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飞声目送他远去,眉头微微上挑。 今日李莲花让他找人把消息传进一百八十八牢,说笛飞声身中剧毒,命悬一线。 断言这最后一枚雷火弹,一定会炸。 这雷火弹炸是炸了,但到现在,笛飞声也没捋清楚他命悬一线,和角丽谯炸了一百八十八牢有什么关联。 不过,他现在确定了一件事。 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无论是李相夷还是李莲花,他都不会伤四顾门一兵一卒。
第69章 你跟我什么关系 一阵喧嚣打破夜色寂静,山林中,两道人影跌跌撞撞扶持而过。 一队人马紧随其后,举着火把在山林中四处搜寻。 李相夷一抹红衣飞身而来,稳稳落在路口,后面提剑的肖紫衿也追了上来,停在他身后。 此处分叉,一左一右,概率各占一半。 李相夷道,“兵分两路,你带人往左。” “门主,若是……” 肖紫衿话音未落,便见李相夷身影一纵,消失在了面前。 无奈之下,只得带着一队人马往另一边追去。 青龙崖上。 两道人影从林子里踉跄奔逃出来,迎面便是深不见底的高崖,不由得同时顿住脚步。 正是从四顾门兵荒马乱逃出来的角丽谯与云彼丘。 “他们在那边!” 身后很快有人追上来,追随而来的火把将两人堵在山崖边上。 肖紫衿拨开人群,站在云彼丘对面,一身织锦缎玉的衣袍在火光映衬下格外华贵,与对面狼狈的二人对比鲜明。 “彼丘,别执迷不悟了,把这个妖女交出来,回门中好好反省认错……” 云彼丘把角丽谯往身后护了护,“紫衿,我与她已经订过亲,她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绝不能……” 肖紫衿剑锋一抬指向他,扬声打断,“什么未过门的妻子,她就是个骗子,她是魔教妖女!” 云彼丘顿了一下,回身去看角丽谯。 角丽谯依旧是那一身红衣,长发凌乱,脸上印着一道血痕,却依美得惊心动魄。 她凄然一笑,“云大哥,他说得不错,我并非什么落难的孤女,我是魔教妖女……” “不,金鸳盟如今将我除名,我连魔教妖女都不是了。” 云彼丘心疼不已,抬手握住她的肩头,眼神坚定,“我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未婚妻子。” 他转过身,横鞘拔剑。 “紫衿,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看见自己心爱的女子身陷囹圄。” 肖紫衿满目的难以置信。 “云彼丘,你要为了一个妖女背叛四顾门吗!” “她差点害死门主!” 云彼丘红着眼,半个字都听不进去,剑锋一转直挺挺朝着肖紫衿刺了过去。 肖紫衿提剑一挡,火气噌噌直冒,恨不得一剑杀了蛊惑人心的妖女,却被云彼丘拦下。 两道身影很快缠斗在一起,刀兵声四起。 另一边。 李相夷一路追到山腰处视野开阔之地,不见角丽谯云彼丘,反倒遥遥看见月色下两道纵马而去的身影。 即便隔得着如此遥远的距离,他也能一眼认出,那就是趁乱出逃的李莲花笛飞声二人。 好个李莲花,看着君子端方,实则老奸巨猾,嘴里没有半个字可信。 早知如此,就该将他绑了关起来。 李相夷还没在一个人身上吃过两次瘪,还都是在四顾门内。 好,好得很! 他从腰间摸出一枚烟火弹,凌空一拉。 咻—— 信号在夜空中砰的一声炸开,山下的李莲花似有所感,勒马回头看了一眼。 “是不是要换路线了。” 笛飞声问。 李莲花笑了笑,“不用,他还能追出来不成?” 对李相夷来说,四顾门才是最重要的,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他绝不会离开。 笛飞声挑眉,“你就这么确定?” 他思索着转过头,“打个赌吧,我要是赢了,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莲花瞥他一眼,“行啊,我正好想向你要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不急,等我赢了再说。” 李莲花一策马鞭,白马青衣在夜色中奔腾而去。 笛飞声扯了扯嘴角,纵马跟上。 李莲花,人有时候最不了解的,其实就是自己。 ………………………………………………………… 李相夷赶到青龙崖的时候,肖紫衿与云彼丘打得不可开交,两人都负了些伤。 他不愿多看这兄弟相残的一幕,婆娑步起,红衣闪过虚影。 一道冷意陡然袭来,森冷的剑刃已经架在角丽谯颈侧。 两方争斗骤停,角丽谯要拔刀的手僵在背后,回眸看向过去。 “不愧是李相夷,好快的剑。” 她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的红衣人,弯起唇角,眼波流转。 李相夷坚毅冷冽的目光扫过她,没有多作半分停留,转向云彼丘。 “收手吧彼丘,随我回四顾门。” 云彼丘面色复杂,张了张嘴,“门主,我……” 没等他说下去,肖紫衿突然一阵踉跄,张嘴便咳出一口血来。 “你在剑上……喂毒!” 他满目不可置信,看着同样错愕的云彼丘。 李相夷心中一紧,电光石火间,角丽谯抓住他分神的漏洞,匕首划出寒光直袭他脖颈而来。 李相夷后撤半步避开一刀,角丽谯一击不成,冷笑一声举着寒光凛冽的匕首再度挥下来。 李相夷立剑一挡,铮的一声,强横的剑气弹开,将她震飞了出去。 后方便是青龙崖,伴随刺耳的惊叫声,角丽谯就这么坠下了悬崖。 “阿染——” 云彼丘瞳孔骤然一缩,想也没想,一抬脚便跟着她同跳了下去。 “彼丘!” 饶是李相夷再快的身法,也没能赶得上拽住他。 “咳——” 肖紫衿咳出一口血,身形不稳的晃了晃,手里的剑再也握不住,当的一声落在地上。 李相夷一把扶住他,“紫衿,你怎么样了。” 肖紫衿一张脸已经惨白,也不知中的是什么毒,痛苦得面色扭曲。 李相夷抬手点下他几处大穴,勉强以内力稳住毒发。 “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眸色冷沉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青龙崖,架着肖紫衿转身离去。 ………………………………………… 四顾门一夜兵荒马乱,李莲花也没好到哪里去。 托李相夷那一信号弹的福,一路上避过一波又一波的追捕,格外不太平。 第二日天亮,才找了间驿站落脚。 补了草料后,李莲花与笛飞声在驿站叫了两碗面,对坐下来。 人困马乏的,李莲花止不住打了个哈欠。 “客官,面来了!” 小二端上来两碗面放上桌,笛飞声推过去一碗。 “这周围都是四顾门的人,过了临江就好。” 李莲花抽出筷子,目光四下扫了一眼,挑着面拌了拌。 “笛家堡在临江以南,你现在却要过江。” “你准备去哪里?” 笛飞声低头吃面,并没有答他的话,而是问起另一桩事。 “你跟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70章 回金鸳盟,找忘川花 李莲花嗦了一口面,等他的下文。 笛飞声皱眉,“不仅知道我的来处,连我打算做什么,都了如指掌。” 李莲花捧着碗喝了一口阳春面的汤,冬日里来上这么一口,只觉得格外的暖。 “你这个人呢,就跟你的刀一样简单。” “我们以后会是朋友,所以了解得多点,也不奇怪。” 笛飞声笑了一声,“现在也是。” 李莲花听了这话,也笑了笑。 “你还没说,你要去哪里。” 笛飞声道,“回金鸳盟,找忘川花。” 李莲花顿了一下,没有再开口。 一碗面吃过,驿站外已经围满了人,个个蓄势待发,一脚踢开驿站大门。 驿站里的其他客人吓得到处逃窜,躲的躲角落,钻的钻桌底。 笛飞声抬手提刀,起身迎着那群人走去。 李莲花跟在后面,不忘嘱咐,“下手轻点,别打死了。” 笛飞声的刀未曾出鞘,轻描淡写的避开那些人攻上来的招式,手中出掌如电还招,仅一手也游刃有余。 抬腿踢出去一个,撞飞一群堵在门口的。 “本尊有分寸。” 他在前面打,很快摆平了一路,李莲花抬脚跟上,几度差点踢到地上横七竖八的人,便缩手缩脚的避过。 出了驿站,两人分别牵了马。 李莲花翻身上马,却调转马头,往南驱马而去。 “李莲花!” 笛飞声追上他,把马横在路中间,勒紧缰绳皱眉。 李莲花看着他,神色认真,“我一早就知道,你是带我去救人的。” “我们早一日到,笛家堡的人就少受一日罪。” 笛飞声攥着缰绳的手紧了又紧,“你也需要忘川花救。” 李莲花笑了出来,“你是探过我脉象的,我现在的情况比之前好得多,也远远不止风明萧所说的二十日。” “放心吧,李相夷的扬州慢,靠谱得很。” 笛飞声闻言,终究是松了攥紧的缰绳,转身打马在前。 “等治好你的毒,本尊便去找他打一场。”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扬州慢靠谱,还是本尊的悲风白杨更胜一筹。” ……………………………………………… 四顾门内,议事厅。 沿途的探子一个接一个来报,无一不是李莲花突围的消息。 有笛飞声在,李相夷丝毫不觉得奇怪。 他比较奇怪的是,这李莲花与笛飞声,究竟是个什么关系,竟能请得到这样一尊大佛为他所用。 “相夷,有你的信。” 乔婉娩迈步进门,递来一封信件。 李相夷抬手接过,开口问她,“紫衿的伤势如何?” 乔婉娩微微摇头,“好在你以扬州慢稳住毒性,已无大碍了。” 她目中忧思,轻叹一息,“只是彼丘……” 李相夷眉头一紧,眼底都是冷意。 “背叛四顾门,毒害门中兄弟。” “理当下令通缉。” 乔婉娩抿唇片刻,摇了摇头,“相夷。” “他是受了蛊惑迷失本心,才会如此。我知道你担心他,通缉他也是想快些将人寻回来。” “只是如今他本就生死未知,通缉令非但将他逼不出来,反而会逼得角丽谯狗急跳墙。” 李相夷眼眸微微一缩,“那也是他自找的。” 乔婉娩神色无奈看他一眼,“别说气话,这令下不得。”倘若云彼丘当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最接受不了的便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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