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一脸胆怯而又害怕,又带着一些恨意看着他。 沉玉谷是这附近最安全的地方。他们想要前往璃月港避灾,需要走过相当长的一段路,翻过许多座高山…… 谁也不知道最终的试炼何时到来,留在沉玉谷是最安全的选择。 可……人类,是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物的生物。 被众多双眼睛盯着的少年有些发冷。 [羡尘,你记住,有的时候震慑比讲道理更有用。]在时闻刚刚获得仙号的时候,岩王帝君曾这样教导他。 时闻沉下脸,收起往日的一派温和,冷声道:“此人聚众闹事,惑乱人心,明日斩首示众。” “传下去,扰乱民心者,杀!阻挠工事者,杀!偷逃出谷者,杀!” 被押下去的中年人痛骂着他,凄厉的叫声仿似要将天捅破一般。 时闻沉着脸,从那些企图逃离却又被追回的人群中穿过。 人们见他走来,纷纷害怕地瑟缩让开一条路。 他们的眼神让时闻发寒发冷。 “念你们受他蛊惑,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若有下次,立斩不饶。” 扔下冰冷的话语,时闻摆手让千岩军将这些人带下去,自己一个人在错杂的道路上继续行走。 不知何时下起了细密的小雨,一把伞为他遮住雨滴。 时闻感觉自己的手被拉起。 流浪者将时闻紧握了一路的手掰开,“就这种程度…摆出这样一副死样子给谁看?” “只拿一个人开刀能震慑住谁?你应该再狠一点,把那些人都拉去祭旗。” 时闻轻轻摇了摇头,轻声说:“没必要。” 流浪者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拉着人往药泽观的方向走。 “我会上前线。”时闻说。 “你?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后方。”流浪者厉声道。 “不可能。” “前几日就因为这个问题与我吵……时闻,我是不是最近太温柔了,给了你可以忤逆我的错觉?” “你我之间是平等的,从哪里来的忤不忤逆的问题?” “我是沉玉谷的仙人,是沉玉谷的子民,我断没有缩在后方的道理。其他事,我都可以依着你,但是在这问题上,我绝对不会让步。” “你让我在后方救治伤员…少钦曾在学堂开设药理疗愈一门,可医治救命的人不止我一个。那里用不到我。我去前……” “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流浪者声音沉了下去,有些阴寒瘆人,“你自己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我什么情况?”时闻也生起一点火气,厉声道:“是,我是现在使不好剑,难道我就是个废人了吗?难道我就要躲在你背后,躲在所有人身后的废人了吗?” “危难当前,唯有责任。我是璃月仙人,也是沉玉谷的子民,于情于理,我都不可能缩在后面!” “时闻,在你心里,是不是只有璃月才最重要?只有沉玉谷才最重要?你……” “是!” “你说什么?!” “……搞不懂我们在吵什么。”时闻低语了一句,而后甩袖一个人走入雨中,快步离开。 流浪者看着时闻甩给他的背影,表情瞬间变得比至冬的坚冰还要冷,“啧,烦心。” …… 与此同时,站在瞭望塔上的千岩军眯起眼睛。 远处,好像有一条黑色的线在向这里快速移动。 什么东西?怎么回事? 一瞬间,狂风四起,强劲的风让人险些站不住脚,吹起的沙尘让人看不清事物。 等到好不容易站稳脚,睁开眼。 人们看到了天边的浓厚的黑云裹挟着电闪雷鸣,以不可抵挡、仿似要摧毁一切的气势狠狠压过来。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各种各样的魔物周身散发着可怖而又神秘的气息,身体泛着不祥的暗紫色光芒,呼啸着,嘶吼着,和黑云一起,宛若巨浪向赤松山拍过来。 “快!快去通知真君!” “是敌袭!” “全员戒备!全员戒备!” “全员戒备!!——” 声音一层层传下去,很快响彻整个沉玉谷。 七日的试炼即将开始。 高天之上的存在缓缓睁开眼。 【掌控与被掌控,这是一个命题。 你们是否拥有向星辰下令的勇气与决心? 若你们准备好,便上前来。】 高天无言,祂在期待人类如何作答。
第117章 七日狂想曲-谐谑 这注定是一场载入人类史册的守卫战。 脚下的大地似乎在震动,压抑的轰鸣之声贴地传来,一阵阵烟尘被激起。 时闻站在架设好的一架归终机旁,站立如旗。 等到第一批魔物进入射程之后,时闻抬起手,向下一挥,“放!” 归终机发出的攻击落于魔物之间,巨大的轰鸣爆裂声震得人心发颤。 土石被击碎,魔物被撕裂。 而后,万千箭矢从赤松山落下,如迅疾的暴雨,似四散的陨星,将冲锋过来的魔物击碎。 天地山川,尽显肃杀之气。 远程攻击并不能阻挡所有魔物的冲锋。 附近的一声怪喝,吸引了千岩军的注意力。 弩兵依然坚守自己的岗位,枪兵已经手握武器摆好架势,与怪物缠斗在一起。 不管有无神之眼,不管有无千岩军的身份,此刻他们都是守卫家园的战士。 尽管面上污渍斑驳,眼神却依然坚毅勇敢,没有丝毫退怯之意。 有的已经年过半百,有的还是小小的少年,他们都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筑起守卫家园的长城。 正如他们的祖辈那般勇毅,那般慷慨。 一双双杀得血红的双眼在略显狰狞的脸上发着狠光,空气中飘动着越来越浓重的血腥气和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难闻气味。 很多人的眼中带着殊死一战的豪壮,不停挥舞着手中的兵器。 管你是什么难杀的魔物,三个人!五个人!十个人!即便是一百个人我们也要将你留在这里。 一时间,厮杀声、交戈声响彻天地。 一个战友倒在血泊中,便无数名战士举刀持枪而上填补空缺。 牺牲并不光荣,但胜利需要代价。 一位青年头发散开,鲜血浸透衣衫,喉咙里发出极力忍耐疼痛而不得的呻吟声,他眼睛死死盯着落在不远处的长枪,一点一点挪动着身子,抻动着胳膊去够那柄武器,被鲜红的血液浸透的衣衫不停地往下滴着血,将他爬过的路径染红。 难耐的喘息声被拼杀的声音遮掩,他终于支撑不住慢慢闭上双眼,手无力地垂下,落在距离长枪毫厘之间。 枪缨的颜色由鲜血染就,在风中微动,与不绝的拼杀声一起,似在唱念一曲挽歌。 死并非不足惧亦并非不足惜,但牺牲之决绝、牺牲之价值,足以让山峦摇撼,日月掩光。 与沉玉谷签订契约的降临者们以魂灵的形态现身,与人民同战。 君祭我一日,我护君终岁。 黑发青衫的少年从高空落于地面,蕴含仙力的气浪掀翻附近的魔物。 时闻站直身,耳边的红色流苏微微晃动,而后将手中拂尘一甩,以一己之力守护着将近千人才能负责得过来的区域。 眼见围上来的怪物越来越多。 时闻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啧,真是没完没了。” 他曾为沉玉谷卜过一卦。 上乾下坤,否卦,万物闭塞之象,上下不合,诸事不顺,不吉之兆。 时闻凭依法器,再度灭掉一波魔物。 【时闻,你丫的!你心真黑啊!你当初没说是这种情况!】一个降临者一边消灭魔物,一边对时闻骂骂咧咧。 “真是不好意思,上了船可不能下了哦。”时闻脸上笑眯眯,声音和某个人一样欠打。 【……遇见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时闻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再又一次击退魔物之后,时闻收起法器,神情肃穆。 起手倒阴阳,以身开阵法。 两手合上,自脚下出现玄妙无比的图案,幽幽发着光。 时闻凭依他之前卜到的卦象,以身为媒开阵作战。 原本的上乾下坤变为上坤下乾,否卦变为泰卦。 诸事皆宜,百无禁忌。 此阵既开,形势便一边倒向人类一方。 也许过了很久,又好像过了一瞬,魔物渐渐退去。 他们在这一波攻势下,守住了自己的家园。 杀掉最后一只魔物之后,众人警惕了良久,在确定确实没有一只魔物之后,人们才惊魂未定地松下一口气。 时闻却抬头望着依然灰蒙蒙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Эй, приятель, где твой любовник?(嘿,伙计,你的恋人呢?)】 【他问:你那相好在哪旮旯里呆着呢?】 “他和伐难姐姐在另一处守着。”时闻轻声回答,眼睛不动,看着不断翻卷聚集的云层,眉头渐渐皱起。 天理的试炼绝不会这般简单。 天又阴沉了下来,翻滚着的云层闪过几道雷光。 时闻瞪大眼睛,对放松警惕的人们大喊:“事出有变,赶紧离开!” 话音刚落,一道惊雷劈开天地,将世界照得惨白。 “所有人,退入石阵!” “快!” 人群骚动起来,搀扶着自己身边的伤兵,快步向山下跑去。 时闻皱着眉,眼里隐有担忧,望向流浪者守卫着的地区的方向,然后逆着人群往那边跑去。 滚滚天雷如刀狠狠劈下,瞬间将赤松山劈开。 那一道雷光,比雷电将军那劈开峡谷的无想的一刀还要骇人。 整齐的切口将赤松山内部的岩层展示在人们的面前。 很多人躲闪不及,有的消弭在雷光之中,有的则落入初生的极深的峡谷之中,只留下惨叫的回音。 时闻趴在崖边,右手紧紧抓着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少年。 他是斯泽的同窗,此番,是与斯泽一起踏上战场。 时闻咬着牙,右臂传来钻心的疼痛。 “别怕,我救你上来。”时闻疼得声音有些颤抖,他努力扯出安慰的笑容安抚惊魂未定的孩子。 只是,右臂在救少年的时候受到巨大的向下的力量的拉扯,引发旧伤,此时根本使不上力气。 时闻想用左手掐诀,用仙法将少年救上来。 只是,左手刚刚抬起,时闻便因为身体失去平衡点,和少年一起向下掉落。 【哎哟,我的老天爷!】一旁的降临者刚救上一个人便看到这幅景象,不由得惊呼一声,随即飞身下去救人。 只不过有人比它更快,只见一道蓝光闪过。 流浪者一手提溜着那个少年的后衣领,一手圈着时闻的腰,悬在半空中,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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