间内。 “......安然,这是白掌门赐的名么?” 宁安面无表情道。 “是的——”安然从地上站起来,拉住宁安的袖子,焦急道:“恩人姐姐!我绝没有怪罪姚仙尊的意思!若没有仙尊,姥姥早就因身上的旧疾而死,怎会又伴我三年岁月!!” “安然。”宁安起身,拉住她的手,眼底暗色闪过,淡声道:“我们去看看。” 清平府后山,一片盎然春色。 “时生!!” 白以月眼里担忧不已,在一棵开花开的极盛的梨树下,她终于找到了那熟悉的身影,悬着的心刚想回落,便面容失色地发出一道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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