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舍找遍了时闻可能去的所有地方,终于在药泽观大殿找到了令他担忧无比的少年。 少年蜷伏在垫上,在两尊巨大的神刻像间,睡颜安静。 大大的尊像守护着小小的少年。 浮舍悄悄松了一口气,找到了。 长相粗犷帅气的雷夜叉刻意放轻步子走过去,想要把时闻带回去安睡。 刚刚走近两步,时闻便睁开了双眼。 浮舍顿住脚步,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还是吵醒你了吗?” “没。”时闻坐起身,揉了揉眼,声音还带着哑意,“昨晚不知不觉睡着了…抱歉,浮舍,让你担心了。” 浮舍拖了一个拜垫过来,坐在时闻旁边,和时闻一起向外看蒙蒙发亮的天空。 “……天璇星的离开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你也为他报了仇了……” “小闻呐…”浮舍感慨似的叹出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我这个夜叉比较粗,说不出什么好听的大道理。但是有一句话我得告诉你。” “这个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浮舍一阵词穷,因为憋不出什么词抓耳挠腮,嘟嘟囔囔了好久才这样说:“…你就再坚持一下。难过的时候就散散心,晒晒太阳啊、吹吹风啊什么的。” “沉玉谷看腻了,不还可以去璃月港逛逛嘛。” 最后浮舍放弃般说:“唉……果然得多看看书,不然连安慰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我没事,浮舍。”时闻笑了笑,“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道谢的?小闻,你什么都好,就是爱把道歉、道谢的话挂在嘴边。这个习惯不好。”浮舍爽朗一笑,“你霸道点才好。” 时闻笑着微微后仰了一下身子,眼睛看向房梁,然后重重点头,“嗯!听你的。” “这样才对嘛。”浮舍哈哈笑了几声,突然放低声音八卦似的询问:“我听说你和伐难、应达她们打了一个赌?” 时闻不明所以地看向一旁的夜叉,眼里疑惑,什么赌? “…就那个,”浮舍又放低声音,生怕被什么人听见似的,“……魈。” 时闻眨眨眼,好像想到了什么,咧嘴笑起来。 这让浮舍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拍大腿,“哎呀,你快说,是不是?” 时闻想起来百年前他确实和伐难、应达打了一个赌,嗯……准确来说是比赛,而对象就是风系夜叉——魈。。 谁先把不食人间烟火的魈拉到璃月港街上去谁就获得胜利。 不过三个人谁都没有成功就是了。 只能说魈不愧是风系,一有要去璃月港的苗头就立马跑得没影,谁都抓不住。 “你别光笑…有什么好玩的事让大哥也知道知道。”看时闻的反应浮舍一瞬间起了兴趣,今天他是非知道不可了。 “有!”时闻眼睛有了点亮光,看向浮舍,手臂在空中点了一下强调事实。 “快说说!” “我们三个人!要把魈!拉去逛街!” “嘿!”浮舍连问:“成功了吗?谁成功了?那小崽子可不好抓。” 时闻摇着头摆摆手,“没有,没有。” “应达姐姐起初想要硬抓着去,还没靠近呢,魈就一下子飞走了。” “伐难姐姐装过病,想让魈陪着去璃月港抓药……哈哈哈…… 结果魈把伐难姐姐直接送我这里了。我第一次在伐难姐姐脸上看到那个表情…哈哈哈。” 浮舍哈哈大笑起来,身为大哥对了解小辈的糗事总是有一种特殊的情感,然后他把主意打到了少年身上。 “你呢,你怎么做的?” “我?”时闻并曲起腿,像个不倒翁一样摇摇晃晃,“我…放长线钓大鱼!” “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浮舍催促道。 “五百年前,临出征的时候我去找魈,我跟他说等我回来一起去璃月港看看。” “魈同意了?” 时闻瘪瘪嘴,“没有,但也没明确拒绝。“ 毕竟说的是“无趣”而不是“不去”。 没有明确拒绝就是同意,时闻狡辩。 “那你还不赶快改天拉着魈去逛逛……” “……不去。”时闻笑意淡去,“……我不想去了。” “为什么?” 时闻将下巴放在膝盖处,“…浮舍……这些天我总觉得有些累,就让我休息一下,偷偷懒吧。” 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在某处,养一养他有些枯萎的灵魂的花。 …… 记忆,是构成一个人的重要的部分,是一个人行走于世的鞋履。 没有记忆,便没有来路与归处,只得在众生间流浪,如一片流云,居无定所。 记忆,是过去自己的备份。 没有记忆,便说不得现在的自己与过去的自己是同一个人。 流浪者看着漂浮在自己面前的淡绿色的光点。 这是他过去的记忆,亦是他名为“散兵”的前生。 若他取回这些往事,他便会回到前世的位置上,往世的一切便会追上他,他便再也不能再做无辜的流浪者。 可这也是他在这个大陆上的锚点。 他不怕过往的罪孽缠绕他、拉扯他,他怕他好不容易找到的眷恋、寻到的家人被他亲手丢弃。 流浪者摘下斗笠,伸出手触碰他的过去。 如此,他做出选择。 一瞬间,无数的记忆片段在脑中闪过: 高高在上的神明对他降下宣判:[让他自由。] 憨厚的武人手持长刀赞叹:[好刀!真为长正大人感到高兴。] 发有挑染的青年人叉腰而笑:[我倒觉得…你也是人类哦。] 最后是那少年逆着光对他说:[别把我丢了呀,阿散……] 流浪者捂住头,被记忆冲刷的感觉并不好受,就像身在大海,好不容易探出头却被一股浪重新按回水中,灌了一口腥咸的海水,起起伏伏,痛苦非常。 记忆撕扯着他,情感冲击着他。 执行官服饰的散兵曾站在巨大的世界树前,狠厉而决绝; 看到过往真相的散兵,心知爱人奄奄一息的散兵, 在当时,他只有一个念头, 那便是如果他从来不存在,所有因他而不幸的人的命运都会改变。 惨死的朋友会复活,踏鞴砂上仍会响起阵阵落锤音; 濒死的爱人会健康,美丽的玉谷中仍会有温柔的少年郎。 只是命运弄人,既有的事实绝不会改变, 散兵所做一切,皆为徒劳。 没有价值的东西,不会被保留,正因为如此,才更不能就这么结束。 无心者何以为人? 无心者难以为人。 然而,然而, 人偶亦可有心有情, 其与人无别无差, 世间仍有他的席位。 瞬息之间,流浪者听到风的声音。 不知从何处来,却奇异地转变方向。 风向是会改变的。 清风迎接着他。 真正的他从未死去, 不论是如懦夫般卑怯的倾奇者, 还是狼狈狂妄又可笑的散兵, 他即是他, 每一个都是真实的他。 流浪者如闪电一般行动起来,挡下七夜寂照秘密主的攻击。 “没用的东西,滚出我的视野!” 回到过去,选择自我。 他的选择终于令高天之上的神明投下目光。 华光明暗之间,剔透美丽的神之眼落下。 【有了如此强烈愿望的你,还能算是没有心的吗?】
第108章 时闻,你可千万别放过我 流浪者拒绝了纳西妲让旅行者为他取名的提议。 “名字是人生的第一份馈赠。看来你选择让你的羽雀来赠送你这个礼物。”纳西妲微笑叉腰,“这确实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感情很好呢。” “嘁。”流浪者双手抱胸,一如往常,狂傲不羁,“草木的神明竟对别人的家事感兴趣?” “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旅行者发问。 “那些构陷我令我陷入不幸的人,迟早都会付出代价。”流浪者说的随意,却也难掩其中的恨意。 他从不是以德报怨的圣人。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他的怒火须以三倍的报复作为报偿才能平息。 “你是说愚人众吗?”派蒙紧紧靠在旅行者的身边,对周身气势凌厉的流浪者有些害怕。 “至少是博士。” 那个残害踏鞴砂、将他拆解无数遍、令他的爱人无比痛苦的博士。 至少要将博士千刀万剐,才能稍解他心头之恨。 “立场变化了呢,相信未来你的道路也会因此而改变。不过,关于博士…”纳西妲手放在下巴处,沉声道:“或许你要失望了。” “哦?” “璃月的时闻曾经找到我,我们达成了契约。而契约的内容之一便是除掉博士。” 流浪者微微眯起眼,继续听纳西妲说的话。 “我以天理的目光作为要挟,神之心作为代价,让博士自行抹除除他自己所有的切片。” “而时闻则暗中设下阵法解决最后一个他。” “就连是我也不得不承认,那位放逐者是一位优秀的学者,这也导致他无比傲慢。此前他与时闻的所有对决中,皆是他占上风,这也让他放松了警惕。如此,其最志得意满的时候,他的破绽出现了。” “时闻成功了,这世间再无博士。” 流浪者皱起眉,心情变得无比烦躁。 璃月诸多仙法之中,时闻最擅设阵。可这杀阵,绝非隔空可以设下的。 “你竟然让他呆在博士的身边。” 这一次,派蒙缩到了旅行者的身后,只敢探出个头看着气势瞬间变得骇人的流浪者。 “但这也是一举除灭博士最好的机会。” 流浪者和纳西妲两人互不相让,对视了良久。 最终,流浪者率先撇开头,看向别处,只是眉头仍然紧紧锁着,看起来还是很凶。 “像一只炸毛生气的猫猫呢。”纳西妲笑着说。 一旁许久不说话的旅行者十分认可地点了点头。 “啧。”流浪者学着人喘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接下来,我会回沉玉谷并不打算离开。” 流浪者看向金发的旅者,“假如你在稻妻看到雷电五传的后人,大可以告诉他们,我就是令雷电五传陨落的凶手…哪怕这件事已经从世界树抹除,他们也应该得到真相。” “只要他们愿意,大可以用刀子捅进我的胸膛。”他不会逃避过往留下的罪孽。 旅行者点头。 “还有一件事。”流浪者低头看向小小的神明,“小吉祥草王…虽然是你们自作多情,但你与旅行者确实帮了我…呵…” “所以,在必要的时候我可以作为你们在黑暗中的助力……”流浪者顿了一下,“不过我希望我们最好不要经常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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