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死了男孩儿,但是没有拔除他的牙齿……他们发现我没有完成,几乎放弃了我,我找不到她了,也没再见过Hie,而此后的几个月,我有时会接到他们的电话,是不同的人用不同的号码打来的……” “是恐吓电话。” “对,是恐吓电话,电话里有奇怪的声音,是……是电波,”水岛似乎想起了不好的事情,脸色变得刷白,“还有奇怪的说话声,他们录下了我和Hie的对话,而录音里只有我自己的声音,Hie的声音被模糊处理过……那真的非常可怕。”他的汗流了下来,“我去了警察局自首,为了不使她受到连累,我告诉警察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而他们去了现场,发现……发现现场根本没有尸体。” Hannibal皱了皱眉头。 水岛颤巍巍地说:“那个被我杀死的男孩儿,不见了,附近也没有我的指纹或者脚印……直到半个月后,警察在另外一个距离案发地点十五公里远的地方发现了他,他们还在附近发现了别人的脚印与指纹,不是我的,就连案发时间和受害者死亡时间也和我记忆中的不符,因此我被无罪释放。” Hannibal心中的谜雾渐渐变得厚重。 按照水岛的说法,他肯定已经杀死了那个男孩儿,而且能确定作案地点,现场证据却证明他没有杀人。 第一种可能,有人转移了死尸,清除了作案痕迹。 第二种可能…… “现在的时间,和日期。”Hannibal问。 水岛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又看了看桌面手机的显示日期,回答道:“是3月11号,晚上12点,过1分。” 手机显示是3月12号。 Hannibal发现:水岛大脑里的时间概念被人篡改了。 也许是在一年多以前,他做下那桩谋杀案之前,有人把他的时间“调慢”了一天。 Hannibal把冷掉的苦艾酒送到水岛面前,看着他喝了下去。 “‘她’是谁?” “不,我习惯成他为‘她’,实际上是‘他’。他叫Misaki。” “他来美国干什么?” “追一场十七岁的噩梦。他说那个梦挖掘了他的杀人潜质,除此之外,他有Sadism&Masochism倾向。” “他的梦是什么?” “一个立陶宛人,被称作切萨皮克杀手。” Hannibal的眼睑颤抖了一下。 “你是否患有精神疾病?” “是的。”水岛的表情变得惆怅,“我两次被查出患有认识记忆障碍症和外向性孤独症。” “你在漩涡里,漩涡是‘她’,你把对自己对她的感情当做寄托,塑造了一个为爱情杀人的角色,那么,水岛先生,在这个故事里,第三者是谁?” “切萨皮克杀手。” Hannibal低头看了一眼表。 “每个人实现自我的方式皆不相同,叙述的一系列经过,不能排除想象力的干预,你是否有兴趣做个治疗?”
第29章 OB带着一腔怨气盯着对面的Hannibal。 他的小臂缠着绷带,脖子那道缝痕,就在偏离颈动脉1.5公分的位置,眼皮内还残有淤血。 “Doctor Lecter,你的礼物真是特别。”他说着,把视线投向窗外。 马路对面的会所外搭起了脚手架,二楼几条变形的钢筋向墙外张曲着,窗户下方,大面积酥裂的混凝土掉在人行道上。 整个建筑没有一扇窗户还有玻璃。 桌上有一只被砸破了鱼眼的监控头,是Hannibal从自家客厅的吊灯内部摘出来的。 “我不明白一个牙科医生为什么会做炸药。”OB说。 “也许他从别的地方买的,两条街外的枪店里,出售简易硝酸甘油炸药。”Hannibal说。 “水岛是个精神病,你利用了他。”OB严肃地看着Hannibal,“你认为是我诱导Will离开了你。” “利用一个人并不是想当然的事情,他必须具有可被诱导的特性。” “不,我不会因此把你送回监狱。”OB说,“但是案子结束后,我会给你找个更好的地方。” Hannibal轻蔑地笑了。 他并不在乎身在何处,更怀疑OB有没有本事在那个时候找到他的一根头发。 “你的伤痕说明你遭遇了很严重的袭击。”他看着OB的伤口说,“你已经收到了他。” “水岛的话不能作为呈堂证供,而且他不知道『东方医生』们在哪里。”OB回答,“他是一个有时间概念障碍的精神病,你想看看他的颅内透视图么?” OB把抽屉里三张X光片交给Hannibal。 Hannibal看到图上白色区域的同时,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光片上,水岛的脑就像是粉红色的云团,下部与灰白的脊椎相接。人的五官轮廓都无法显示在图上,但脑沟回非常清晰。 水岛脑中负责辨识的amygdala区域,有个蓝色的寄生肿瘤。他的灰质髓质在颞叶下三沟区域发生混淆,而梭状记忆沟有萎缩迹象。 “他的记忆能力已经全部混乱,而他从未受到过脑部创伤,也没有做过外科手术。他没有家族性精神病遗传基因。”OB说。 Hannibal明白OB是在问他:水岛的精神病因何而形成。 “也许在一段时间前的事情他是记得的,但对近期发生的事情他只有几天的记忆。我们也可以认为:他的灵魂在一段时间前已经死亡,他还有严重的辨认障碍,我想你是知道的,Doctor。” Hannibal用手指管家顶住下巴,思考了一会儿。 有人对水岛做了手脚,而他做手脚的方式并不是手术。 这个人是个天才。 他突然想看看这个人的脑结构了。 昨天晚上他发现了水岛的辨识障碍和精神病。从他们见面那一刻——水岛把他想象成警察,他发现:这个人活在一个自我构建,“剧情”发展介入自我想象的世界里,他把他当成了警察,是因为他在那时感到害怕,希望遭遇警察,这又很像是“梦境意识”。 为了印证他是不是装的,Hannibal暗示他:所有一切和Misaki对萨皮克杀手的想象有关,并且给了他会所的地址。 水岛把地址上“FBI对面的会所”在意识中认知为萨皮克杀手的住所,他不仅去了,还制造了爆破。 这是“唆使袭警事件”且情节十分严重。但OB根本没有任何关于Hannibal的有效证据。 整个过程非常完美,由于水岛患有严重的精神病和辨识障碍,他根本无法指认Hannibal,他的口供不带有法律效力,他很可能已经忘了他为什么要制造爆破了——就像他也不记得他在一年前杀死男孩儿的真正理由,而因脱罪心理一再强调他受了Misaki的致使。 这起事件却向OB昭示出:Hannibal已经找到了『东方医生』谋杀案的密码。 他们的真正危险性不在于杀死某人而在于控制。 水岛本身就是一个不成功的实验品。 Hannibal的真实语言是:Will可能会遭遇和水岛相同的待遇,被控制住。你必须足够重视寻找Will这件事情,你含糊其辞背后的计划,在『东方医生』眼里有如空气。 他在威胁OB,又同时给OB的幕后施压。 OB忽然问:“我要是死了,谁替你找Will。” “行动取决于某个人的个人意识。” OB悄悄关上了笔记本电脑的录音功能。 OB不得不怀疑:Hannibal的愤怒会给整件事造成怎样的结果,那结果是否也在他们预料之内。 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Jack打开门的同时,Will跌了进来。 Jack连忙伸手接住Will的身体。 Will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透,他用一只手压紧肋下的伤口,仍有稀薄的血水顺指缝涌出来,他一边发抖,一边眯眼望着Jack,急促地抽着气……他似乎想对Jack说什么,喘鸣实在太厉害,气流在狭窄的气管内受到瘀滞阻碍,他的肺脏也许已经进了血。 疼痛和虚软感令Will不停地流着眼泪:“……救我,”Will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嘶哑的声音,沾满血的手指抓紧Jack的衣服。 “Jack,不……我不想死……” ……Jack戴上医用口罩,从器具盒中捡起止血钳,对准Will血淋淋的伤口。 他没有送他去医院,时间太紧迫了。他能够想到,Will之所以来找他,就是因为他不能去医院。他可能遭遇了什么变故,必须处于“失踪”状态。 Will每分钟都可能因失血过多而死亡,他的血压低于昏厥状态。 淤血被一截硅胶管排出,Jack清除创面组织后,十分小心地避开Will肝部破裂的叶,缝合他的肠道,粘膜已经发炎,为了不发生吻合口漏和出血,Jack每一针均贯穿全层,这样在结扎缝线时,不会线头外露导致术后伤口感染。 刀伤破坏了Will的肝脏,但他的肝动脉和胆管没有受到影响,否则几个小时前他就可能已经因腔内出血而死亡。 术后松解肝门血管导致伤口流了一大股血,Will全身打了个颤,血压顿时下降到两位数,Jack不得不进行压迫止血,这时,Will猛地抽了口气。 “疼、疼……”他说完又晕了过去。 Will再醒过来,已经是16个小时之后。 Jack帮他换了干净的睡裤,输液袋里是消炎药物。Will的手和脚背上插着静脉留置针。冷的感觉消退了,他却感到全身无力,右肋部仍然麻痛,还好的是,他的腿和手已经恢复知觉。 Jack模糊的身影,在Will眼中渐渐清晰。 “太危险了。”Jack转过身对Will说,“你不准备把‘他’交给FBI?”他在Will的血衣上找到了另一个人的指纹和头发,Will来这里之前应该去过别的地方,他手上现在有一个和他一样受伤的犯人。 Jack还在Will开来的那辆车内发现了录像设备的包装,Will监禁并且监视着那个人。 “我想喝水。”Will说。 Jack托起Will的背部,在后面垫了一个枕头,将水杯送到他面前。 Will喝了一口水后,看了看不远处移动桌上的金属器具,问:“这是贝拉留下的么?” “最后的日子,她一直住在家里,我留下了所有她用过的器具,后来我们被调到犹他州的时候,我带着这些东西。” “是她救了我。” “你应该去医院。”Jack知道Will不会听话,但他认为自己有义务这么说。 Will处于糊涂状态。他用了几分钟时间进行回想,记忆才重新回到脑中。 他选择性忽视了Jack的问题。 Jack又问:“你说的‘时间’意味着什么?” “很近了。我离那个时间点,已经很近了,我感觉得到,‘他’无时无刻不在我的左右。” “你想见那个东方人?” “我会去见他。” “你没有把握抓住他,Will。” “我会杀了他。” Jack皱了皱眉问:“你已经抓住了一个他的人,你也可以把他交给FB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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