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底的念头从来没有变过:[我想回家。] 人鱼小姐黛眉微蹙,沉默了好一会儿。 就在我以为自己捅了大篓子,人鱼小姐要生气的时候,我又听到那空灵的声音:“摩拉克斯的子民…一如既往的死心眼。” 说罢,她轻轻摆了摆手。 一瞬间,我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力量柔和地托起,向泛着细碎光影的海面而去。
第180章 番外 落墨织卷·风起 我原以为时先生说的接引人就是那位漂亮的人鱼小姐,可等我爬上岸才发现接引人另有其人。 清脆而细密的轻响和着悠然的步子慢慢向我走来,阳光下,那制式繁复而精致的银饰晃得人睁不开眼。 那位容貌绮丽的少年像是某个古老传说中走出来的精灵,穿越过许多光怪陆离的故事和厚重的历史站定在我面前。 许是我直勾勾看着他的呆愣模样冒犯了他,只听得“啧”一声,我的怀里就多出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袱,凭触感判断里面应该是一些换洗的衣物。 “收起你那蠢得不行的目光。”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跟我走。”这是他说的第二句话。 “我有一个毛病,一看到笨蛋傻瓜就觉得烦,你要是跟不上……呵,那就跟不上吧。” 三句话,毫不拖泥带水,隐隐还带着几分嫌弃。 明明眉眼比开得正好的山茶花还要再艳丽上几分,一开口却是比夜晚的雪原还要令人发颤。 不好惹。 非常不好惹。 我瑟缩了一下肩膀,大气也不敢出,小碎步快跑跟在了他的后面。 一路上,我拼命减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一个不小心触了这位不知是哪位不得了存在的霉头。 这里是璃月南疆,比起繁华热闹的璃月港、悠远宁静的沉玉谷,这里似乎要低调冷清得多。 但一说到“黑岩厂”,人们就会恍然大悟说:“原来是那里,明白了明白了。” 黑岩厂,璃月的铸剑之圣地,这里诞生过许多神兵利器,也有许多有关烈火和汗水的英雄故事。 如今,我就被安排进了这里一处鲜有来客的小客栈里——和那位不太好惹的接引人一起。 说是一起有点太亲近了些,他总共也就和我说了三句话,带我来到这里后就自己一个人住去顶楼了,轻易见不到他人影。 若要问什么时候他再出现…… 首先,我收拾好一些路上吃的吃食; 其次,跟客栈的老板娘说一声“再见”; 最后,走出客栈五步远。 很快啊,那个长得很好看、脾气很糟糕的大人物就会突然出现堵在我的面前,然后像拎小鸡崽一样干脆利落的把我拎回去…… 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将我扣在这里不让我离开。 终于有一天,我趴上柜台,悄咪咪向沉默寡言的老板娘打听。 而老板娘只是讳莫如深地瞄了我一眼,手上依然噼里啪啦拨着算珠,扔出两个字就将我打发走了。 「等人」。 老板娘说,顶楼上那位在等人。 我顺着窗户向外看去,不远处的港口零星停泊着几艘货船,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轻轻摇晃。 正在我出神之际,忽然感到肩膀被人一拍。 我回过头去,看到一个笑得十分朝气的漂亮小少年,身上的服饰是璃月南疆深山古老寨落的制式,叮叮作响的银饰十分衬他不谙世事的气质。 我从未见过他,大概是今日刚入住的客人。 这位少年也不怕生,一口一个姐姐叫得特别甜。 “姐姐,你认识顶楼上的那位吗?”他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手指了指楼上。 我摇了摇头。 说实话,我连那位存在的名字都不知道。 没有得到我的肯定答复,这位少年笑得更真切亲近了几分,他好像卸下了什么心事一般一屁股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自来熟的给自己倒了杯茶,随后便打开了话匣子,一股脑说了很多话。 原来他是那个古老寨落寨主最小的儿子,这次是偷偷溜出来的。 合着我眼前这位小少年竟还是个少主。 我来了几分兴趣,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忙问他怎么一个人偷偷溜了出来。 小少主嘿嘿一笑,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着空了的茶杯看了又看,没说自己偷溜出来的原因倒先卖起了关子。 “姐姐知道那位是谁吗?” “听阿爸说,那可是一位和仙人比肩的存在,知悉许多失传的礼乐礼法。” “这不这祭祀仙人的日子马上就到了嘛,阿爸怕到时候出错,就亲自去沉玉谷把他邀请过来了。” 沉玉谷? 我仰头看向顶楼的方向,难道那位是沉玉谷某位避世的仙人? 我正望着顶楼出神,小少主则是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说:“本来好好的,结果前几天,他收到一封从稻妻来的信就跑来这里了。” “我也就跟着跑来了呗。” “你跟着跑来做什么?”我随口揶揄着问道:“难不成你喜欢他,想让他当你夫人啊?想和仙人结缘,你这未免太……”大胆了一点。 “喜欢啊。” 他这一句话让我身体抖了抖,半飘在外的神思瞬间回笼。 我看着他不似作假的神情,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确实挺大胆的……就连传说中的存在都敢肖想…… “姐姐,你的表情有点…滑稽。”小少主笑得银饰乱响,摆了摆手,“安心啦~仙人我可不敢想,不然我阿爸第一个拿着木棍打断我的腿。” “他不是仙人。” 小少主左右看了看,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靠过去。 我将耳朵凑了过去,他轻声说:“是人偶。” 这三个字如同羽毛一般飘进我的耳朵,却又像一声巨响在我心头狠狠炸开。有一瞬间,我觉得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变得模糊起来,就连声音也被模糊成失真的模样。 是人偶? 是人偶! 「如若遇见一个特别漂亮的人偶,便帮我捎一句话给他。」 “他很漂亮!我一见他就觉得喜欢!” 「就让他别念了。」 “你说明明是个人偶,却像人一样有不有趣?反正我觉得很有趣!我知道他是人偶的时候就更喜欢……欸,姐…姐姐?” 我急忙攥住他的肩膀,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时先生的声音和落寞的神情在我的脑海中翻来覆去。 “姐姐…疼!” 听到着一声痛呼,我才像是被惊醒一般,我呆愣看着这娇弱的小少主委屈的模样,烫着一般迅速收回手。 「我已有家室。」 「如若遇见一个特别漂亮的人偶,便帮我捎一句话给他。」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转头看着仍揉着肩膀的小少主,无数句话在唇齿间转了又转,最后只重重叹了一口气,转身就往楼上跑去。 在急促如鼓点的脚步声中,我头脑中闪过无数个开场白,比如:“你认识时先生,对吗?”或者,“时先生让我捎一句话给你。” 但当我真的站在顶楼的那扇紧闭的房门前,我却连抬起手敲门的勇气都没有。 若真像我猜想的那样…… 若他和时先生真的是……家人。 那会不会太残酷了一些? 可命运在捉弄它的囚徒这一方面一如既往。 房门“吱呀”一声,在我眼前慢慢打开,蓝紫色的眼睛带着淡漠梳理冷冷映着我局促窝囊的模样。 “什么事?” 这是他跟我说的第四句话。
第181章 番外 落墨织卷·茶糕 我不敢去看那双眼睛,只觉得脑袋乱得就像一团被猫咪抓过的线团,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囫囵话,眼神乱瞟也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地洞可供我藏进去。 如果有的话,我一定二话不说窜进去,再也不出来。 “啧。” 极不耐烦的声音扔在耳边,眼见房门就要重新拍回我脸上,我心一横,眼一闭,慌忙抬手拍向房门发出一声巨响阻住人偶关门的动作。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紧紧皱起的眉毛,讪讪笑着,“那个…那个……今天天气不错,总是呆在屋子里会发霉……” 天呐,我在说什么浑话? “呃……要不要出来走走?” 人偶没有说话,看我的眼神里写满“关怀”。 尴尬静默良久,我像泄了气的皮球萎了下去,头简直要垂到地上去,“……我想回家了。” 这个绝对是真话!此刻的我恨不得“四海为家”,赶紧溜掉。 许是看我的样子实在滑稽得可怜,人偶大发慈悲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越过我向楼下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还回过头看了一眼仍在原地发愣的我,双臂环胸,似乎在催促我赶紧跟上去。 感觉……意外的好说话? 我轻轻晃晃头,把大脑清空,疾步跟上去,像只小鸡仔一样缀在了他后面。 楼下的小少主一见我们下来,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带着像是小孩子碰见自己喜欢的玩具的兴奋,一跳一跳的凑过来,叽叽喳喳地围着人偶转圈。 忒吵了些。 估计人偶也是这样想的,这些日子我都没见他的脸能黑成这个模样,周身气压低得让人喘不开气。 我给那头顶冒危而浑然不觉的小少主一个眼神,可我眼睛都快挤坏了那厮愣是没看见。 直觉告诉我,他快完了。 果然,下一秒,这个“极其擅长单人聊天”的小少主就两眼一翻,软倒在地上;人偶表情嫌恶地收回手,冷哼一声,目光落到听见声音前来查看情况的老板娘身上。 “派人打包扔回去,并告诫那位寨主管好他的儿子,不然这一回他还能喘气,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平淡声音里潜藏着的危险气息让我身体不禁抖了抖。 老板娘神色恭敬地应了声是,招呼来两个小厮把那不省人事的可怜孩子拖下去了。 我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努力维持着稀薄的存在感,脑中的念头却纷乱得像是海灯节前夕的集市。 我不知道时先生与人偶的确切关系是什么,但我可以肯定人偶于时先生而言是无比重要的存在,不然也不会特意让我捎话给他了…… 不能让时先生失望,可是……如果我直截了当地把话说给人偶听,恐怕这被小厮拖下去的人还得多上一个人。 传话一事得从长计议。 我重重点了一下头给自己打气,徐徐图之……我还是好自为之吧。 …… 短暂的插曲过后,我跟在人偶的后面踏出客栈,走在街道上。 正好的阳光洒在建筑的屋瓴上,与街边的小摊贩的吆喝声糅在一起。 人偶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两人之间一句话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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