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椿的抱怨关在厨房外,乔牧瑶给裴宴卿扔了两根葱让她洗,仍在说和:“你妈就是气性没过,待会儿就好了,她也是想见你的。” 母女俩性格一脉相承,都讨厌计划外的变故。 裴宴卿理解:“我知道。” 裴宴卿把葱洗了又去剥蒜,笨手笨脚的,一看就是被宠坏的命。 乔牧瑶随口问了句:“还在躲她吗?” 裴宴卿平和道:“没躲。” 不知道怎么面对选择逃避,和她现在的状态是有区别的,裴宴卿分得清。 她也看清楚了她们的未来。 乔牧瑶:“那就好。” 裴宴卿低头剥蒜,半天才剥出一颗险些死无全尸的,似乎有些迷茫道:“乔姨,你说谈恋爱是怎么一回事?” “嗯?” “我和柏奚是从结婚开始的,之前没相处过,之后不久就开始异地,聚少离多。每次见面都很冲动,就是你知道的那种……冲动。我录完节目回来,本来是想和她从头开始,但是我这个脑子,永远荷尔蒙上头,我该不会……” 她压低了声音,瞧了眼外面,生怕被裴椿听见,道:“该不会是有瘾吧?” 乔牧瑶很给面子地没有笑她,从她手里救下那颗蒜,道:“为什么你第一次见面就向她求婚呢?难道第一眼就想和她那个?” “我又不是变态!” 裴宴卿回忆:“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是很喜欢。你也一见钟情,你难道不懂那样的心情?” “我们那个时候同性还不可以结婚。”乔牧瑶轻飘飘的一句话杀死了比赛。 裴宴卿语塞。 “不过呢……”作为年长她十几岁的长辈,乔牧瑶还是有一些情感经验可以分享给她,“有的人是细水长流型的,而有的人享受激情之爱。爱情没有范本,你也不用拘泥于恋爱的格式。” “激情之爱一定会演变为细水长流吗?” “会从长久的变成间歇性的,总是激情身体也受不了啊。” “所以你不认可爱情会变成亲情?” “我和你妈看起来像母女吗?这话让她听见我们俩都得死,就像这颗蒜。”乔牧瑶笑道。 “如果有一天,你和我妈妈之间的爱变成亲情了呢?” 裴宴卿问得严肃,乔牧瑶的笑容也敛去,神情认真:“小椿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假如呢?”裴宴卿执意要一个答案。 乔牧瑶叹了一口气,手里的蒜也放下来。 “卿卿,这样你就只会有一个妈妈了。”她说,“如果我不再爱她,我就失去了站在她身边的资格。” 她的主体一直是裴椿,笃定当爱情变质时决不能忍受的是裴椿。 就像裴柏二人中,在也许并不漫长的时光过后,爱情的浓度消退,柏奚或许能与裴宴卿以亲人的方式相处,而裴宴卿无法接受,必然会选择分手。 裴宴卿问了她最后一个问题:“爱会消失吗?” 这段对话太玄奥了,乔牧瑶思索半天也无法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 “你最近是不是看了些什么?” “我看到了爱情的火焰熄灭的样子。” …… 《猜不透的她》第五期如期播出。 在前四期中,苏秦的感情揭开面纱,裴柏的心结如堕云雾。而同样云山雾罩的商今二人情感终于在第五期初现端倪。 旅行第五天,嘉宾六人组逐渐熟悉,白天到处旅行打卡拍照,晚上就是坐在一起吃喝谈心。 女人们聊天是最快乐的,互相吃瓜揭短,观众也爱看。 -来了来了 -又到了我最期待的环节 -苏秦今天坐得好近啊,嗑到了 -我的裴柏,今天能不能给口糖,被前两期刀到了 -这期上半段也是刀,球球了孩子不想再哭了 -一眨眼就到第五期了,呜呜呜呜舍不得 -今唱带吉他了诶,可以听歌了芜湖 -有人知道她第一期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吗?有句词是“我想你的心怎么停下来” -今唱微博说了,是还没发行的新歌,写给商大小姐的 -注意看镜头里左下方的那只给裴仙倒饮料的手,是小柏! -唉,想起日记,看得心酸 第五天的柏奚并不知道裴宴卿的日记里永远没有自己,依然在为自己可以坐在裴宴卿身边陪伴她而心满意足。 裴宴卿看了她一眼,白天节目组带她们去了一片水带,水道纵横,树影倒映在浅浅的水面,就像是悬浮生长。 裴宴卿脱了鞋袜涉水,柏奚的轮椅停在不远处岸边,她每次回头,柏奚不是在给她拍照,就是含笑注视她。 有段浅滩石子堆积,轮椅过不去,本来是安排柏奚休息,裴宴卿走了一段路回头,柏奚拄着拐杖,深一脚浅一脚地费力跟上她。 镜头拍不到的地方,裴宴卿和节目组大吵一架,差点把制片人炒了。回来又和柏奚吵了一架,说她不要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怒火攻心口不择言提起她去年自杀的事,没说完她眼睛就红了,但还带着恨。 她拂袖而去,柏奚低垂着头,眼泪从睫毛一滴一滴往下掉。 后采里,柏奚说:“那段石子路后面,是圣山,非常美的风景。她有一次和我提过,想看圣山脚下的湖,我不想再错过。” -我哇哇大哭 -其实工作人员一直跟着,没那么危险吧,不懂裴仙怎么发那么大火 -我们柏,太卑微了呜呜 -她只是不想错过和你一起的风景,她有什么错 -别再互相折磨了,你们俩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节目组给嘉宾租的三层别墅后院,烧烤炉的火还在燃着,桌上烤串吃得七七八八,剩下苏眉月还在吃放纵餐,秦柔手里拿着纸巾。 柏奚给裴宴卿递了一根牛肉串,裴宴卿摇了摇头,示意她吃饱了。 今唱抱起了她的吉他,自弹自唱,气质看起来比在座众人都单纯的女人侧脸染上了歌声的忧郁。 裴宴卿听着她的歌,脑子里全是和柏奚过往的画面。 这首歌实在有点悲伤,唱完了以后大家都很安静地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连一向充当气氛调节剂的苏眉月也说不出活跃氛围的话,脑海里都是那些年的争吵,即使歌声并不激越。 今唱仍然抱着吉他,弹了最后一段音符,烧烤炉的火焰刚好燃尽,化作冷灰。 今唱道:“这首歌是我写给商的。一年前,我们俩之间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她停顿后在措辞,但似乎并不是不知道怎么说的那种,而是不敢在镜头面前直接说出来,有所顾忌。 商玉馥温和地接过了她的话:“没关系,我不怕挨骂,我来说吧。” 今唱仍然犹豫,甚至将目光投向了节目组,希望她们关掉摄影机。 节目组自然不会采纳。 商玉馥说:“我不爱她了。” 弹幕果然一片卧槽。 -真渣出现了 -亏我昨天还转发了商大小姐的锦鲤,我呸 -救命救命,这要怎么HE -你怎么能直接讲出来啊姐,这不是找骂吗? 今唱的神情没有意外,只有余烬过后的落寞。 在座裴宴卿等人的心也凉了半截。 她们不是没察觉到两人之间偶尔怪异的气氛,但都以为是感情淡了,没有激情,七年之痒之类的,没想到她会直接说不爱了。 苏眉月磕磕绊绊道:“有有、有没有可能是错觉啊,就是在一起久了,误以为不爱了,但其实还是有爱的。” 商玉馥摇头。 “不是的,我很确定。”她说,“我对她湿不起来。” 苏眉月看秦柔,秦柔也看她。 她们俩没离婚前在一起十几年也没这个情况,虽然频率低了,但质量上去了。后来吵架,生着生着气也会做起来,实在无法想象。 裴宴卿和柏奚交汇了一下视线,立马移开。 她俩是反面的极端。 弹幕也哑了。 一部分人在叹气另一部分人在刷“这是我能听的吗?” -裴仙的那一眼内容太丰富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厨房、沙发、落地窗,浴室、地毯和大床 -好悲哀的一对 -就是那种努力也徒劳无功的感觉 “是我的问题。”商玉馥看着今唱低垂的头,伸手去握她的手,语气依旧温柔。 今唱没有反应。 亲耳听到恋人说不爱这件事,已经够残忍了。 其他人都不说话,苏眉月只好问道:“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肯定有迹象吧,或者你们有什么矛盾吗?” “没有。” 面对众人询问的目光,商玉馥很笃定:“我们的生活很幸福,也很稳定,没有大的分歧,几乎不拌嘴,偶尔口角也会很快和好。” “那……” “有一天早上,我一觉醒来,突然发现我不爱她了。”商玉馥说。 每一个拥有过爱情的人,可能都在心里有一个疑问:她会爱我多久?我能永远留住这份爱吗? 越是美好越是恐惧失去。 爱会消失吗?它是突然的,还是早有预兆?普遍理论认为,爱不会消失,它会转移。 现在商玉馥的亲身经历摆在眼前,爱是可以突然消失的,一夜之间。 商玉馥道:“我开始觉得她随时发过来的信息是烦恼,报备成了负担。以前出差迫不及待地赶回家,后来宁愿在外面多待几天,也不想面对她。我也不懂为什么会这样,我尝试过抵抗这种不应该有的想法,维持从前的相处模式,可是我很累。 “她可能察觉到了我的变化,有一次一整天都没有给我发消息,我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今唱攥紧了自己的手,下唇咬得发白,眼眶慢慢蓄上泪水。 哪怕这些事实她们在来节目前已经坦诚。 商玉馥平铺直叙的话令在座嘉宾毛骨悚然。 九年的恋爱,七年的婚姻最后竟会变成这样。 爱在这里像一个随机的恶毒诅咒。它在某一天利落地抽身而去,看着曾经沉迷于此的人遭受痛苦的反噬。 反观她们自身,究竟是情比金坚,还是因为那个诅咒暂时没有落在她们头上? 裴宴卿和苏秦三人都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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