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跟六爷说一说?”庄嬷嬷扶着甄贵妃往拔步床去的工夫, 问了一句。 “可用不着我多嘴, 那两个小天魔星最是好信,喜欢看热闹。这贾家又有了新热闹, 还跟赦哥儿有关,他俩能忍住不跟斐儿说才怪!”甄贵妃笑了笑,对自家儿女的性情知之甚深。 果然,四十天后,此时身在克拉地峡附近的徒述斐, 正穿着背心短裤, 手里拿着大号蒲扇扇风, 因着徒述昴和徒鸾的来信内容乐呵着。 一旁惨白着脸、呆坐在马扎上的梨白,听见徒述斐的笑声,双目有些无神的把视线转了过去:“王爷?” “没事儿,你接着晒太阳吧!”徒述斐撂下信件, 拍了拍梨白的肩膀。 说起来, 梨白也会倒霉。一群人跟着徒述斐来了如今更名为定南的行省, 休息了几天,基本上就恢复了精神。唯独梨白, 实在是水土不服,吃什么吐什么,勉强压下去不吐,最后也会跑肚到腿软。 所以当徒述斐把人撒出去之后,只有日渐消瘦的梨白被徒述斐留在身边,每天喝的药比吃的饭还多,才将将恢复了些健康。 此次前来克拉地峡,没别的原因,就是要把这片土地都捏在自己手里。 所以迁移民众,为将来未雨绸缪打下基础,虽然在此时都是些不起眼的琐事,可在徒述斐看来却是需要严阵以待的大事。 捎带脚的,徒述斐还打算去看看那片天然的育种加速器。 其实去年的时候,太子手底下精通农事的人才,就已经搭着宗室商行的船来这了。忙忙碌碌了一年,据说好几个研究方向都有了眉目,实在让徒述斐心痒。 还有驻守在这里的新军到底是什么情况,也需要徒述斐去视察一番。 总体来说,徒述斐来定南一趟,需要忙活的公务还真不少。 “爷,是不是要过年了?”梨白虽然脑袋生疼,手脚发软,可脑子没坏。掰了掰手指头算算日期,有气无力的对徒述斐说道。 徒述斐也知道快过年了,他拿蒲扇给头上挂满汗珠子的梨白扇了两下,见梨白打了个哆嗦,赶紧停了手:“你还管过年不过年?是不是该喝药了?有这个劲头,你先把身子养好了再说!” 说完,自己也从马扎上起来,转到后院的厨房,让陈内监拨来照顾他的小内监把药端来,亲自盯着梨白喝了才算完事。 梨白被苦得一张脸都皱在一起了,砸吧着嘴从徒述斐手里接过来一颗糖含了,才逐渐恢复正常:“咱们跟着王爷出京,也两年了。有些想回去了。” “回去?”徒述斐让梨白把来信收好,“我还没打算回去呢,怎么,你想扔下我自己回去?” 梨白赶紧摆手,表示没这个意思。 “行了,知道你不是要自己回去。不过咱们这边一堆事没做完,回去了,就等于过去的辛苦都白扔给将来过来接手的人了!你看我像是白送人功劳的傻子吗?”徒述斐用蒲扇把比了一下自己的鼻尖。 梨白摇头。 “咱们这两年确实是辛苦了,可这些辛苦都是有成效的。你们如今也历练出来了,闽广虽然是京中诸人的香饽饽,可定南在他们眼里,可还是蛮夷苦地呢!等过几年回了京,我定然给你们讨个封赏,让你们也做上封疆大吏的位置才好。将来史书汗青,定然是有你们一席之地……” “呕……” 徒述斐手拿着蒲扇,正幻想着未来的境况景象,梨白头疼劲儿一上来,又踉跄着从马扎上起来,跑出去吐了。 这就让徒述斐感觉很尴尬,弄得好像他给人画饼,结果把人恶心吐了一样。 徒述斐拿着蒲扇把挠了挠自己的头顶,嘬了下牙花子,给梨白倒了杯漱口的薄荷水。 梨白在外面干呕了一番,嗓子眼里全是腥腥酸酸的味道。等回来,接过徒述斐递过来的薄荷水漱了漱口,就见徒述斐起身站了起来:“行了,午饭也吃完了,你药也喝了,要么继续坐着,要么躺着去。我还有两个土族的族长没拜访,今天得去一趟。” 梨白立刻就撂下碗,“别啊!爷您就自己去了,湛金得骂死我!” “谁自己去了?外头不是有护卫跟着嘛!”徒述斐放下蒲扇,自己换上一件小礼服,把要给自己整装的梨白推开,“去去去,生病了就好好歇着。等你好了,你想去,那和这些小头领沟通的事情,都交给你。现在,你给我歇着去!” 顶着巨大的太阳,徒述斐出了房屋的阴影,把一个个在阴凉的地窖里纳凉的仪仗兵都给叫出来。 “我说,白将军,你们这警惕心是越来越差了。一个个都在地底下呆着,还怎么保护我?”徒述斐骑在马上,对着白平北抱怨了一句。 白平北和徒述斐如今越来越熟,此时揶揄的笑着回答徒述斐:“我说王爷,你说这话就不地道了。你看看周围,小公爷的兵把咱们都护在中间,连个苍蝇飞进来,小公爷都能立刻知道是公是母。 再者说了,这天儿这么热,你和小公爷时不时的擦枪走火,咱们就跟墙外边呆着,总共两面竹墙土墙,听得一清二楚,您二位还让不让人活了?我们不搁地底下呆着,还上哪去?” 徒述斐被白平北一顿输出,臊得直接从脖子根红到头顶,差点没冒烟。 身后的不少护卫也跟着一起哄笑起来。他们如今也和白平北一样,知道徒述斐是个没架子的,对徒述斐的态度亲近不少。他们日常跟在徒述斐身边,天长日久的,自然也知道了徒述斐和石光珠的关系。此时哄笑,也是善意的玩闹。 徒述斐转过身来,“你们再笑,看下次联谊,我还叫不叫你们去!” 联谊这事儿,是前不久才开始的。 徒述斐也才知道,自己身边这些当兵的,还有不少竟然是光棍汉。为了解决他们的个人问题,徒述斐是没少费心思。 几个月前,还在闽地的时候,徒述斐就让当地有名的冰人媒人,替这些人张罗婚事,结果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看上徒述斐手底下的娘子军了。 徒述斐心中哪怕诸多顾虑,可几番思量之后,虽然没有正面同意这样的请求,可还是给了他们相处的机会。 毕竟都是徒述斐手底下做事的人,徒述斐便组织了几次名为“联谊”的团建,让他们自主选择。 此时徒述斐的威胁一出,护卫们立刻哀号起来,可见前几次的联谊,还真有人有所突破,不然不可能被徒述斐威胁到。 “那就闭嘴!”徒述斐得意的一笑。 等到了晚间,石光珠回来,进院子之前,还被白平北调侃了两句。 进了院子,就见一个巨大的纱账里,徒述斐躺在一把躺椅上,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看见石光珠回来,也只是懒懒的抬了一下手,打了个带着奇特味道的酒嗝儿出来。 “这是怎么了?”石光珠进了纱账来。 梨白刚喝了自己的药,捧着给徒述斐的醒酒汤过来了:“说是当地人酿的酒,年头最长的给爷喝了。敬爷是什么‘贤者’,爷不喝都不成。” “给我吧,你回去歇着。”石光珠接过醒酒汤,打发走了梨白。 徒述斐其实也没太醉,就是有些晕晕乎乎的。此时见石光珠递了醒酒汤到嘴边,便嘿嘿笑着喝了。 喝完了,又躺回去,继续摇蒲扇,空着的另一只手却拽着石光珠的手,死活不松开。 石光珠一看,就知道徒述斐这是心里有事。随手把碗放在地上,手指微动,反握住徒述斐:“怎么了?” 夜风实在是舒服,让徒述斐有种如堕梦中的感觉。他看着眼前石光珠,表情变得委屈起来:“你怎么就非要生孩子呢?” 什么意思?石光珠没听明白。 生孩子?生什么孩子?自己也不是女人,怎么生? 徒述斐见石光珠不说话,只得幽幽的叹了一口,“我心里会很介意的。哪怕你只是想要个孩子,并不是想要同旁人成亲。” 这回石光珠听懂了——徒述斐这是觉得他想和别的女人生育子女。 可他不懂的是,徒述斐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谁告诉他,自己想要孩子的? “是谁跟你说的,说我要跟别的女子生儿育女?”石光珠见徒述斐半闭着眼睛,全没有平时精明干练的样子,忍不住套话。 徒述斐还是那种缓慢的语调,反应了一下,才听懂了石光珠的问题。他动了一下手,想拂开自己被夜晚的凉风吹乱的发丝,却被石光珠用力握住手,抽也抽不出来。 “头发……呸……”他吐开被吹到自己唇边的发丝。 石光珠只好无奈的替徒述斐拂开头发,顺手摸了摸徒述斐已经被夜风吹得冰凉的脸颊。 想了一下,石光珠还是把徒述斐抱了起来:“夜里凉,咱们进屋说。” 等进了竹木搭建起来的临时居所,石光珠把徒述斐放在床上,才要回身关门,就被徒述斐拽住。 徒述斐皱着眉看着像是要走的石光珠:“你是要去找别人生孩子吗?” 石光珠都要气笑了。他还从来不知道,徒述斐喝醉之后会这样胡言乱语。 生个屁的孩子!是他能生还是徒述斐能生?他要是能生,还用得着千里迢迢被圣人逼到南海来立功吗? 还是说,徒述斐想要另娶王妃,生儿育女了?
第252章 石光珠自然不是真心这样想的, 而是因为和徒述斐赌气。 他本想用这话刺一下徒述斐,只是一想到上一回两人争执之后,徒述斐的样子,便把话又咽了回去。 诶?上回!石光珠心中一惊, 隐约觉得有些心虚。 他摸了摸鼻子, 试探的开口问道:“你怎么会觉得我会这么想?” 徒述斐一脸控诉, “你让我成亲, 定然是你自己也想了!” 行吧,破案了!石光珠深吸了一口气, 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自己当时也是话赶话的, 一时意气脱口而出了,没成想徒述斐能因为这么一句话, 憋了这么久。 看了一眼气鼓鼓的徒述斐,石光珠也只得安抚徒述斐:“先安寝,明日咱们再分说此事。” 徒述斐其实也被酒劲儿熏得困顿,听到石光珠这么说,他恍惚着觉得更委屈了, 哪怕困倦到极致, 也还是口齿不清的嘟囔着:“我就知道……云晴庄的孩子那么多……挑几个都行……” 石光珠伸手把徒述斐只剩下一条缝没合上的眼睛盖上, “早点睡,明天再说。” 话音落下,徒述斐的呼吸声就变得沉重起来,明显是睡熟了。 第二天一早, 徒述斐早早就醒了, 只是一直闭着眼睛装睡——他昨晚虽然醉了, 自制力变差,什么话都往外说, 但偏偏没断片,还记得一清二楚。 因着这个缘故,徒述斐还记得自己前一天晚上,那期期艾艾的矫情样子,真丢死人了,他现在可没脸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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