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像素太低无法分辨照片上具体是什么内容,但大致可以看得出来那是一位坐在椅子上的年迈的妇人,背景似乎是某处公园。 降谷零将这张照片发送给了松田阵平,让他联络算法部门处理这张照片,看看能否找出些什么线索。 科警研的警官只花了一分钟就将照片的清晰度调高了。“这种事情直接发给我就可以,完全用不着松田警官特地来一趟啊。” 照片上确实是一位坐在公园长椅上的老夫人,看年纪七八十岁左右,对着镜头和蔼地微笑着。松田阵平指了指老夫人背后一处,“这里,把转角这个地方的广角镜放大。” 放大后的图像是一位因为凸面镜而变形了的路人。 “可以再放大吗?” “有点勉强。” “那就放大他手上的东西。” 这一次计算机进行了两分钟的计算,图片闪烁了几下才终于显示出了最后的结果。 那位路人正从一个香烟盒子中取烟,因为凸面镜的形变等各种原因,那个香烟盒子并不太清晰,只能辨认得出上面的色块。 科警研的警官左看右看不得其解。“这个怎么了?松田警官看出什么了?” “啊,看出来了。这个包装,是敖岛牌香烟。明治三十七年开始在专卖公社出售的国产卷烟,昭和初年是仅次于朝日的人气香烟品牌,在那一段时间非常常见,但在昭和十八年时就停止出售了。也就是说,这张照片拍摄于昭和十八年之前。这位老人如果还活着的话,最年轻也有一百四十岁了。” “既然把照片挂在墙上,那么说明这位老人应该已经去世了吧?” “肯定已经去世了,依据这个年龄来推断的话,现在房子中居住的应该已经是不知道多少代后的后辈了。但不是很奇怪吗?作为纪念挂在走廊的墙上的话,在那种相当在乎自己形象的富商家庭,有人走动的走廊上总是会挂上精心挑选的个人照、或者是特地拍摄的家庭合照才对。如果是儿子或者是孙子一辈的人,因为熟悉老人的模样而选择这个年龄段的照片还算情有可原,但如果是没有一起生活过的后辈掌管家庭,像这样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充满了生活气息的一位老人的照片,挂在那样豪华又戒备森严的宅邸中,太过于格格不入了。” 警官杵着下巴思索了良久,觉得似乎是这个道理,便真情实感地感叹了句:“不愧是松田警官啊。” 松田阵平边在手机上打字和降谷零汇报情况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如果能进一步细化照片,得到的线索会更多。她的首饰大概率是定制的,如果能细化到看清首饰上属于制作者的印记,找到那位工匠的后人,说不定就可以找到当年的客户资料了。” “这个就太为难我了,现代水平就是这样而已。” 松田阵平发完邮件,突然若有所思地盯着科警研的警官。 “怎、怎么了?” “突然觉得,我们也太落后了。” 这算是良性竞争和恶性竞争的区别吗? “应该,还算可以吧? ”
第133章 限定了时间、年龄, 再加上财力雄厚这一条件,在对那位照片上的老妇人进行调查之后,松田阵平很快就找到了她的名字。 作为占据了日本上流社会财阀,乌丸集团有着可以追溯至江户时代末期的悠久历史, 虽然近半个世纪以来似乎很少听到他们的动向, 但他们并非一直都处于避世的神秘状态, 可以说是活跃过很长一段时间。 松田阵平在报纸刊登的关于乌丸集团的报道中找到了那位老妇人年轻时的照片。即使报道上没有写名字也没有写明其与当时的乌丸集团的话事人乌丸莲耶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但至少可以确定的是,她一定和乌丸集团有关。 在确定这一点后, 很多之前被隐瞒的线索也都浮出了水面。 当年新崎宏史因为出资重修了因为海啸坍塌的大桥而成功竞选议员,在那之前他的账户曾经收到过一笔转账,转账方是在乌丸集团扶持下而得以迅速发展的船舶业公司。提供资金供九十九清祐出国留学的,是一个世纪前曾与乌丸集团有过合作关系的意大利集团。除此之外,组织中各项研究背后的资助方似乎都和乌丸集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本来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引起注意的点,对于像乌丸集团这种掌握日本经济命脉的家族产业来说, 在各个角落中能找到他们的身影并不奇怪, 但奇怪的地方在于—— 虽然总能从找到那些企业与乌丸集团的交集,可是作为曾经割据了日本金融极大板块的乌丸集团, 他们在明面上却与组织毫无关联。 就像是打扫的异常整洁的房间, 掀开床垫却发现底下藏了一窝的老鼠, 其平日里的卫生状况也可想而知。 萩原研二用手指在桌子上点着节奏,思索着道:“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乌丸集团的动向了,媒体都猜测乌丸莲耶并没有子嗣,所以在最后一任话事人去世之后乌丸集团就渐渐销声匿迹了。可是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与其说是迫不得已退出了上流舞台, 不如说是有意隐藏起了自己。” “我也是这样想的。”松田阵平肯定道, “以黑衣组织的规模和发展速度, 不是谁都能有这么强大的人脉和资本能够支撑得起它。但如果是乌丸集团,那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所以是新任的家主吗?一直没有过关于他——姑且当作是男性吧——一直没有关于他的情报,像透明人一样,隐藏得也太完美了。” “这样才更加让人觉得可怕。以乌丸莲耶的年龄来推测,正常情况下,距今应该有三代历史了。年近百岁的老人无法有如此缜密的心思对组织进行操作,也就是说,如果组织的BOSS真的是乌丸莲耶的后代的话,恐怕这是一场持续了至少一个世纪的阴谋。” “那么,如果真的是有从未被人知晓过的乌丸莲耶的子嗣的话,那么他或许从诞生开始就处在了一个布局之中,并且按照这个布局,将他的后代也一起隐藏了起来,直到人们完全忘记了他们的存在。” “黑衣组织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我们才得知他们的存在,有一个完全隐藏在暗处的人,似乎也不是令人惊讶的事。” 但这只是他们的猜想而已,他们没办法对其进行证实,只能寄希望于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把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推测告诉了九十九清祐,他们当中唯一一个和BOSS接触过的人。 “我只是收到过他的短信而已啦,他从来不会见人。”九十九清祐点着下巴回忆道:“在我刚回到日本的时候,他说组织专门为我建立了一个属于我的研究所,让我立刻去十八号研究所工作,我说不要去,不管他让谁过来都不行。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他终于要忍不住把我叫过去面谈了呢,毕竟花了那么大功夫培养起来的人竟然一开始就罢工,又不能直接杀掉、又没有威胁 的手段,那就只能用‘人文关怀’来增加员工的工作积极性了嘛!” “我可是有超级仔细地看过《如何成为一名好领导》这本书的,那里面说啦,领导不能和员工维持太远的距离,偶尔也要和员工进行一场谈话,不然会缺少对公司的归属感——这样就没办法让员工无私奉献了嘛。可是他竟然说‘既然如此,我会给九十九君两个月的时间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两个月之后,希望多赛托可以回归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去。’嗯嗯,一字不差。不过这也是一种人文关怀的手段吧。” 诸伏景光感慨道:“也太过于谨慎了一点,真的一次也没有露过脸啊。那位先生从来没有踏出过顶楼的房间,和他接触的也只有管家一人。确切来说,管家究竟有没有和他接触过也是未知的,我能看到的只是管家从机器人那里拿走东西端进房间里而已。” “唔......那么有没有可能,那里其实根本没有人呢?只是障眼法而已——像这种情况。” “这样的话那就更难办了啊。”诸伏景光苦笑,“好不容易探查到了‘乌丸集团’、‘鸟取县东部’这么两个关键词,本来调查乌丸集团曾经的不动产或许能够找到那个位于鸟取县的宅邸,但如果是障眼法的话,那我们不就完全掉进人家的圈套中了吗?” 这个想法让他感觉像是被看不见的空气墙框住了,无法向左也无法向右,看似是在向着自己选择的方向前进,实际上只不过是被不知名的力量给限定了而已,而前方很有可能是一个安装了地刺的陷阱。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嘛,把自己关在一个房间里足不出户,这种事我只在我的死宅同学身上见到过诶,那位同学的梦想还是小行星撞击地球毁灭世界呢。” “和清的那位同学的梦想刚好相反,那位先生可是想要操控世界的。” “但是,只通过网络和无线电和其他人交谈、连话都不用说一句——这就是我那位同学的理想中的生活方式耶。” 诸伏景光用闲聊的语气说:“是社交恐惧症吗?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只要一开口说话就非常紧张之类的。” 九十九清祐正在往洗衣机里倒洗衣液,按下开关之后,他随口说道:“我和他说寄居在网络上才更加危险,说出口的话其他人听过或许就忘了,但是在网络上的话,就像印在水泥地上的爪印一样。啊对了对了,为了向他证明这点,我把他八岁时候发的部落格全都打印出来送给他了,结果他受了好大的打击呢,好像两天没有出门,连饭也没有吃。”
第134章 不知道那位梦想是毁灭世界的同学究竟经历了怎样惨无人道的心理摧残, 诸伏景光能做的也只有对他感到同情,并且真诚地祝愿他不会再遇上九十九清祐这种总是不自觉地做出可怕的事的聪明蛋。看着九十九清祐的脸,他突然就意识到, 对于九十九清祐来说,他或许并不能理解正常人为什么会对小时候说过的话感到尴尬。 诸伏景光无奈又好笑地叹了口气。 倒是九十九清祐那句“寄居在网络上”的形容, 让诸伏景光非常在意。 那位先生既然是这么有野心的一个人,他不会甘愿屈居于一个小小的房间中一个无人知晓的“幕后者”。从组织的运行方式也可以看得出来, 组织中阶级制度非常严格, 代号成员可以对非代号成员随意下达命令,只要有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 就算处死自己的手下也完全可以。这就说明那位先生作为高位者,想要的就是命令权和控制权。 “从来不出房间门、从未被任何人见到过样貌, 真的有人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吗?”他自言自语道。 九十九清祐盯了他两秒, 突然说:“安室先生之前说,九十九的想象力是很宝贵的东西。” “嗯?” “所以没有证据、没有推理, 想象力也是很重要的啦!”九十九清祐一本正经地竖起手指,“或许不是因为太过谨慎, 而是不能见人呢?比如像江户川先生的短篇小说《芋虫》里的须永中尉一样, 因为某种原因失去了四肢、只能像咕噜噜转动的陀螺一样在房间里面蠕动, 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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