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两人携手离开电梯,身后有打开手机拍照的,置之不理。 裴宴卿指腹自然摩挲着柏奚的手背,问道:“想坐包厢还是外边?” 柏奚看了看落地玻璃外的夜景,道:“外边吧,这里人不多。” 裴宴卿让服务员挑了个僻静的观景位,给柏奚拉开座位后,坐到了对面,摘下了墨镜。 她低头看菜单,察觉到对面火热的视线,抬头笑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柏奚借口拙劣:“饿了。” 裴宴卿意味深长:“想吃菜,还是想……吃我?” 柏奚口是心非:“菜,你快点。” 柏奚不喜欢点菜,恰好裴宴卿对她的口味摸得七七八八,所以每次都熟练地代劳,一来二去柏奚菜单都不看了。 可见习惯是多么可怕的事。 裴宴卿点了几样菜,交还给服务员的时候,随口道:“你再这么看着我,今晚我得加餐了。” 柏奚:“那你待会来我房间?” 裴宴卿回了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柏奚咬住唇,低头去抿水。 用餐中途,裴宴卿搁在桌边的手机震了震,她滑开屏幕,是殷惊鸿发来的控诉。 【小宴,你居然放我鸽子?!你有点过分了】 裴宴卿薄唇冷冷一勾。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还有,工作时间叫裴总,跪安吧】 柏奚观察她冷凝的神情,问道:“是谁?” 裴宴卿把手机丢进包里,道:“殷惊鸿,不管她。” 柏奚进食的筷箸明显慢下来,通情达理道:“她找你什么事啊?会不会有急事,你要不要先去处理一下?” 裴宴卿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我真去了?” 柏奚闭上嘴。 ——她才不想。 裴宴卿越过桌面去握她的手,柔声道:“开玩笑的,今晚我的时间都是你的。” 柏奚心想:那明晚呢?以后呢? 她不是相信裴宴卿会移情别恋,就算有一天她真的不喜欢自己了,那也是很正常的事,但既然她没说,她就不会怀疑她。 她不相信的人是殷惊鸿。 柏奚不懂什么是第六感,直觉让她对殷惊鸿始终有一种危机感。 那是本能,不由理智控制。 裴宴卿见席间安静,主动挑起话题道:“你收工看的那本书叫什么?” 柏奚答:“《Flowers for Algernon》。” 裴宴卿啊了声,道:“英文原版的啊。” 柏奚道:“以前经常需要看国外的论文,习惯了。不过我只能读得懂英语和西语的小说。” 裴宴卿被学霸的光环不小心闪到眼睛,笑道:“凡尔赛了啊。”她搁下筷子,两手交叉抵在桌沿,问道,“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进演艺圈,你现在在做什么?” 柏奚道:“在读研。之前我保研了,学校为我保留了入学资格,一年后作废。导师希望我回去,但我既然走到这里了,应该不会再回学校念书了。” 这是她的退路,也是她没有意外会走的路。 所以她年中被雪藏没有戏接并不焦虑,她自己也没有想好要不要继续在演艺圈走下去,大不了去读研。后来遇到裴宴卿,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她这一生,随波逐流也罢。 她说的是网上没有的信息,裴宴卿再次惊讶到失语。 “你想回学校吗?我都支持你。如果你有没有完成的心愿,我也可以帮你。” “你帮不了我。”柏奚摇头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的结可能这辈子都解不开。 “那……有机会我们回你的母校看看?一起拜访你的导师。” “嗯。” 柏奚虽然淡漠,但并非感知不到别人对她的善意,导师是个很好的人,她放弃入学,于情于理也该登门致歉。 饭桌再次安静了一会儿,柏奚道:“说说你吧。” “我什么?”裴宴卿作正襟危坐状,认真地听她说话。 柏奚低头看向水杯,伸手端起来,用喝水的动作掩饰自己睫毛下的眼神,口吻随意。 “你和殷导是怎么认识的?”
第七十六章 “你和殷导是怎么认识的?”面前的年轻女人端起水杯喝水,语气随意得不仔细听都会怀疑她没开口的程度。 裴宴卿怔了一下。 确信不是自己的幻听以后,她缓了两秒钟,克制住自己涌到眉梢的喜色,勉强平静地回她道:“具体哪个方面?” 说着她也很自然地喝水,把主动权又抛了回去。 柏奚:“……” 蜗牛的触角渐渐缩回,柏奚低头用筷子夹菜进餐。 弄巧成拙的裴宴卿:“……” 但好不容易等到柏奚主动,机会千载难逢,裴宴卿在吃了两口菜后,决定自己交代。 “我和殷导……” “网上说你们……” 在某些纠结的时刻,两人的声音总是同时响起,裴宴卿忍不住露出笑意,道:“你先说。” 柏奚开了口就不再扭捏,问道:“网上只看到最早的交集是你帮她付违约金,你们是那时候认识的吗?” 裴宴卿卖了个关子:“是,也不是。” 柏奚不追问,静静地看着她。 裴宴卿在她这就没成功过,自己先笑了,当即坦白道:“殷导先前虽然名声坏一点,但毕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圈子这么小,我们见过几次,但是没有互相认识。她恃才放旷,行为乖张,是人群里很惹眼的存在。很多人讨厌她,可也有很多人被她吸引。” “包括你?”柏奚难得挑起一边细眉。 她这人情绪很淡,想在她脸上见到明显波动几乎不可能,连笑也是最近才多起来的。 裴宴卿大为新奇。 “宝宝。” “说正事。”柏奚打断她并催促。 “你这样我有点腿软。”裴宴卿皮了一下,过后方正经道,“也包括我。我是个商人,也是个女人,她身上有我欣赏的才华和特质。后来她深陷解约风波,我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女人讲到这里,冲柏奚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之后的事网上应该都能查到吧。” “嗯。”柏奚用筷尖戳了戳碗底的虾,垂眼半晌,抬头道,“我想知道网上查不到的事情。” “好。”裴宴卿也不推辞,思忖着从哪里说起。 “就从你们真正认识的那天开始吧。” “可以。” 裴宴卿心怀坦荡,事无不可对人言,也深知吃醋女人的小心眼,组织措辞,挑着往下讲。 晚餐就在讲故事中到了尾声。 “所以你和殷导,是伯乐与千里马?” “伯乐谈不上,她的才华在我之前就展现了。但她是匹降不服的烈……倔驴是真的,常常让我头痛。”裴宴卿道,“所以这两年我有意减少了和她的往来,我还想心平气和地多活几年,别把我气死。” “我看你在剧组和她处得挺好的。” “我和谁相处得不好?”裴宴卿笑吟吟道。 柏奚神色微怔。 她心说:这倒是。 “高兴了?”裴宴卿坐在对面看着她笑道。 “……”柏奚清了清嗓子,端起旁边的水杯,入口微酸,不由蹙起清浅的眉。 “这是什么?”她问道。 “柠檬水。”裴宴卿含笑道。 中途她让人上的,特意嘱咐多泡了两片柠檬,柏奚听得太专注了没有发觉。 柏奚又喝了一口,道:“好酸。” 裴宴卿言笑晏晏,也道:“是啊,好酸。” 柏奚和她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裴宴卿直觉她没听懂,一群乌鸦在头顶飞过,接着又忍不住笑出声,清了清嗓子。 “好了,不要喝了,醋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不是柠檬水吗?” “没错,但都对身体不好。”裴宴卿快憋不住了,匆匆结账,拉着柏奚离开餐厅。 一直到车上,关上车门,裴宴卿才放肆大笑,笑得停不下来。 柏奚被她笑得满头雾水。 裴宴卿笑够了,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上网搜索吃醋的典故给柏奚看。 柏奚接过她递来的手机,一行一行仔细看完:“……” 我在吃醋? 她心想。 字典里陌生的词语具象化,变成一个个辗转难眠的夜晚,片场转身背对离开的身影,如鲠在喉的酸涩,像泡在酸醋坛子里,羞于启齿。 古人用醋坛子来形容再精准不过。 许久以前,她在孟山月口中也听到过这个词。 那时她和裴宴卿刚结婚不久,她为了磨炼演技,也出于好奇心,去看了裴宴卿以前主演的爱情电影,在观影过程中心尖的烦躁挥之不去,如影随形。 原来那么久以前,她就开始吃醋了。 裴宴卿的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问道:“在想什么?” 柏奚还在当时的情绪里,想也不想捉过她的手牵至唇边吻了一下。 温热的柔软印在指背。 裴宴卿愣住了。 柏奚反应过来后也愣住了。 “抱歉。” “没事。”裴宴卿下意识道。 两人看向彼此,均感到十分荒唐。 明明接吻过无数次,连床都四舍五入上过了,亲一下手突然弄得莫名紧张。 裴宴卿先笑起来。 柏奚也淡淡一笑。 裴宴卿说:“你再亲我一下。” 柏奚埋首亲了亲她的手背,把她的手捞在怀里十指相扣。 流逝的街景飞速倒退,埃尔法保姆车的车灯在黑夜里破开前路。 回到酒店,两个人手拉着手进电梯,走到房间门口,黏黏糊糊地道别,明显比去时更亲昵了。 “晚安,明天见。” “安。” 两人在门口互相看着,谁也没有关上门。 裴宴卿说:“你先。” 柏奚把门带上了,从猫眼里瞧见对方静静又站了一会儿,才合上房门,关门前的那一刻女人唇角还是带笑的。 柏奚疾步走到床沿,把自己面朝下扔进柔软的大床。 冰凉的双手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脸埋得更深了。 裴老师,裴宴卿,宴卿。 过了不知道多久,随意丢在一边的手机震了震。 裴宴卿:【我洗完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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