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歌的话让江涘想起了之前在音乐杂志上看见过的故事,或者说梗更为合适。 “是啊。莫扎特真是个天才那样的情况也能创作出精妙绝伦的曲目。而且还是大体量的协奏曲。” 说话中江涘余光瞧见卿云歌带着一种奇怪角度的微笑点了点头。 傍晚十点 【宝贝,真的很抱歉,公司最近都会很忙,是投标书的问题。等我忙完这一阵就来陪你。】 卿云歌正在伏案码字,看见林瑶的信息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没事。我最近也要赶稿子了。】 【不要熬夜!!!零点前必须上床睡觉。不然我会心疼你。】 卿云歌摆了摆头,她也想改,但一旦陋习成为习惯就仿佛上瘾了一般。一到凌晨黑夜笼罩着四周的时候,她就会文思泉涌异常兴奋。 她不知道该回什么,回了个猫猫委屈的表情包。 【你做不到我就来监督你。上次我说的你考虑好了吗?关于我搬到你家和你一起住的事情。】 卿云歌双脚踩上椅子,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捏了捏鼻梁。 【让我再考虑下吧。】 并不是她对林瑶的感情没有达到可以一起生活的程度。她总觉得直接由一个人提出,另一个人接受,这不是理想的形式。她认为一定要发生某种契机,让她意识到“啊,是时候了。”双方同时提出申请,这才是正确的形式。 林瑶家是偏近郊区的,公司在中心地区,开车最快需要一个小时。她在想自己是不是把卿云歌逼得太紧了,而且这么说云歌也很容易误会她是为了上班近才要求同居的。但是她真的很想和她住在一起,她一刻也不想呆在自己家里。 咚咚咚,三声镇定的敲门声,门开了白淑杉端着水果盘子慢慢走进来。这时林瑶已经洗漱完毕准备上床了,她正站在床头擦拭头发,白淑杉将果盘摆在床脚的床尾凳上,对她说: “小瑶,听说公司最近的投标不太顺利啊,见你这几天都很晚才回家,那些事让公司的人看着就好了,你爸也担心呢。” “谢谢你,白姨。这是我的工作,工作就没有不累的,不用担心。” 两人寒暄了几句,最后林瑶向白淑杉道晚安催促她上床睡觉。 白淑杉只比她大十六岁,自己母亲在她没有记忆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九岁那年父亲领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姐姐到她面前告诉她这是她的新妈妈。她怎么可能喊的出口,所以到现在也没叫过妈妈二字,只是叫她白姨。 白淑杉对她很好,一点也不像电视剧里那种恶毒的后母,她的儿子也就是比她小十岁的弟弟林耀光也很尊敬她。正因为如此她有种异样的感觉,朦朦胧胧看不清楚,若是白淑杉真像电视剧里的后母那般对待她,时时刻刻露出一点嫉妒的眼神,她才觉得心安。 公司的事务也是她主动要求参与的,本来她父亲打算让她在国外多读几年书,但她本身也不爱读书读完大学就回家了。到家里的公司上班时,他父亲也劝说她去清闲一点的职位,高层人事复杂对女孩子不好,但没人没能拗过她。这是她父亲和母亲一起创立的公司,是这个家里唯一属于她的东西,她不会让它从手中溜走。 +++两年前+++ “耀光,耀光,快下楼来见老师。”白淑杉打开门,和老师问好后转身叫林耀光出来。 林瑶没事也刚好在客厅,她背靠沙发看电视,一转头就瞧见一个高瘦的女子穿着白色绸状长衫遮住半截手臂,下搭米色的百褶裤遮住脚踝,踩着黑色棉鞋,配着她白净的皮肤,整个人白到发亮像天堂的天使一般俯瞰人间。她起身也走到门口。 “白姨,这位是?” “我给耀光请的家教,人家海外硕士毕业,这种人才家教市场太难得了,我找了好久。” 林瑶点点头,打量着她。 “您好,我是卿云歌。” 卿云歌比她略微高一点,她微微低头打招呼,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注视着她,眼睛好像有宝蓝的湖面。 林瑶被那波澜不惊的湖面吸引住了,只愣愣地道出一句:“你好。” 两小时后完课后,卿云歌走出书房,在二楼的走廊内挂着三幅正方形的插画前停下,上面是三种不同的花朵。蓝色,紫色,还有粉色,三种颜色拼接在一起很养眼呢。等等,卿云歌定睛一看,这是... “这是我母亲生前的画,怎么样还不错吧。”林瑶正准备带卿云歌出小区,上楼就看见,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站在画壁面前,微仰着颌面静静地伫立着。 卿云歌点头表示认可,眼神却一直注视着那几幅画,一边说:“能看出您的母亲很爱你。” “欸?”林瑶向前迈出一步,顺着卿云歌的眼神也欣赏起这几幅画,“怎么说?” 卿云歌转而面向她,微笑如圣母玛利亚一般和蔼,毫无任何攻击性能抚平所有人的心灵一般,然后她说出了林瑶这一辈子也不会忘怀的一句话: “从左到右的花分别是‘勿忘我’‘紫罗兰’和‘风信子’,花语合在一起是,我永远爱你,我永远守护着你,我的宝贝。”
第4章 假期结束的第二天,卿云歌回学校正式开始上课了,身为艺术学院的教文学的老师,比教专业的中文系要轻松得多,她一周也就两天满课。她故意申请将课程集中在一个时间段,这样能有更多时间写作。 今天的教室内卿云歌看见了一个新面孔,她的新责任编辑江涘。她不禁疑惑这些编辑像跟踪狂一样,都不怎么坐办公室的,沈希仪也经常来旁听她的课。沈希仪每次都带着打印出的稿子来向她讨论文中的一些细节,所以江涘出现,她膝跳反射一般觉得,又出问题了? 铃声响了,卿云歌准时下课,最后她伏在话筒前说完最后一句:“下一节课我们要学习六七十年代,同学们可以先看书预习一下,这一节的内容我们不会讲太多。” 江涘坐在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卿云歌一说下课,学生们一窝蜂地窜出教室,也有几个和她道再见再跟在大部队后面出门。 一个女同学走到讲台面前和卿云歌聊了起来,江涘加快步子下阶梯,她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我是在海外读的中文系,教的都差不多,不过那边叫中国文学。” 卿云歌一边听着学生的话一边习惯性点头,俨然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这种老师学生最喜欢了。 “其实我硕士时期的导师就是研究六七十年代的,只能说目前国内你不要想看到了这类研究了,或者找找八九十年代的论文,还有港台那边的老师的论著。” 她笑着迎接学生离去,转过身面向江涘,微笑消失了:“所以有什么事吗?江编。” 江涘想了想问:“你的导师就是上次提到的那个在伊比利亚...那个?” “我说了那就是个玩笑。” “还有,我还不知道你在哪读的研。” “荷兰。” “噢。”两人顿了一下,江涘突然想起了正事,“噢,我是来跟你说前天提交的稿子的事的。差点忘了。” 卿云歌收拾了讲台,带上包和钥匙,示意江涘边走边聊。 “什么?你再说一遍。”卿云歌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去长江大桥那看了。现在刚好是你小说时间五月中旬附近,长江水位并不是很高,桥中央底下那块根本没有水域,是浅滩还有人在上面玩耍。严格来讲,你文中男主朝江面扔情书那段得改。” “严谨确实是治学需要。但我的小说就算出版,也不会有太多读者,更不会有人去深究五月中旬长江大桥中央水域到底能不能淹没一张情书的吧。” “不过很遗憾,如果我没有路过长江大桥的话,我也不会让你改的。”江涘叹息。她之前也不会去追究文章的细节,只是前几天夜晚沿着江边散步时正巧看到了。这就成了她心里的一个梗,如果不提出它就一直在那里。 “我懂了,我改。那我就改成,桥的两端有水的地方。正好男女主也不用费劲地走到桥中间去了。” 达成了目的江涘无话可说。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那就是今年只是特殊,总有一年的五月中旬中间是有水域的,足够浸湿一张纸。” 过分的深究致使这个问题成了学术问题了,既然要严谨就要严谨到底,查地质资料调查五月中旬长江水量问题等等。考虑到这些,江涘略微有些后悔。 “那...” “没事,我改。就在刚刚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情节。” “这,”江涘有些愧疚因为自己的失误增加了卿云歌的工作量,“目前这个也没太大问题,你可以继续写后文。” “不。其实我赶稿子的时候就觉得这段有些问题,只是因为时间来不及了匆忙写了个方案上去。你说得也对,两个人故意走到桥中间去也太刻意。” 江涘一头雾水,这是我说的吗? “走,吃完午饭在回去,我请你吃食堂。”卿云歌突然转换话题发出了邀请。 江涘从林瑶那听说,卿云歌父母都是这所大学的教授,她从小就在里面生活长大。学艺术的可能真的有些与众不同,她父母对家庭都不太关注,两人在卿云歌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之后二人都没有再婚,各自也找寻过短暂的恋人,不过大多都是露水情缘。对卿云歌来说,世界最难解的谜题就是恋爱关系,为此林瑶对她倾吐过大滩苦水,她和卿云歌走到这个阶段是多么不容易云云。 江涘先买完饭在一个空旷一点场所坐下,一旁还有架黑色的三角钢琴,左右都有小隔断遮挡很有隐蔽性。 卿云歌也端着餐盘过来了,江涘还没看见她人就率先闻到味了,她怂了怂鼻子。 “不是吧,你也喜欢吃这个?” “螺蛳粉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米粉了,其他粉我都吃不惯。” “好吧,”江涘只能接受,虽然不喜欢闻,但不至闻到会死的地步,“你在这点上和林瑶还挺配的。”林瑶也嗜好螺蛳粉,平均三天一次的地步。 “你这位子选的好,我从未见过这个位子空过,今天是第一次在这张桌子上吃饭。”说完她竟然罕见地笑了笑,露出饱含笑意的眼睛。 江涘现在才发现卿云歌笑容分了很多种类,第一次见她的水灵灵的小鹿眼是睁大眼睛表现出对人的礼貌;第二类是这种因为一些小事发自内心的欢喜,这时候她眼下会出现一溜不太明显但足够认出的卧蚕,粉粉嫩嫩的;第三种...场景在脑海里浮现...第三种是每次她俩有共识时候的会心一笑,这时候卿云歌仅有一端的嘴角会上扬,带着一点眼神的回避。 两人大致吃完,卿云歌突然道,“想听钢琴曲吗?” “你会?”江涘有一丝震惊更多的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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