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冰坨子?算了吧。 叶想连忙拉住她,“别麻烦侯爷了,我还困,再睡会儿。” 玉团儿有些失望。 叶想略打量马车内空间,似乎被临时改装过,留了足够叶想平躺的空间,可见其用心。只是剩下的位子有些窄,以玉团儿的体积,活动起来多少有些束手束脚,辛苦她了。 不多会儿,叶想感觉被马车晃得脑眼子疼。 “能开窗透透气吗?” 玉团儿犹豫三秒,打开窗,“只能开一下。” 叶想坐起来,看着窗外白雪茫茫银装素裹的山林,喜不自胜。 感觉一下有了精神也有了些体力,扒着窗框爬起来,风扑面而来,一阵冰凉从脸庞传到脚底,又爬上她的背脊,叶想打了个寒战,彻底清醒了过来。 没有被寒冷击退,叶想仍然一脸兴致勃勃的看着外头那一片白花花。 那是南方人民见到雪比较典型的反应……相当新鲜的感觉。 “太冷了,叶姑娘快躺回去吧。”玉团儿扶住叶想,免得她被颠出去,马车可还在跑呢。 叶想笑,“再一会儿,就看看。” 正谈判着,不知从哪儿传来信安侯的声音,不容置疑地命令道:“关窗。” 玉团儿力气大,直接把叶想塞回被窝,立刻关上窗,心有余悸的模样,“爷又生气了。” 被凶了一波的叶想有些萎靡不振,却又不知道该说啥。 她摸了摸自己粗糙的脸蛋,低叹一声。 只安静呆着。 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马车里暖的很,尤其是这个被窝,感觉像铺了电热毯,有自动发热的功能。 叶想就躺了一会儿,觉得有些闷热,却没有困意。 …… “团儿啊。”叶想脑袋埋在被窝里,声音闷闷的:“你觉得你家侯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玉团儿笑了,“二爷脾气极好,待人宽容和善,是个很好的主家。” 脾气好??看不出来哦。 “姑娘是没了记忆才被他现在的模样吓到的。这可不能怪二爷,得赖那些坏人。姑娘你那天被埋伏中了毒针,一连昏迷了七八天,二爷一直陪着你,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话也少了很多。” 难怪黑眼圈这么重,脸色这么青,看着跟个病死鬼一样。 “其实二爷原先也不爱说话,但是爱笑,让人看着心里就舒服。”玉团儿掐指一算,“昨儿个我还跟小黑说呢,怕是要等姑娘安全回京后,二爷才能正常一点。” 这个说法,他二爷现在成天冷着脸还得怪到她叶想头上? 叶想感动地问:“他跟我以前关系很好嘛?不是远房亲戚吗?” 玉团儿眼珠子转了两转,“……是远房亲戚来着,血缘虽然出了五服,但关系不错啊。” “我们从前经常见面吗?” “应该是……” 叶想正疑惑,车门突然打开,一阵寒风灌入,信安侯说:“出来。” 玉团儿脸色一正,迅速撤退。 叶想突然有些心慌,于是捏起点心咬了一口。 信安侯带着一身寒气进马车,整整外袍,二郎腿一翘,面无表情地说:“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 后说人闲话时被当面抓住,叶想有些尴尬,“只是闲聊说说话……”而已。 “你想知道,我便跟你解释。”信安侯睨她,嚣张到不近人情的眼神有些惹人讨厌,“你既不好意思问,我直说也可。你我少时曾见过一两面。我数不清楚那些亲戚关系,反正你是我表妹,血缘还没出五服。” “我自认不算冷血,亲人的生命安危我的确会关心。”他缓缓道,“但也不想冒领人情,更不想你误会,若早知此行来救你会这么凶险,我不一定会走这一遭。” 叶想一口一个小点心,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太阳穴青筋也一鼓一鼓。 这态度转变好突兀?昨天夜里不还挺温柔的吗?今天是吃了炸药? “我喜静,不喜荤食,有点挑嘴,出门在外,制作粗糙的食物我难以入口,这些日子吃不下东西并不是因为你。” “现在境况危险,随时可能冒出一拨人来追杀你。我自小生活安逸,从没受过这样的苦,说来都是拜你所赐,我自然笑不出来,尤其对着你。” 他话说的太狠,叶想觉得很尴尬,还有些难堪。 可是江侯爷对这具身体有救命之恩是事实……她是应该对他客气些。 “还有什么事情想知道吗?” 叶想含糊地说:“没了。” “有问题直接问我。”说着,他闭眼假寐。 叶想一口咬碎了两颗小点心,而后又觉得泄气。 冷面毒舌女侯爷不仅仅是救命恩人,在身体恢复健康以前还要靠他养,人不计较已经算好的了,她叶想凭什么不开心啊。 想着想着,最后再看信安侯眼下青黑一团,心里突然软得一塌糊涂。 不过只是个嘴硬的小妞而已。罢了罢了,看你没休息好的份上,原谅你好了。 门外两人面面相觑,小黑用肩膀撞了撞玉团儿,挤眉弄眼,“叫你多嘴。” 玉团儿抱紧圆滚滚的自己,觉得寒风呼啸,我心透凉。 马车在野外一路奔走,路上路过几个村庄,都没有歇息,一直行至天黑,眼见半里外就是瀚梁城,车突然停下。 叶想被颠了一天,脑子昏沉得很。车一停下,她立刻敲车门问:“团儿,是到了吗?” 玉团儿回答:“还没有。” 说着马车又动了。 “叶儿。”信安侯突然叫了一声。叶想转头,马车里一片昏暗看不清楚。 一片黑影从角落朝自己缓缓靠过来,叶想心里一紧,“侯爷。” 他越靠越近,往叶想身上披了件黑披风,接着又掏出一张黑布,看他慎重的样子,叶想颤抖着问:“侯爷,至于把我包成刺客么?” “你该称我为……兄长。”信安侯把兜帽盖上,黑暗中连叶想的眼睛都看不到。 “好的兄长。”好的二狗。 江二狗说:“后面会见到我一位友人,你不要露脸,也不要说话。” “是的兄长。”啥意思? “我那位朋友年底也会回京。”说罢沉吟片刻,江侯爷又嘱咐道:“他……你记得,需离他远些,不要同他有接触,也不要说话。” 叶想轻轻拍着自己迟钝的脑子,想了好一会儿才捋清楚一点。 眼前这人可是个侯爷,与他相熟的人必然不是普通人,谨慎些也是正常的,但是……叶想总觉得他话里还有别的意思。 马车行至一处偏僻地方,换成信安侯驾车,小黑和玉团儿悄悄离开。 瀚梁城,是位于南垂的一个小城市,因为太偏僻,南境之战没有波及到这里。但城门防卫仍然十分严谨,车辆驶入,经过数道关卡才算进了城。 入城后,城门口边上有茶寮,还有停靠车马的地方,其中一辆显眼华贵的双架马车,车旁围着三四个小厮。他们正探头查看情况,似是确认了什么,迅速通告了马车里的人。 叶想终于听到有人语声,心痒痒正想看看外头是什么模样,突闻一声呼唤,车再次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叶想十分期待地看向他。 然而他说:“不许出声。”车门咔一下关紧。 叶想脑仁疼。 双架马车里跳下来一个人,是个弱质芊芊的年轻男子,瞧清楚了信安侯的模样,便挥舞着手,很是欣喜的模样。 信安侯不急不慢地赶车过去,语带笑意,甚是和善地问侯道:“好久不见啊五殿下。” 这称呼令叶想错愕。尔后一想,堂堂侯爷嘛,认识几个皇子王爷的多正常。 可听他之前介绍的,这位殿下竟然长居于此?不是说好了瀚梁城是个小城市吗?
第5章 清歌亲哥 叶想扒开车门缝,偷偷看出去。 那位五殿下看起来还是个少年的模样,着锦袍,戴华冠,长得白嫩清秀,很是金尊玉贵、阳春白雪的感觉。 五殿下奔到车前站定,仰起头看马车之上的信安侯,一边行礼道:“老师让学生好等啊。” 声音一出,叶想瞬间没了兴致……多好一孩子,可惜是个鸭公嗓。 关门后转头又愣了,什么老师?什么学生?说好的好朋友呢?怎就成师生关系了? 这江二狗说话能不能有句靠谱的。 门外信安侯轻哑的声音还在继续:“劳你久等。此处风大,殿下怎么不进旁边茶楼里等。” “还好意思说!我可是三天前就在茶楼里候着你了。等到今日,老板都嫌弃我了。”五殿下很是怨念。 “居然有店家敢嫌弃您。”信安侯声音里带着笑意,“委屈五殿下了。” 叶想腹诽:果真只是对着自己才笑不出来?这么大的仇恨么? 这太难了。 “夜色渐深,可有收留我的地方?” “收到信就给你准备好了,现在只怕是又蒙了一层灰。”五殿下更加幽怨。 “…路上发生了些意外耽搁了时间,等回了京,再给殿下送两坛好酒赔罪。” “我要冰泉酿。” “给。” 听脚步声离开,叶想皱着脸偷偷打开门想再看看那个鸭公嗓,不巧碰上信安侯的眼睛。 对视数秒,叶想尴尬地关上门。 信安侯隔着门解释道:“那是当今陛下的皇五子。他并不在皇位争夺之列,成年后便在此定居,与朝政格局无半点干系,本是个可结交的人。” 他的声音又轻又缓,叶想趴在门上,侧耳细细地听,“只是,他常出没于秦楼楚馆,难免沾上些风流的臭毛病,你……切莫同他讲话。” “知道了。”叶想摁耐不住旺盛的好奇心,隔着门和面巾,瓮声瓮气道:“听他叫你老师,你还教过皇子?” 这姑娘要是做过太傅、太师之类的,那就太牛了,妥妥的女主剧本啊。 “他在我任职的书院读过书,因为我教的是乐理,他常来找我,一来二去的便比旁人更熟悉些。” “你教书?什么书院敢收你?” 江侯爷:“……明溪书院。” 不明觉厉。 能任用侯爷当乐理老师的书院,肯定不是个简单的书院。 “不是什么好的书院,也教不出什么好学生。”似是看出叶想脑子里想的什么,信安侯小小的叹口气,“我这爵位不过只是虚衔,并无实权,多的是空闲时间,呆在书院也是为了打发时间。” 虚衔?那应该是从上一辈继承过来的吧?嘶,她好像突然就明白过来这女侯爷扮成男人的目的了。 她脑海中闪现了无数历史故事,以及网络小说故事。 叶想忧伤的望着马车蓬,她最害怕政治纷争了,一个不小心就是天下大乱啊。 好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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