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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曦臣想了想，“我刚刚上山的时候看见西边有个洞穴，我们可去那里避上一会儿。” 江澄不置可否，但为今之计，也别无他法。 蓝曦臣扶着江澄进了洞口，在洞口及周边布下结界，这才过来检查江澄的伤势。 前胸的伤口一直延伸到腰部，右肩更是被生生撕下了一块肉来，伤口深可见骨。江澄封住了周边的穴道，暂时止血，却为上药犯了愁。 两人修为都日渐高深，平时夜猎哪里会随身带药，蓝曦臣是不需要，江澄根本就是懒得带。 蓝曦臣顿了顿，言道，“这山上颇有灵气，可采草药。” 说罢，便要出去。江澄一把拉住了他。 “那狼狐还在虎视眈眈，你这么跑出去，不怕落他口中？” “无妨。” 无妨？这意思是说不会碰上妖兽还是说碰上了也没关系？江澄想要拽人，却是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蓝曦臣离开。他失血过多又封了穴道，浑身发软，却禁不住暗暗骂了一句，蓝家的人怎么都这般执拗！
第02章 【曦澄】云壁 02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蓝曦臣回到了洞中。江澄见他无事，暗暗舒了口气。 蓝曦臣解释道，“狼狐方才是向着山顶奔去，我沿路向下，所以没有遇上。”他从怀中拿出几株有着淡蓝色花蕊的植株，“这是星辰草，可以消毒止血。” 江澄肩上受了重创，一时抬不起手来，蓝曦臣凑近了他，将他上身的衣物撕开，用灵力碎了药草，一点点涂抹在江澄的伤口上。 药草与伤口相触之时，江澄禁不住颤了一下，却也只有一瞬，便死死忍住，不发一声。冷汗从前额滚下，落在蓝曦臣的衣袖之上。蓝曦臣似有所感，视线触及之处，只见江澄握紧了左手，指尖都已掐入掌心。 “很疼？”蓝曦臣停了下来，低声问道。 江澄没有说话，他怕自己一开口，便忍不住那份疼痛。 蓝曦臣将他的左手掰开，果不其然，掌心已隐隐带了血迹。看向江澄，却见他微微摇了摇头。 略作思考，蓝曦臣站起身来，将裂冰拿在手中。 一曲宁音吹响，悠扬婉转，萦绕空中。 江澄本就累极，只是伤口疼痛，犹如火烧。而此刻曲音婉转，犹如一道清泉渗入心中，将身上的火慢慢熄灭。他便在这温和的曲调中渐渐沉睡过去。 醒来时四周俱黑，江澄动了动身子，牵动伤口，不由得“嘶”了一声。 江澄伸手摸了摸，伤口都已上了药，用布料裹了起来，想来也知是谁人如此细心周到。不过洞中一片漆黑，并不见蓝曦臣的人影。尚在疑惑间，便听得洞外一声吼叫！ 那是—— 江澄提起三毒，就要跃出洞外，不成想一人直冲进来，与之撞了个满怀！江澄被撞得倒退了三步，稳住身形，点了火折。 微弱的火光下，蓝家宗主右手提剑，剑尖滴血，左手不知抓着什么乱糟糟的一团东西，发髻凌乱狼狈不堪，可脸上却含着笑意。 “江宗主，你醒啦！你足足睡了两天，该换药了！”蓝曦臣扬了扬手里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有些敛然，“刚刚回来时被那妖兽发现了，与它缠斗了半天，药草都跌在了地上。不过你放心，我昨日发现这洞中有山涧流过，可用来清洗。” 江澄望了蓝曦臣一眼，终究没说什么，只是沉默地还剑入鞘，点燃了火堆。 蓝曦臣在他身边坐下，用衣袖擦了擦脸，整了整发髻。 “你的抹额歪了。” “啊？” 蓝曦臣愣了一下，低声道了声谢，动手整理起抹额来。但是大约是刚刚打斗时抹额的尾部缠上了发尾，怎么都解不开来，反而越扯越歪。 江澄看不下去，伸手捋过蓝曦臣的长发，将发尾抽了出来，轻轻一扯，那云纹抹额就落到了手上。 蓝曦臣一时怔住，看着他动作，竟忘了将抹额拿回。只感觉到对方靠近了他，将抹额重新系在前额，在发间轻巧地打了个结。 “好了。”江澄扶了肩膀重新坐下，刚刚那几下动作，又让他疼出了一身冷汗。 蓝曦臣见他神色，知他受伤过重，怕是不能轻易动作，忙执了他的手，将灵力输送过去。 江澄知道这是非常时刻，也并未推却，只道，“多谢。” “蓝宗主，”江澄犹豫再三开口问道，“这妖兽有扰人心智之能，但澄观蓝宗主与之交手，似乎并无此困扰，这是为何？” 蓝曦臣见江澄脸上已恢复了几分血色，撤了灵力，言道，“原来江宗主在想这个。涣确实不受此扰。” “若是追求为何，恐怕是因为涣曾经习得一曲，名为——云壁。” “云壁？”江澄默念了几遍，却不知何意。 “不错，这其实一首让人屏蔽五感的曲子。若在吹奏之时注入灵力，便会封住心绪波动，五感情识，即便记得所有的一切，却再难撼动内心。” “这——世间竟然有这样的曲调！”江澄诧异。 蓝曦臣微微一笑，可那笑容却显得有些苦涩，“江宗主见笑。这是我从蓝家的禁书室里翻出来的曲谱，想来江宗主也知道当年……当年的事情，我当时心如死灰，看到一本《东风易情志》上有这么一首曲子，于是便习了下来。日子久了，不知是时长事淡还是这曲子当真有此功效，渐渐地，我也不再纠缠于当年的是与非了。” “原来如此。”江澄感叹，“此曲若真能蔽人五感，静人心绪，那于当下情形，当有助力。” 蓝曦臣皱了皱眉，“江宗主的意思是——” “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这狼狐你我任何一个都没法独自对付。而它能夺我神志，我无法与它正面交锋，如果可以抛却情绪，不受它的诱引，合你我二人之力，当能斩杀。” 江澄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可内心深处，真正渴求的原因无他，如果能让前尘之痛不再那么刻骨铭心，就算是有所代价他也甘愿。 他在无望的黑暗中等待徘徊，最终得到的不过一句自嘲。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仅此而已。 可那孤立于世的感觉太痛了，即便他能扛过所有风浪可也不代表，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能够有一丝丝降低痛楚的可能。 可是现在，蓝曦臣在他的面前，告诉他这世上有一种他唾手可得的麻醉药，让他如何不心向往之？ 蓝曦臣似是被他的理由说服，但却异常严肃地说道，“江宗主，我需要你明白，我可以为你吹奏此曲，让你从此以后远离情感纷扰，但这犹如禁术，再无可逆，这就是说，或许今生今世，你都无法真切感受到情绪的波动，你，是否依旧决定如此？” “是。”江澄摩挲着手中紫电，简简单单地一个字说得犹如誓言。 “既然如此，还请江宗主坐下静听。” 蓝曦臣退开几步，走到了洞穴的另一边。裂冰再次吹响，这次确是全然不同的一种曲调。如果说宁音那样带着催眠意味的静心之曲有着如沐春风的暖意，那这首云壁则是另一种意境。 清冷悠扬的曲调弥散在小小的洞穴之中，仿佛如钩冷月，却不知为何，染上了一抹艳色。而曲声渐渐高亢，犹如烈日迎来，置身于广漠黄沙中，苍凉中却又带着热切。这样一首曲子，似乎是将最不可能的两种曲调糅合在了一起，在月夜的箫声中，直透人的心灵。 一曲终了，蓝曦臣久久没有放开手中的裂冰。仿佛有人拿着极小的细针在他的心上扎了一下，让他感到一种从心底透出的寒意。
第03章 【曦澄】云壁 03 “江宗主，我已在洞内画下符咒，一会儿我出去吹奏，将狼狐往洞穴里引，烦请江宗主随后击杀。” 两人商议停当，出了洞口，便往山顶处寻去。 “那狼狐狡诈异常，瞬息不见，摸不着它的踪迹，如何是好？”江澄颇有些苦恼。 不想，蓝曦臣听言却是一笑。 “江宗主竟不知吗？那妖兽并非会突然消失，只是用了隐身的法子，让我们看不见它而已。” 是这样？！ 江澄猛然一激灵。他急忙从怀中扯出几张几乎要揉破的符咒来，从中拎出一张，蜷在手里。见蓝曦臣望着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忙解释道，“这，这不过几张破符咒，我留着不过是……” 蓝曦臣笑着摇了摇头，“不用说。” “啊？” 江澄总觉得自己被莫名取笑了一番，这笔账自然要算在悄悄往他身上塞符咒的那个人身上。 魏无羡！ 远隔千里的魏婴平白无故打了个寒颤，把自己身子往蓝湛怀里又缩了缩，又睡了过去。 江澄带着七分羞恼三分怒意直直冲上了山顶，蓝曦臣跟在后面有些好笑，说好了他引路，让江澄击杀的呢？ 不过这么一番动静倒是早已惊动了山间的妖兽。狼狐见到两人，立刻立起身子扑了过来。 紫电瞅准时机，抽了过去，不偏不倚打在狼狐的前腿之上。那妖兽吃痛，立刻消失不见。 江澄更不答话，将手中的符咒向前递去，用灵力画出一朵莲花的形状。果然，妖兽显现，却是在蓝曦臣的身后！ 三毒追去的同时，蓝曦臣侧身让过狼狐的利爪，朔月出鞘，挡住了其后尾扫来的沉沉一击。 “多谢。” 谦谦君子的泽芜君连对敌之际都不忘了礼貌待人，但是江澄不仅视而不见反而执了紫电，挑衅般地在妖兽面前挥舞。 那妖兽吃了紫电的亏，不敢靠近，却又不甘心离开，一步一步跟着江澄走向他们原先布好的陷阱。翻腾转挪再无隐身之能，反而在朔月的剑影下被步步围困。 当怒气逼近临界，狼狐似是再忍受不了般地一声怒吼，高高跃起，向着江澄抓去！ 而此时，江澄却如同毫无所觉一般，站在狼狐的面前，丝毫不动。 蓝曦臣见状大惊，抢上两步要拉回江澄，却为时已晚。 江澄在妖兽扑上来的时候略略侧身，却是被妖兽飞扑之力给甩了出去！ 蓝曦臣这才赶到，只勘勘接住了江澄被撞飞后落下来的身躯。 江澄被撞的简直魂魄分离，一口血吐了出来，几乎开不了口，只用眼神望了望妖兽扑去的方向。蓝曦臣顺着他的眼神看去，这才明白过来，江澄是将狼狐引到了快到洞穴的位置，利用狼狐的怒气，让它自投罗网。 可是……江澄本就受了重伤，刚刚这一撞，让他原本之前包扎好的右肩又一次的伤口崩裂，血流不止。蓝曦臣有些无措地抱着江澄，眼见他肩上的血越聚越多，忙点了他周边的穴道，为他输送灵力。 好在江澄修为颇高，身上受伤虽重，但都是皮外之伤，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缓了过来。 “这妖兽被困在洞中，暂时破不了结界，不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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