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享受犯罪带来的刺激。 ——他攀附阴暗世界中的佼佼者,并且无时无刻在评估着对方的实力与影响力。 ——他迷恋爱情与哲学,以及两者交结时所可能产生的一切扭曲。 而他是一个“聪明好学”的人。 “Will Graham是个羞涩的人?” “是的,非常羞涩。但有时野性,如同因发情而暴力的猫鼬。男人喜欢猎捕,在实际过程中,不惜遭到猎捕。”Hannibal的答案近乎于完美。对于Misaki而言。 “你的话简直令我心跳,你是一个只用语言就能震撼人心的男人。你有没有和Graham先生共享‘肉类’?” “Costolette alla Milanese、龙虾和甜酒、药物、适合的温度、礼物、新衣服,不是意识的强暴。”Hannibal说,“他接受我,那么迟早有一天会成为我的一部分。。” “迟早有一天,他愿意在名字前加上你的姓氏……你成功了,我的陛下,Will Graham非常迷恋你,你的嫔妃,他非常忠诚。”Misaki说,“他保护你,甚至不惜犯险流血,而请你放心,我们对待‘同类’的方式,不会令他感到疼痛。” Misaki的话令Hannibal更加担忧Will的情况。很明显,Hie对Will的重视程度大于他之前的想象,他如果不采取强暴的意识植入方式来虏获Will,那就会用带有欺诈性的方式来改变Will。 这才是Hannibal真正担心的。 同时他又找到了一线挽救Will的契机。 Misaki不是一个老练的犯罪者,他甚至不拥有完整的观念体系,没有强烈个人意愿,显得盲目无知。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和他的天性——大胆有关。 他喜欢刺激、冒险、极端浪漫,他是个年轻的杀人狂,对一切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日本传统与向往开化之间的矛盾,在他身上体现尽致。 这是Hannibal从他身上看到的特质。 那么,这至少说明:Misaki并不坚定,他未来可能被判任何人,也包括“Hie”。 “你是否介意和我聊聊Hie这个人。” “知无不言。” “他具有意识植入的能力。”Hannibal问。 Misaki回答:“有人说‘只要世界上还剩下最后一样东西,都会成为Hie左右他人的工具’Hie精通感官刺激影响心理的方式,他甚至能用图画使人产生幻觉,他通过这种方法来蛊惑杀手们,使他们成为他的人,而一旦成为他的人,就意味着:你不能被他抛弃,否则就会死亡。Hie本身没有杀死任何普通人,他用两种方式来消除那些被抛弃的杀手:一,亲自动手,使他们的意识消亡;二,他让Max去杀了他们。” “但是他没有给我洗脑。”Misaki说。 “为什么?” “我是他的伴侣。”Misaki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有点儿得意,但他的神色中很快又流露出了哀怨,“他唯一接纳我的原因是:不论我在哪个州,都能帮他争取更多的‘工具’。” “你因昂贵而被人向往,成为他的猫眼石。” “我只是名义上的伴侣,他不与我发生直接接触。” Hannibal表示疑惑。 “很多时候,他回避我,他称我之为狭隘、肤浅。甚至不允许我意淫他,并且威胁我:如果我意淫他,他就把我变成水岛那种白痴。”Misaki撇了撇嘴,又说:“我很介意被他抛弃,但现在我认为这已是必然,我一旦被捕,就等于被弃。” “而你不会把他的事情告诉警察。” “我来美国,从19岁到现在,我已经二十六岁了,我以‘侍’的身份生活在他的身旁,而得到我所向往的一切,如果我背叛他,就否定了曾经的自我。” Hannibal突然发现,Misaki的脑子里被设置了一道“忠诚”屏障——就算他离开Hie,也无法被判Hie。 这也许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 “你们之中最伟大的杀手是谁?” “Max。世界上没有Max杀不死的人,哪怕是总统。” “他是个接近于你的角色,还是接近于水岛的角色?” “他的灵魂比水岛更麻木,但他比我更重要,Hie说,Max是他自己。” “他自己?” “而在我看来,他们是两个人,完完全全的两个。” “那他为什么会认为Max是自己。” “这是个漫长而悲伤的故事。”Misaki说,“当你无法接受失去时,总要给自己制造一个借口,用来强调曾经还是有过的。” Hannibal第一想起了他的妹妹。 然后是Will。 如果失去Will,他自己的“借口”会是什么? Misaki说:“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把他们的故事告诉你,我知道的部分。” “有时我们不必深究一个人为何如此,是什么把他变成了他自己,理由往往也是借口,我们该相信,每个人生而如此。”Hannibal说。 Misaki看着Hannibal,不了解Hannibal说这话的目的是回避过去,还是,他真的生而如此。 但是他感觉到梦的复苏。 在Hie之后,他遇到了一个迷人的,真正的,帝王。
第32章 天花板的菱形图案清晰起来。来苏水混淆着药物的气味儿钻进鼻子,Will的手指颤抖了一次,慢慢睁开眼睛。 感觉到肋部的疼痛,他确定自己还没有死。他现在躺在一张移动病床上。 心率监护仪发出均匀的鸣响,伤口经过新一轮手术,已被彻底缝合,他的鼻腔内插了一条透明胶管,里面残留着淤血。 Will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但骨骼并未产生酸痛感,在他睡着的时候,有人每隔两个小时来移动他的姿势,保证他不会因为平躺太久而感到不适。 余光里,黑影走了过来,是Max。 Max的小臂绑着绷带,看样子伤得不重。他用一个规矩的姿势站在离窗户和病床都不太远的位置,盯着监护仪。 他似乎没有意识到Will已经醒了,又也许意识到了,不过没有一点儿惊讶。 Will分辨不出M的种族,他有亚洲人的眉毛,德国人的下巴,和南欧人的眼睛。Will也分辨不出他的个性,他穿最普遍的西裤,带着两颗价值不菲的袖扣,一样分辨不出他的工作,比起广泛的罪犯,他实在没有锋芒,比起管家,他的年龄不够。 Max把一只手搭在Will额头上,试了试温度。 他身上也没有气味,任何气味都没有。这说明他很健康。 窗外是空旷的原野,西面有座树林。这个地方孤僻很像Will的住所,构造如同城堡。最近的公路在据此七百米远的地方。 也许已经不在犹他州了,Will想。 四天后,呼吸器被摘除,M带Will走出了病房。 走廊的格局非常复杂,至少出现了3个岔口。一条窄长的矮绒地毯铺到楼梯口,折扇形壁灯一字排开,每一盏灯的光度都有细微的差别。 二楼出口有盏真正的水晶吊灯,沙冰灯罩内燃烧着蜡烛。 和欧式古堡不同,楼梯是陡直的,M把Will的轮椅抱起来,顺台阶来到一楼。 Will本来以为他会看见一座更广阔的大厅,而实际上这座厅的面积不大,只是屋顶很高,中部六根红柱。中式宫殿有一种惯例和西式城堡完全相同,上流阶级总会将被称作“客厅”的地方当成展示家庭富有或是威严的场地,不在此摆置过多的家具,往往椅子也只有两三张,但雕塑品、盆栽与挂画、复杂的壁纸、格栅一定会有。 城堡坐北向南,东西各有一条走廊。大门厚重超乎想像,上下有三道插锁,不装置助力系统,力气小的人是推不动的。 Max的力气很大,而且是个非常合格的侍者,走出大门至下石阶来到外面的过程中,Will几乎没有感觉到颠簸。 寥寥几座矮房子坐落在树林旁,里面住的应该是渔夫和猎户。除此之外,到处没有一点现代化的痕迹。 瓢虫爬上了菖蒲狭窄的草叶,空气里有潮湿树皮的气味。Will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默念一个人的名字。 Hannibal。 他在看到一切的时候,总是不能不想起他。 如果一切回到过去,在他们第一次面临分开的时候,他会义无反顾跟他一起走。他们可能会因习性的不同而最终分离,总算多拥有一个佛罗伦萨的夜晚。 Will已经身在他自己创造的“奇迹”之中。一切归位而他不可避免地杀死东方医生,到达戏剧般必然的结局,只有一件事是可惜的。 时间。 又过了一个礼拜。 Max始终没有和Will说过话,而除了Max,Will接触不到这里其他的人,这么大一座城堡,至少会有佣人和园丁,而他没见过其他人,只是偶尔听到有人的脚步经过门口,和玻璃珠落地的响声。 一天晚上,Will还听到了一种非常像动物爬过地板时,爪子接触地面发出的摩擦声,那可能是主人的宠物,蜥蜴或者鳄鱼发出的。 Max不是每天监视Will,走路对Will来说还是有点困难的事情。 Will抱着不存在的期望向Max索要一副拐杖,这是他十几天以来第一次对Max说话。 当天,一副金属拐杖被摆在Will床边。 傍晚,Will拄着单拐走出房间,来到二楼的客厅里,期间经过四扇门,所有的门把手都是一段弯曲的铜雕。 客房内部摆设复古家具。 下楼的过程非常困难,Will用单手架着拐杖,弯腰撑着楼梯扶手,每走一步,必须停下来检查自己的位置,脚下稍微的着力不稳,都可能导致他滚下去。 一楼东侧的走廊没有开灯。地毯是深红色的,但门板上出现了黄铜栓钉,Will仔细打量着这些门,木头俱显现出磨损、填充、上漆的痕迹,金属带有除锈而生的哑光。 这些门是古董,至少有六七十年的历史。它们异常结实,应该是用来关住什么东西或人的。然而就算是那个年代的重刑犯,并不值得被如此昂贵而精致的门关押,这些门被制造出来肯定有特殊的用途。 Will试着打开其中一扇,但发现门锁住了。 这时,他听见“呼”的一声,像是有人喘粗气的声音。 一个巨大的影子出现在走廊尽头。 “他”的头颅形状有点儿奇怪。由于光线阴暗,身影看起来非常隐约。而当Will眯起眼睛,想把这个人的样子看清时,影子却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Will拄着拐杖经过两个岔口,在角落里发现一台古式铸铁电梯,应该能够直通到五楼,但不知什么原因被锁住了。走廊的尽头,有条路通往城堡的地下室。 幽静的环境中,Will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墙壁没有经过装潢,空气潮湿而阴冷,四下安静,只有水滴从屋顶上落下,发出一种毫无节奏的“滴答”声。四壁晦暗,一趟趟水泥阶梯狭长幽深,Will感到奇怪:楼梯太长了。 以此推测,城堡的地下室低于地面十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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