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奚虽迟钝,但胜在聪明,且记得对方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默了默,主动道:“你想一起洗吗?”
第八十六章 “你想一起洗吗?” 裴宴卿的眼神在柏奚身上明目张胆地转了一圈,停留在她的脸上。 柏奚看见女人点了点头。 今日之柏奚已不是昨日之柏奚,刚搬到清静无人打扰的别墅,裴宴卿绝不止想单纯地洗澡。 但是裴宴卿不知道的是柏奚对此压力很大。 她仿佛一个刚刚从幼儿园升学的小学生,前一天刚被老师批评成绩差,第二天班主任就跳过所有阶段,给她发了期末考试的卷子,而且全程盯着她作答。 连作弊都没办法,老师跟她坐在一起考。 柏奚硬着头皮道:“那我去拿睡衣?” 裴宴卿善解人意道:“不用了,你都忙活了这么久,这点小事我来就好了。” 柏奚脑子空白,不自然地笑了笑:“哈哈。” 裴宴卿以为她是犯傻,被逗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道:“怎么笑成这样?嗯?” 看来她不是完全对自己没性趣嘛。 年轻人就该多一点探索精神,无论是地点,还是…… 裴宴卿清咳了一声。 柏奚连忙道:“楼下厨房烧了水,我去看一下。” “烧水……了吗?” “烧了!” 裴宴卿看着她匆忙离开房间的背影,纳闷地心想你怎么还带上了耳机。 柏奚快速下了楼,钻进厨房,把热水壶的开关按下,往耳朵里塞了耳机,打开教程网站,搜索关键字:浴室。 她像接了一部没有剧本的戏,一到夜晚准时开拍,全看对手演员的发挥决定她要恶补哪方面的知识。 柏奚睁大眼睛,囫囵吞枣地咽了些,来不及细细体味,她的对手戏演员便下来找她了。 一镜到底,Action! “水烧好了吗?”裴宴卿在楼梯那边问道,脚步声穿过耳机,越来越近。 “好、好了。”柏奚摘下耳机,随手塞进衣兜,整理衣服,转身看向迎面走来的女人,露出笑容。 厨房是房屋能否称为家的重要标志,自从柏奚从裴宴卿那里搬走以后,两人就没有在厨房独处过。 热水壶溢出丝丝蒸汽,柏奚单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自带柔光。 裴宴卿慢慢走上前,双手环住了对方的腰,下巴抵在柏奚肩膀。 柏奚享受这样的熨帖体温,抬手抚上女人单薄柔软的后背,偏头在她柔滑颈侧轻轻落下一吻。 裴宴卿:“……” 有时候她确实不明白柏奚在想什么。如果真的心如止水,毫无想法,为什么总是撩拨她。鱼水之欢她们俩之间也不是一次两次,柏奚清楚地知道她的敏感点,譬如耳朵,譬如现在。 明知道她会有感觉,等一番贴贴勾起她的感觉后,又一副“你为什么总是在想那种事”的无辜,好像责任全在裴宴卿,是她思想下流。 裴宴卿坐在大理石台上,右手扣着柏奚的脑袋,向后仰了仰修长的颈项。 “你是不是故意的?”她气息不稳,腿也在半空晃动。 “没有。”柏奚喘气道,“我只是想亲你。” 她的嘴因为说话得了空,裴宴卿心口空虚,不满地将她再次扣下。 “又是我的问题?” 柏奚开不了口,这里她施展不开,将她抱到外面沙发上,拖了个抱枕过来,摆弄裴宴卿的间隙中诚恳道:“是我的错。” “你错哪儿了?” “我哪都错了。” 裴宴卿不喜欢她的回答,但是浪潮已翻涌向她卷来。 暂且算了。 之后两人一身汗,刚好上楼洗澡,裴宴卿在客厅得了她的好,淋浴的时候便没有不依不饶。柏奚里里外外伺候了她一遍,直起身来,耐心冲淋干净,包上浴巾,让她先出去。 裴宴卿在玻璃淋浴间外站了一会儿,热气熏得上下眼皮打架,支撑不住离开了浴室。 柏奚方闭上眼,清理起自身。 身心俱疲。 幸好裴宴卿记得第二天要拍戏,见好就收,开了灯兀自在床头看剧本。 柏奚提心吊胆地出来,见状松了口气。 昏黄的光线盈满卧室,灯下的女人螓首蛾眉,雪颈修长,睡袍露出来的锁骨透出玉质的温润,周身拢着一层看不见的珠光。 就像在会所宾馆的那天晚上,她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这个女人的时候。 如松入海,玉立竹间。 裴宴卿翻过一页剧本,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抬头望去。 柏奚站在卫生间门口,眼中柔波轻漾,不知道看了多久。 柏奚见她发现,一步步走过来,掀开被子一角,坐在了提前为她预留的位置上,香风侵入鼻翼。 她抱住裴宴卿,便要朝她吻下去。 裴宴卿向后退了退避开,警惕地盯着她道:“干吗?” 柏奚讪讪,说:“我想亲你。” “你想亲哪儿?” 柏奚目光往下,落在她精致的锁骨。 裴宴卿是个很美的女人,这样的形容或许有些单薄,但是在柏奚心目中,这个字包含了所有。 从前她只是觉得裴宴卿漂亮,惊艳,像欣赏一幅绝世名画,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如今裴宴卿在她眼中,是她喜欢的人,因为这份喜欢,她的眉眼、肌肤,每一寸细节,都对她产生无穷的吸引力。 她没办法用华丽的言语来比喻,只觉得她是自己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她渴望她的一切,无关绮念,也无比渴望与她肌肤相亲,虔诚地亲吻她的全部。 像凡人祈求神明垂怜的爱意。 但裴宴卿凡胎俗子一个,住在月宫却与一心与误闯的玉兔惺惺相惜,长相厮守,目下满眼的红尘。 裴宴卿捂着自己的领口,活像被逼迫的良家妇女,道:“你再来我不客气了,我叫了啊。” 这栋别墅最近的邻居都在百米开外,她真叫起来就是肆无忌惮了。 柏奚不想辛苦她演戏,低声道:“看剧本吧,明天还要开工。” 两人各自占据半张床,心无旁骛地钻研第二天的戏。 睡前裴宴卿自然地钻进柏奚怀里,柏奚身子僵硬了片刻,以为她要来睡前甜点,悬着心好一会儿,听见女人平稳的呼吸声。 柏奚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 她没有什么朋友,唯一交情没到那份上的施若鱼上一段恋情还在中学,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网上的教学视频也不一定靠谱,都有夸张的成分。 最重要的是裴宴卿身为一流演员,演技逼真得她分不清有几分真,几分假。在浴室她腿软得站不住靠在墙壁,柏奚半蹲抚上她的膝盖,她差点跪下来,应当是真的,柏奚刚转过这个念头,便打上了问号,真不是演的? 自己到底进步没有? 柏奚愁肠百转,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梦乡。 …… 两人的新住处到片场的路程和原来从酒店到片场差不多,两人的关系在剧组从公开的秘密变成了公开。 宾馆房间取消,第一个通知的就是生活制片,没过几个小时,裴柏二人出去同居的消息在片场不胫而走,来往的场务见两人并肩而来,纷纷问好。 “裴老师早,柏老师早安。” “早。”裴宴卿牵着柏奚的手,含笑颔首,“都吃早餐了吗?” “吃过了,谢谢裴老师关心。” 人群里突然冒出一道声音,“裴总什么时候请吃喜糖?” 裴宴卿循声望去却没看到人影,她捏了捏柏奚的手,笑道:“这得问你们柏老师,我都听她的。” 起哄的中心落到了柏奚身上。 柏奚面对其他人从不会害羞,淡道:“我不管这些事的。” 裴宴卿只好轻笑接话道:“待会儿我就给大家加餐,喜糖的事再说。” 众人欢呼鼓掌。 身后传来一声咳嗽,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冷漠威严:“都不用工作吗?” “导演。”“殷导。”一干人等作鸟兽散,低头跑动起来,片场忙碌的嘈杂声更甚之前。 殷惊鸿走过来,见柏奚眉目间满是春风,满意地点了点头。 “状态不错,今天的戏好好拍。” “谢谢殷导。” 裴宴卿没什么好担忧的,但昨天殷惊鸿观察她不止一次扶腰,便隐晦地提醒了一句:“注意身体,不要过度劳累。” “知道。” “化妆去吧。” “殷导回见。” …… 场记打板:“《耳语》第二十二场一镜一次,Action!” 红玫瑰搬到了宋小姐的别院,在沪城人的眼中,是宋小姐以宋司令的名义为他金屋藏娇。 但进了院落,只有红玫瑰知道,宋司令从未踏足此地,只有他的女儿宋成绮隔三岔五找借口前来探望,有时连理由都懒得找,只说路过进来歇歇,一歇便是一晚,继而越来越频繁的留宿。 前线战事焦灼,日军一路南下,国内情势不明,沪城的报纸和广播一天一个样子。 宋小姐走进堂屋,说:“我哥哥上前线了,我让他带我,他不肯。” 红玫瑰在屋内横梁映出的光影下,一步步走入明处,侧脸线条分明。 “你想去前线?” “我的枪法很好,比我哥哥还好。”宋成绮说,“他是黄埔军校毕业的军官。” “也许将来可以呢?”红玫瑰温柔地望着她。 “我身体不好,算了。” 宋小姐坐进椅子里,问道:“你今天做了什么?” “画画,绣花。” “给我看看?” 宋小姐跟着红玫瑰往内院走去。 …… 殷惊鸿左手持对讲机,声音传到不远处的拍摄中心:“卡,不错,准备下一镜。”
第八十七章 “《耳语》第二十二场三镜一次,Action!” 宋小姐陪红玫瑰在房中看她画的画,上次送到宋公馆的那支玫瑰果然是她的手笔,丹青笔墨,弱质纤柔,比宋成绮更像名门出来的大家闺秀。 宋成绮坐在椅子里,托着下巴看她,慢慢蹙起清浅的眉。 “谢云烟,你在家怎么还化妆?” 红玫瑰被她一个“家”字弄得不知所措,继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声道:“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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