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纳西妲最后找到战胜散兵的方法,危机就这样解除了。纳西妲似乎和帕诺斯达成共识,要一同去解决世界树的问题。不过帕诺斯说等一等,他要先寄封信,所以我们就在这儿等他。” 听完事情经过,提纳里恍然,说原来是这样。 四处看看,没有发现那个做出关键决策的神明,于是他问:“草神大人呢?” 派蒙摊手:“在里面看着散兵。” 她嘿嘿一笑,露出轻松的表情:“放心,他已经没有威胁了。” “那就好,既然事情结束,我就不留在这里观望了。再见,旅行者和派蒙。” 荧站起点头,派蒙挥手:“下次见。” 打过招呼,提纳里匆匆跑开,看方向似乎追着帕诺斯过去了。 等他消失不见,派蒙转头苦着脸道:“你说,帕诺斯真的是坏人吗?散兵在五百年前被创造,他们那个时候就认识,似乎有很多事和帕诺斯有关。而且他最后还接住了散兵,等会儿要和他一起进世界树,真的没问题吗?” 荧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见派蒙询问,她想了想,说纳西妲能看到人内心的想法,应该没问题,而且—— “而且?” “你有没有发现,无论在哪个国家,他似乎在与神明接触后都能得到部分宽容。温迪第一次遇到帕诺斯就拉住了他,还专门问了他的名字。也许,神明们知道某些东西。” 闻言,派蒙啊了一声,关注点完全错误:“那他到底多大啊?” 荧无奈道:“这不是重点吧?” “嘿嘿,我就是有些惊讶,别怪我了。” “没有怪你,年龄问题恐怕只有帕诺斯知道。有纳西妲在,不会出问题。” 说完,她在心里补了一句:大概。 望着那条少年离去的路,她心里也没底。 最后一次见到提纳里,是我在刚刚做完手续准备返回净善宫时。 他远远喊我,而我听到自己名字,下意识回头。 周围行人目光若有若无,隐晦投来,但无人上前。 这很正常,就算大街上还贴着我的通缉令,但草神通过虚空撤销了对我的追捕,所以现在我能正常活动。 在等下去和主动上前间,我果断选择了后者。 提纳里似乎有些迟疑,面面相觑很久,他才问我给谁寄信。 “一个稻妻的朋友。” 是雷神,无论她知不知晓此次行动,很抱歉我无法将人偶带回稻妻了。 他没有追问。 “博士告诉了我一些事情,你愿意谈谈吗?” 是吗?他居然也会主动告知他人秘辛,我果然不了解他。 “不了。” “为什么?你之前说过……” “是骗你的。合理的理由有利于在大多数情况下获得支持和理解,对于病患人们更多包容。我看的到你想告诉我的东西是什么,不过不需要知道。抱歉。” 大概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提纳里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在须弥……等等,你从来不是为了见草神,你的目标一直都是世界树。帕诺斯,为什么不说出来?” “当无法判断透露更多信息会让合作更为紧密还是破裂,维持现状是最好的选择。我并非不信任你们,可是,我无法承受失败的后果。” 提纳里的表情很复杂,看我的眼神是现在大脑一片混乱状况下无法解读的。 他就那样站在我身前,像从未认识过我。 如果时间允许,我会一直等到他再次开口。可草神她们还在等我。 于是我低声说了句抱歉,主动道别,没向身后再看一眼。 无论失望还是赞同,只要我还存在,我就必然为达成目标而前进。 当我察觉未知,或者试图回望过去,性格、机遇、“友人们”,一切都将我导向一条必然的路,而我不会拒绝,因为那是我生命的意义。 “帕诺斯。”是提纳里的声音。 我停下来。 身后的少年说:“再见。” 语气轻快,像无数个平常的日暮。 其实那会儿正是清晨,这么说的原因是,人们总在日暮道别。 莫名,我挥手回应。 纳西妲等我很久了。 她一看见我,就立刻打开连接世界树的通道,说事情解决越快越好。 荧同意,我亦如此。 污秽催生魔物,禁忌诞生恶果,被侵蚀生病的树,往往有些虫子生活中枝叶躯干。 世界树同理。 解决那些阻力费了很大功夫,不过都是荧和草神出力,我反而闲适的跟在后面,像派蒙一样。 “什么叫像我一样,我也有很努力的加油打气。”派蒙气鼓鼓的。 “好,看到了。”我随口敷衍。 对此,派蒙的反应是空中跺脚,说她很生气,要给我取个难听的绰号。 “好啊。” 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轻呼:“你居然答应了?” “很有意思,不是吗?而且我觉得你的取名品味不错。” “这是夸奖吗?” 我点头,望着正与魔物战斗的旅行者。 由于长时间对她的话没有反应,派蒙干脆凑过来拍了拍我,问:“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准确来说只是想到一些事情。” 派蒙表示很感兴趣。 “嗯,以后告诉你吧。” “那一言为定。” 拗不过派蒙坚持,像小孩子那样,我伸手与她拉钩。 然后我收起所有好心情,愣在原地。 在有神的世界里,尤其契约被当成某个神的一部分象征,有时和极为特殊的存在达成约定是可以感受到不同寻常的。 刚刚和派蒙约定瞬间,我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在雪山、在层岩,不止一次见过。 这位旅行者来路不明的伙伴几乎和我一样,找不到来历。 但她更特殊些,此前我甚至没察觉到她和天空的联系。 不应该这样。 有一次派蒙和旅行者和我一同跌入我的意识秘境,那时我只能看到旅行者而无法感知派蒙。 那时就该察觉到不对了,可为何现在才想起来? 再次看了派蒙一眼,对我的心理活动她似乎毫无察觉。 “旅行者快解决完魔物了。”我说。 “当然,她很厉害。” 这不是我想听到的话。 “有旅伴在身旁的旅行是什么样的?” 派蒙疑问的嗯了声,终于把注意力分给了我,她嘿嘿笑了笑,似乎想到高兴的事,迫不及待和我分享。 “很多啦,我们互相照顾聊天做游戏解闷,一起做委托,一起看星星和月亮。虽然嘴上有时调侃,她从不嫌弃,用摩拉给我买好多好东西。嗯……很多,总之就是很好。” 说完,她又问:“帕诺斯为什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你也想找个旅伴吗?” 我说不是,仅仅好奇而已。 这时荧和草神过来,我们的对话和试探都没继续下去。 纳西妲说很快就到世界树面前了,希望我们都能做好准备。 其实我觉得最应该做准备的是她,毕竟这里,很可能留有大慈树王留下的讯息。 不说这个,现在世界树更加重要。 也因此我目光只在派蒙和荧之间转了圈,毫不犹豫抬脚准备跟上她们步伐。 余光看见草神没动,若有所思望着荧和派蒙背影。 我:。 忘了,这位会读心。 大概听到了这句话,纳西妲回头一脸歉意:“抱歉,只是现在我很想知道你的想法。” “没关系。”我说。 我不在意他人对内心的探知,不是所有人都能轻而易举来到世界树面前,这也算交换条件的一种,就算那会暴露很多秘密。 可我本就不应该成为守秘者一样的存在,何况能在天空注视下为尘世留下一些东西,就算通过他人之口,或许也算好事。 再次觑了眼草神神色,看着她表情似乎没听到最后这句。 也好。 见我们站在原地没动,荧回头提醒我们出发。 我说马上,她便不再管我们了。 纳西妲问我为什么一定要看世界树。 我说等我接触它时,我会真正明白此行的目的,但现在我无法回答。 她说会等我清楚后的答案。 我当时同意了,不过后来无视了。 记忆是很容易模糊的东西,踏入此间的每一步都难以令我感到真实。 我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情,也不明白行为上的踟躇有何意义。我看着那棵高大的树,陌生的熟悉。 有一瞬间甚至无法想起我因何而来。我呆呆站在原地,斗争、流血、喧嚣如滴入山林的水无影无踪,而苦难离我如此之近。 我听到树中涌动的能量,听到了千万次不同声音的呼喊。 他们,或者它们,它们接纳我,像草木的根系接纳掉落枝叶中任一微小元素。 是的,元素。在世界树面前,我变成那样的存在。 我忽然觉得眼前这般陌生,这样难以理解。 但荧和草神始终走在我面前。 她们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她们发现我呆立不动,她们走到我面前呼唤。 我看着她们走来走去,我无法理解。 直到一个与草神模样一般无二的女孩站在我眼前。 “帕诺斯。”她叫我的名字,而我回答。 “可以等我和她们说完话,再向你解释吗?” 我浑身僵硬,忘记怎样保持人的客套姿态,只记得微微点头,这位神明说,她要让世界彻底遗忘她。 然后她朝我开口:“从你试图探究死域真相时我们就感受到你回来了。” “回来?” 我念了遍这两个字,将视线放到世界上的枝叶。 总不能,我也诞生于此。 她笑笑:“的确不同,因为你与地脉共为一体。在世界树的结构中,你是整棵树伸展的根系,人们称之为根基。” “啊?树根成精了?”派蒙惊恐。 大慈树王温柔摇头:“不止现在的你们,就连当初我探知世界树记忆看到那一幕也会感到惊讶。” “是我?” 她点头。 我面露恍然,其他人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简单来讲,他曾将自己的所有力量细化融入地脉,成为了地脉本身。” “啊?”荧有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提瓦特是个很脆弱的世界,脆弱到与其他世界间的虚数能量无法推拒来自其他世界的旅行者们。 它包容接纳万物不过无奈之举,毕竟没有拒绝的能力。 而我,我自其他世界而来,为了达成某种目的与地脉同化。 像大慈树王求证的就这么多,本来我想直接用世界树探知这件事的真相。但树王在这里,而我莫名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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