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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十张口, 想喊一声，却忘了具体喊什么。 那个称呼太亲昵, 因为已经快说出来了, 却好像隔了一层很厚的壁障。 “你可愿拜我为师？”姬缘问。 小十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那他就做小十的师父, 如师如父，成为小十的依靠。 “师尊。”小十抬眸, 凝望着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 他长得很好看, 眉目极清冷, 眼神却温柔, 让人下意识生出信赖感。 当他伸手的时候，小十毫不犹豫扑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了他的腰，心中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消失，一片安宁。 “师尊。”他又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找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如果说以前小十将姬缘当成至亲，经常撒娇，黏人得很，自失忆、拜师后，小十对姬缘的就多了一分敬意。 这也是姬缘希望看到的。此前他宠溺太过，缺少威严，再继续下去，小十就被养废了。 他是帝俊的幼子，是妖庭的太子，即使不能如他的父亲、叔父一样，也该成为一个顶天立地、不惧危难的人。 “小十不记得之前的事了吗？” “还拜舅舅为师了？” “那小十该叫我一声师兄，快叫一声师兄来听听！”孔宣捏扁小十的脸。 “我不要！我先拜师的，我才是师兄！”小十虽然不太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但对孔宣的态度没有变，仍然恨不得咬他一口。 “你比我矮，就是师弟。快叫师兄！” “不要不要……” 两人吵吵闹闹，很快又玩到一起。 自从小十记忆被封印，凤凰族地再次恢复了平静，小十又变成之前那样蹦蹦跳跳、活泼可爱的性格，继续和孔宣争吵打闹。 孔宣自禁闭之后，就稳重许多，平时虽然还和小十玩闹，但再也不说伤人的话了，只专专注于气人，每次把小十气得炸毛，别提多高兴了。 血脉愈高贵，成长期愈长。姬缘看着他们慢慢长大，空寂的生活被两个小孩子填满，渐渐也习惯了。 自巫妖二族隐匿之后，人族渐渐兴盛，遍布洪荒，三清收了些弟子，西方二圣倒像隐匿了似的，不怎么出来。 如今，凤凰一族极少出世，与麒麟一样，都成了传说，曾经的龙凤麒麟三族大战也少有人提起，像过去了许多年。 孔宣很想带小十出去玩，姬缘暂时不准他们离开族地，至少要等他们有自保之力再说。 孔宣无奈，只好带着小十苦练遁术，既然舅舅不让他们出去，是因为担心他们的安危，只要把逃命功夫练好，舅舅应该不会再说什么了。 鸿钧在紫霄宫讲道三次，姬缘只去了两次，后来紫霄宫封闭，姬缘再没去过。 他的修为已经到了瓶颈期，再往上就只有成圣这一条路了。 如今洪荒有六位圣人，分别是三清、女娲、西方二圣，除了女娲靠造人的功德成圣，三清是靠立教，西方二圣立完教还不够，许下了许多宏愿。 姬缘不想靠功德成圣，也没有鸿蒙紫气，想成圣还要另想他法，虽然斩三尸成圣可用，但姬缘总觉得像精分。 如今，他已经斩去了善尸和恶尸，只差执念。斩三尸准确来说，是在自身情绪最强烈的时候，将这部分情绪与灵魂剥离出来，寄放在灵宝上，造就一具属于自己的化身。 善尸是正面情绪，恶尸是负面情绪。执念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或许是他的执念还不够深，或许是执念太多，或许是这个洪荒斩不出第三尸，否则人人都可以成圣。 姬缘思索着这个问题，顺便为家里两个少年留下修炼课题，这次又是阵法。直接把他们俩丢进去，等他们能从阵中出来，这个阵法便学的差不多了。 “舅舅，下次能不能学点别的？”孔宣一看到阵法就有点晕头转向，他更喜欢简单粗暴的对敌方式，五色神光一刷，什么都不复存在。 不过，舅舅的阵法改造过，五色神光破不了阵法，用再多也没用。 “那下回就学炼器。”姬缘擅长阵法、炼器，炼丹水平不错，卜算也算拿手。 “师尊教我什么，我都是喜欢的。”小十专注地看着姬缘，一双金瞳唯有在望向姬缘的时候闪闪发光，仿佛有星辰暗藏其中。 “就知道缠着舅舅……”孔宣冷嗤一声，很看不惯小十这种黏糊糊的性子。 “好好破阵，莫要争吵。”姬缘已经习惯当两个幼崽之间的端水大师，虽然他们现在长大不少，看着十四五岁，成了青少年，但彼此的关系没有改善，仍然是针尖对麦芒。 “师尊你要出去吗？”小十问。 “嗯，与人论道。”姬缘颔首。 “师尊去吧，早些回来。”小十有些想跟去，但没说出来。不知为什么，师尊总不爱带他们出去。 即使他开口，师尊也会找理由拒绝，不如不说，免叫师尊为难。 “舅舅，你是不是要去五庄观？”孔宣对自家舅舅很了解，舅舅不爱出门，只喜欢闭关捣鼓他那些奇怪东西，比如手机、电饭煲、随身空间等等。 舅舅的朋友也不多，女娲圣人、伏羲、镇元子、红云，三清圣人，巫族还有个后土娘娘，舅舅有时会传送些东西给他们吃，有时会收到回礼。 其中来往最多的是女娲圣人、红云、后土娘娘，孔宣之所以觉得是五庄观，是因为那是镇元子的道场，红云没有自己的洞府，一直住在镇元子那，每次舅舅去找他们，都去五庄观，回来的时候总会带两个人参果。 “对。”姬缘点头，“好好修炼，回来给你带灵果吃。” “能不能带些别的灵果？”孔宣从不客气。 “好。”姬缘也知道他们怕是吃腻了人参果，五庄观也有不少别的灵果灵植。 洪荒的十大先天灵根之中，能吃的灵果不多，除了蟠桃就是人参果，还有黄中李。勉强能吃的是苦竹和月桂树，苦竹看名字就不好吃，已经被西方二圣练成了六根清净竹，月桂树要等开花，自从两位神女沉眠，月桂树也不再开花了。 蟠桃树不止一棵，桃核还能种出树来，修为高一些、又有闲情逸致的人基本都有棵蟠桃树，年限不同罢了。 黄中李在红云手中，结的果子很少，吃了之后能掌握风雷之力，但会变成“雷震子”那种样貌。 姬缘有心想改良品种，或者说，用果核种出一些味道更好的果子来，就告诉镇元子扦插、杂交授粉、设对照组等方法。 镇元子对此道十分感兴趣，已经成了农业大师，五庄观都有好几片果林，虽然效果比不上人参果，也不如黄忠李，但味道不错，吃了之后也能涨些灵力。 “凤君来了。”红云一身红袍，率先出来迎接。 “凤君一来，你这眼睛就看不到我了。”镇元子笑着打趣。 “你不在我眼里，在我心里嘛。”红云哈哈一笑。 姬缘弹了弹衣袖，离他们俩远了一点。 他一直怀疑镇元子和红云之间有超越友谊的深厚感情，不过洪荒风气非常开放，如果真有，他也是支持的，只要别拉他下水。 虽然姬缘从没遇到喜欢的女性，但也没遇到心仪的男性，说不定他是直男呢。 这次他们论的是执念，三者都被困在最后一尸上，红云曾在紫霄宫听道时，得到了一缕鸿蒙紫气，他是最有可能成圣的人之一。 “我可能止步于此，好像没有生出什么执念。”红云叹息。 “我亦如此，不过颇爱果木，或许某日，果木便是我的执念。”镇元子附和。 “凤君应该与我们不同，可有什么感悟？”红云问。 众所周知，凤君出身高贵，但亲友俱亡，这样的人，应该执念深重才对，为什么无法斩出第三尸呢？ “或许是我执念太多了。” 姬缘希望姬凰能回来，希望三族大战时，那些死去的凤凰能成功涅槃，希望帝俊、太一能早日苏醒，希望那九只小金乌重新蹲在扶桑树上，吵吵闹闹…… 他的执念太多，千头万绪，无法剥离。 “总有一日，凤君会斩去执念的，倘若有那一日，我与镇元子都不能如愿，凤君便来五庄观，将那鸿蒙紫气拿去，或许能成圣也未可知。”红云道。 “这样的机缘，道兄且珍惜吧。” 姬缘来自后世，看过洪荒相关的小说，红云可以说是史上第一大冤种，明明有机会成圣，却将座位让给其他人，明明得到了鸿蒙紫气，却被人抢走，自己也不幸逝世。 后来转世成人皇，具体是哪一位，姬缘却记不太清了。 “难道你成圣之后，不会罩着我这个道兄吗？”红云笑着问。 “力量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更好。”姬缘不知该如何去形容红云的天真，或者说，他就是这样一个心胸过分开阔，无欲无求的人。 “我知道，但我什么都有了，什么都不缺，不想创造什么新种族，也不想建立什么教派，就算成圣，生活也不会有变化，我们之中，只有凤君你最需要吧？”红云坦诚道。 “虽然红云不太聪明，不过这话没错。” “凤君若有所悟，有了成圣契机，便来这里找红云吧。当然，我若是先行一步，也不会让着凤君的。”镇元子笑容疏朗，如清风朗月。 “好。”姬缘终于点头。 如果他真能斩去执念，必然会来这里寻找红云，求取鸿蒙紫气。 经过数日论道，以及果树杂交，阵法改良之类的研讨，姬缘带着一大堆灵果准备回去。 走之前，他特意叮嘱道：“红云道兄千万不要独自出门，不管有什么事，都要与镇元子道兄商量，鸿蒙紫气是成圣之基，觊觎者不知凡几，切莫掉以轻心。” “你放心，有镇元子看着呢。”红云爽朗一笑，眉宇间一片逸然，没有丝毫阴霾。
第107章 鸿蒙紫气（下） 你家的孩子好像跑出来了。 但红云这话说得太早。 没过多久, 姬缘就听说，红云陨落了。 他受西方二圣所邀，前去做客，在回来的路上, 惨遭不测, 鸿蒙紫气下落不明。 镇元子十分神伤：“圣人得他让座之恩，竟不关照他回程, 若我与红云同去, 或许他不会有此祸。” 平时红云外出, 镇元子都会陪同，这次圣人只邀请了红云, 镇元子不好再过去。 镇元子想到西方二圣终究是圣人，既然邀请红云去做客，应当会保证他的安全，便没有跟随红云同去。 未曾料到, 圣人也有失策的时候。 “恩深难报。”姬缘深知西方二圣是什么品性, 从私放金乌就能看出来，他们做事没有下限。 有时他也会想, 这是否是天道的偏爱, 因为偏爱三清，所以脏活累活都是西方二圣的。但这明显是双向选择, 这种事让三清去，他们也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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