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子将一切准备都做好了,只是她没想到因为力量渐失而记忆变得模糊不清的小狐狸却一直不肯离开。不管她是好言相劝还是谩骂驱赶,也只是让小狐狸不再靠近山顶的神社而已。 “也许…只要御雨影跨出山脚的最后一道鸟居,便能真的重回人世呢? 巫女闻子拜托时闻将小狐狸“扔出”鸟居,“扔回”人世;可他在见到那只小狐狸后还是选择没有按照说好的那样做。 这一次,是他做得不厚道。 “巫女闻子让你把那只狐狸扔出去…说得好听些是为他人无私奉献出自己的生命。”流浪者握住时闻垂在身侧的手,“说得难听些,就是感动自己的自私行为罢了。她做的这些可从来没有问过那只狐狸的意见。” “而且,从来没有听说过编个故事就能让人复生的事情。若这方法真的管用,惟神情之介难道能忍住不使用吗?” 惟神情之介如此爱慕着那位狐狸宫司大人,他难道就没尝试过这个方法吗? 可是狐斋宫不也没有复生吗? “再者,如果真的可以,谁知道最后跨出神社的到底是谁…” 确实,人们愿意提及那个故事,那便为故事的主人公御雨影提供了愿力。 这便是言灵的力量。 也许,御雨影愿意接受那些力量并走出鸟居,那他便可以重回人世。 只是……踏出去的小狐狸仍然是那位胆小的小狐狸御雨影,还是成为另外一个故事中描述的冷酷强大的妖怪大人,谁也不知道答案。 稻妻的“言灵”论,太过令人捉摸不透,谁也说不准。 “说到底,巫女所做的一切也许就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一厢情愿的相信方法可行,一厢情愿地去做出行动。 “你当时不就是这么想的嘛。”流浪者双手抱胸,语气平静,“当时,我站在那里确实感受到时空混乱,但是在正常的时间线上,我看到的就是一个破败无比的神社。” 既发生的历史不会被改变,对于这点他深有体会。 流浪者陈述出自己的观点:“也许从一开始,我们看到的就是幻象呢?是受到巫女闻子和那只蠢狐狸执念影响的幻象呢?” 讲故事的老者、巫女闻子、胆小的小狐狸……也许从一开始就是幻象呢? 不过即使是幻象,身处幻境之中,所见所闻便都是真实。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又能说的明白? 也许整个提瓦特大陆都是由更高的不知名的存在创造出来的虚假之地呢? 流浪者如是想,于是,他继续说了回去: “若为真,你逼……帮助那只狐狸吸收愿力,唤回他的记忆也算是给了那只狐狸选择的权利。而且,你都已经这么做了,现在还在想这些有什么用?闲着没事干给自己找点烦恼?” …… 那一日,在时闻毫不留情的压迫下御雨影终于选择倾听自己耳边的声音,吸收一直被他刻意忽视的愿力。 而伴随力量而回来的,是他丢失的记忆。 [选择权在你。]时闻收回手,看着略显狼狈的、气场却大变的御雨影召出法器,[不过闻子可是让我把你扔出去的。] 所以,他们“打了一场”。 …… “扔了,没扔成功。”流浪者摆烂,“那小狐狸突然变那么厉害,扔不出去,就这样吧。” 时闻没忍住笑起来,“对,没扔出去,就这样吧。” 虽然之后时闻一直打喷嚏……可能是闻子“骂”得太难听了吧。 …… 不过此时围着巫女不停转圈的小狐狸笑得倒是很开心。 故事的另外一个主人公——“温柔的巫女姐姐”,是妖怪大人一直寻找的爱人、是狐狸娶亲的对象。 [闻子!故事里说的是真的吗?巫女姐姐和妖怪大人互相爱慕……]小狐狸的头被按进地里。 得知这件事的巫女一脸震惊并咬牙切齿:[神子——!!] 她写的可不是这样的! 这流传在外的故事究竟被改了多少个版本我们不得而知,不过从巫女闻子的反应来看,某只粉狐狸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 “不别扭了?” 时闻:“嗯。” 流浪者:“嗯。” 然后流浪者补了一句:“你一定有一个给自己找随机事件的天赋。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服吗?不服也给我憋着。” 小猫围着青羽鸟转圈圈,“喵”个不停,时不时拍一爪子。 时闻抬手捂住耳朵企图物理阻挡来自流浪者的絮絮叨叨。 “给我把手放下。” 时闻十分听话地把手放了下来。 不过下一秒,流浪者指了指捂在自己嘴上的手,眉毛竖起。 时闻:时间长了,已经学会手动闭麦了。 流浪者:…算你有本事!你等着! 在月光的注视下,在不歇的虫鸣声中,这样的动作莫名有些……搞笑。 时闻率先绷不住表情,扑哧一笑松开手,“你别说话,让我先说…哈哈哈哈。” 这回是口头闭麦。 流浪者:…… 流浪者看着某个笑得不能自已的少年,冷哼一声,还真就没有说话。 “…你说,他们算是活着吗?” 流浪者没有说话,他觉得今天晚上时闻精神状态有点不正常,有一种精神错乱的“美感。” 时闻抹去眼角笑出来的生理盐水,抬起头看向悬在夜空中的冷月,自顾自接着说:“什么才算是死亡呢?” 人之一生,会死去三次。 第一次是身体内的心脏停止跳动,呼吸不在轮转,这是肉体的死亡。 第二次是人们参加了他的葬礼,献上鲜花,低泣怀念,这是社会上的死亡。 第三次是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忘记他,此后世间有风有雨,再也无他,这是真正的死亡。 死亡并不可怕,遗忘才是。 “也许就像你说的他们是真的早已死去了…” 胆小的小狐狸死于勇敢,孤独的巫女殁于时间的流逝。 “但也许他们还活着,活在另一个由‘物语’构筑的世界里,活在另一个维度。” 也许两人会在名为‘物语’的超脱生与死的维度中生活着呢? 也许在哪一场的晴日雨中,会看到一场真正的“狐狸娶亲”呢。 八重神子说闻子力量即将耗尽,但是她却全然没有着急的意思。 确实,作为故事的另外一个主人公,应该没有这方面的忧虑才对。 如果说…是闻子自己认为自己力量逐渐消逝的呢? 这就有点意思了。 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用我前世的话来说…这大概是一种‘薛定谔’的状态吧。”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故事中‘巫女是神明的妻子’这个设定一直没有改变。” “是闻子的告白呢…” 故事的每一次被提起,都是闻子当初来不及的告白以及她后来的止不住的思念。
第136章 间章 朝你的不幸跑去 写在前面:从这章进入be线,可承接第三卷第31章 观看。 筠雾暝暝,冷月清清; 一盏灯火幽幽,光影投上窗棂; 窗外竹叶幽寂,泠风而过,却似流云翩然。 屋内,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相对而坐,其间放有一棋盘。 棋盘之上,黑与白相交相错;寂静之中,似有交戈铮鸣之声。 纵横交错兮天地入局,黑白相争兮世事迷离。 水汽凝结于细长的叶尖之上,将落不落。 “啪——” 棋子与棋盘相扣,发出清脆的声响。 头戴玉冠、身披鹤氅的白发仙人轻轻一抬眼,落下一子。 仙人对面的小少年静静地看向窗外的竹影,俨然心思不在棋盘之上。 “你心不静。”仙人开口。 清澈的声音犹如初春的清泉,划过少年的耳朵,唤回他不知飘到哪里去的思绪。 少年一惊,回过神,垂首向其致歉。 “徒儿有错。” “不过…徒儿却有一事,久久思索却不得解,需得师父解惑。” 仙人舒展衣袖,飘逸自然。 “你且说来。” 少年轻皱起眉,思索着开口:“徒儿前日做了一梦。” “梦中景物,触之有感;梦中之人,言辞缜密。恍惚不觉其为梦也。待到鸡鸣时,俄然惊起,才觉其为梦焉。” “梦真而觉其为真也,真虚而疑其为梦也。” “其为真耶?其为梦耶?” 梦中的景象太过真实,恍惚间竟然不知自己身在梦中,直到被鸡鸣惊起,才恍然明白自己刚刚是在做梦。 梦境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到模糊了真与假的界限。 少年疑惑,生活在梦中的人不知其在梦中,只认为自己生活在“真实”之中,那么,这算是真还是假? “是真,亦假。”仙人闭眸答道,“于梦中人,为真;于梦外人,为假。” “虚实相生…真真假假,不可尽道也。” 对于梦境中的人,梦中的一切即为不可怀疑的真实; 对于梦外的人,才觉梦为虚幻的泡影……可是,梦外的人又如何确定自己又不是在另一场梦境中呢? 不可道,不可说。 少年抬头透过窗户,望向高悬的永不更改的圆月,喃喃道:“其为真耶?其为梦耶?” “其为真也,其为梦也。” 少年回过头看向闭眸的师长。 “徒儿当何为?” 仙人睁开眼,用清浅的眸子看向小少年。 “鱼游于水而不知其为水,鸟飞于风而不知其为风。身在局中,不可尽道也。” “且避世去……且随心动罢。” “浑浑噩噩,了却一生,不亦悲哀乎?” 仙人不答。 “世间奇物喜乐,皆任其意予取予给,不亦卑微乎?” 仙人不答。 少年不语,低头观棋。 棋盘上泾渭分明的黑与白渐渐旋转、追逐、融合成一副光怪陆离的景象。 日月行,斗转星移,阖眼一瞬里; 河汉明,列阵纷纭,人间缩于影。 灵台一瞬清明,少年微微喘着气,惊魂未定地看向倾向自己的仙人。 仙人神色不动,收回点在少年额间的手,重新端坐于位置上,一个一个把棋盘上的棋子收起。 少年抓住仙人衣衫的衣角,宛若受惊的幼兽寻求家人的保护。清冷的仙人展露淡淡的笑意,拍了拍少年的手以示安抚。 “今为梦耶?”少年问。 仙人满含怜惜地摸了摸少年的头,又顺着少年的黑发从发顶捋到发尾,久久不发一语。 “今为梦耶?”少年不肯罢休,又问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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