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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清祐不服气地对着他做鬼脸。 琴酒向着门外走，走到一半突然又回过身。 “有些喜欢讲闲话的碎嘴的家伙，记得处理掉。”他的语气平坦得好像在让诸伏景光把生活垃圾带到门口去扔掉一样。 诸伏景光没有回话，静静地看着他和赤井秀一并排走出据点的大门。 “怎么和琴酒碰上了。”诸伏景光把九十九清祐的衣领重新整理平整。 九十九清祐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突兀地说道：“那件事是绿川先生做的吧？” 从他的语气听来，他似乎已经对这个结论很确定了。 诸伏景光顿了顿，回视他：“是的，是我做的。我伪造了他和警察联络的证据，把组织要除掉他的消息透露给他让他买机票逃走，然后再把他购买机票时使用的假名和他的真名之间联系起来，让琴酒找到他的踪迹。” “我知道绿川先生要做什么啦，但是这样是不行的。” “是啊。”诸伏景光垂下眼睛。 把莫须有的罪名加在一个算不上多无辜的人身上，最后那人的结局最好也只是死亡，如果惨烈一点，或许会被严刑拷打求死不能，为“处理点”洗不掉的血迹更增添一笔。 诸伏景光只能用“他本就是杀害了无数人的犯罪组织成员”来说服自己不要在计划途中产生任何将会把他们引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中的犹豫和心软。 出乎他意料的，九十九清祐说：“这样是不行的啦，组织里的大家都是笨蛋，绿川先生这样做他们根本不会想到那一环嘛！” 他像是说小秘密一般地用手遮住嘴，小声说道：“琴酒超级疑心病的，可以偷偷利用一下他噢，虽然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会气成鲨鱼炮，但那个时候我们早跑啦。” 诸伏景光想将组织中的人引导向“朗姆想要篡位”这个结论上，八角是其中一环，琴酒和赤井秀一此次的任务也是其中一环，一环接着一环让大家产生怀疑的种子。 九十九清祐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在这段时间制定了许多计划，甚至连二十六个英文字母都不够用来命名了。但最终他们决定按照这个计划实行，是因为降谷零从上森修的电脑数据中找到的那个“秘密”—— 和他们的计划所重合的是，朗姆似乎真的有“篡位”的打算。 组织不止有SYNC42这么一个药剂实验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进度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研究员而停滞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残废的名侦探”实验组，和SYNC42是完全不同目的的药剂，但同样被给予了厚望。 而朗姆，在这项药剂实验还没有停滞之前，他似乎在暗中阻止实验的进展。上森修的文件中储存的是朗姆安插人进实验组、并嘱咐他干扰实验进度的一系列证据。那位被朗姆安插进实验室中的人是上森修的养父，他最终死在了实验室的火灾之中。 本该死无对证的事情，却因为上森修而留存下来了完整的证据链。 而且在上森修的养父留存的资料中，诸伏景光意识到或许他就是九十九清祐曾经说过的那位“把枪递给他，问他要不要玩”的穿着黑色衣服的人。 因为他同样被安排去了清本夫妇的研究院，想要拉拢清本夫妇成为组织的研究员。九十九清祐因为和他产生过接触而遭受了无妄之灾。 “如果是琴酒的话，只 要是他怀疑的人，他就会像鳄鱼一样死咬住不放，是全自动工具人噢！” 诸伏景光笑了起来，拍了拍九十九清祐的头。“清祐比喻的水平似乎又增进了不少。”
第130章 胆敢将琴酒当作是“全自动工具人”, 除了九十九清祐之外也没有其他人了。 但琴酒多疑的性格和极佳的推理能力确实非常具有利用价值，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很快就把这一点纳入了考虑中。 九十九清祐将研制完成的药剂交给了诸伏景光，询问他用途时, 诸伏景光只是神秘一笑, 说：“清过段时间就会知道了。” 而过了一周之后，九十九清祐确实知道了。 据点中开始有人讨论起了朗姆最近的异常行为。 说是“异常行为”也不恰当，神秘又善于伪装的朗姆每次露面用的都是不同的形象。上一次还是上了些年纪的大叔, 这一次可能就是位年轻女性。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形象究竟是如何, 甚至连他的性别也不清楚。 “所以这一次，他这么暴躁易怒难道也是一种‘人设’吗？”有听朗姆差遣的一位成员边走边和他的同伴抱怨, “就因为有个小孩在附近出现过, 我可是被他批评得很惨啊, 第一次被朗姆骂‘没用的垃圾’这样的词。如果不是波本替我说话，朗姆大人好像都要下令把我处死了, 一点也不听我的解释。” 九十九清祐正经过他的旁边，闻言好奇地向他的方向转过了头。 那是一位染了红色头发的底层成员，因为显眼的发色和他暴躁易怒的性格，九十九清祐对他有不浅的印象, 上一次见到他时他还在据点门口和另一个人吵架, 这一次就像是被戳漏了的气球一样干瘪了下来。 “多赛托大人。”看见九十九清祐，红头发一瞬间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地和他打招呼。 九十九清祐仿佛没有感受到他的拘谨一般地凑到他面前, 挡住了他的去路。“我听到了！红色先生被朗姆批评啦！”他两眼发光，好像那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红色……什么，这是我的绰号吗……” 九十九清祐好像对他被批评了这件事感到很高兴, 这让红头发怀疑起了自己是不是曾经有哪里做过得罪九十九清祐的事。 九十九清祐好像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不是因为红色先生被批评了所以高兴, 是九十九大人的‘有趣的事感应雷达’响了噢！”他煞有介事地伸出手在头上比划了一根天线。 多赛托和波本的关系好, 这在组织中已经是人尽皆知的情报了。红头发以为九十九清祐是因为听见他说了波本所以才这么感兴趣，于是便解释说：“只是昨天恰巧有机会和波本一起去完成任务，在途中遇到了一些事情而已，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事，也和波本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觉得和波本没有关系，九十九清祐才不相信这件事有那么单纯。“我听到啦，因为有个小孩子出现在了现场嘛。” “是这样……很没有意思的事情。” “那个小孩长什么样呢？红色先生为什么没有把他解决掉呢？”九十九清祐又向前迈了一步追问道，好像对这件事情有极高的好奇心，眼巴巴地盯着红头发催促他回答问题。 “啊……是一个十岁左右、蓝色眼睛的小孩，应该是偶然路过，听见了响动所以好奇过来看了一眼，但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把所有事情都解决完了，现场根本什么痕迹都没有。我本来是想解决掉他的，但是波本身边绑着建筑材料的绳子突然断开，钢管掉在地上声音把我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我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那小孩就跑掉了。” 九十九清祐严肃地点了点头，“所以红色先生因为没有处理掉那个小孩，被朗姆批评了。” “也、也不能说是批评，只是稍微严厉了一些。”刚刚还在抱怨朗姆把他批评得很惨的红头发现在却改变了态度，“确实是很有风险的事，就算是小孩子也不容小觑。” 特别是有眼前这位八 岁就被组织看中进行培养的例子在先，就算波本一直在安慰他“如果追过去一定要解决掉那个小孩，说不定还会造成更大的麻烦，现在这种情况也是无可避免的事”，但毕竟也有着暴露的风险。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小孩并不普通。 九十九清祐像是代替他一般地指责朗姆道：“但是不听解释也太过分啦！一点也不讲道理嘛。” 在阶级分明的组织当中，“讲道理”这个词根本不会出现在有代号的重要成员和平庸的普通成员之间。出现纰漏就会被处理掉，这是所有组织成员都知道的生存法则。 红头发顿时冷汗都要掉下来了。不知道九十九清祐是在敲打他背后议论朗姆的行为，还是在意有所指地提醒他什么。总之不会像表面这样简单，九十九清祐就算看起来没有半点威胁，但毕竟也是在组织中有一定话语权、且人际关系非常可怕的存在。 他开始后悔起了自己不注意场合的抱怨。 好在有人在他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终于转移走了九十九清祐的注意力。 “清，不要为难人家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诸伏景光将手搭在九十九清祐的肩上，把九十九清祐向自己的方向带了带，给红头发留下了呼吸的空间。他脸上是温和友好的微笑，一点也没有身为核心成员面对底层成员时的高傲。“抱歉，给你们造成困扰了。” 他甚至很有礼貌地和红头发道了一声歉。 红头发受宠若惊：“不，完全没什么……” 但苏格兰——他也是多赛托那些“可怕人际关系”中的一员。 “不用担心，”诸伏景光安抚地笑，“大多数情况下我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人。那件事情波本和我说了，只能算是事情结束、解除警戒后发生的一个无伤大雅的意外事件，没有被看到尸体、没有被看到武器、没有被拍到证据的情况下，这只是运气不好的一个小意外罢了。” “绿川先生的话就很可怕嘛。” “嗯？” “‘大多数情况下并不是可怕的人’的意思就是‘偶尔会变得超可怕’嘛！” 诸伏景光失笑。 但他的话却让红头发感到了一些安心。 苏格兰没必要照顾他的心情特地说安慰他的话，他这么说只可能是因为他确实是这么想的——那件事只是无伤大雅的小意外而已。 看着诸伏景光和九十九清祐并肩离开的身影，红头发小声对着身边一直不敢说话的同伴感叹：“吓死我了，还以为朗姆大人放过了我，我却要被多赛托和苏格兰杀死了。” 他的同伴也小声说：“多赛托和苏格兰的关系真好啊，好像苏格兰大人每次都会在关键时候出现，把多赛托大人带走。” “你不觉得有些诡异吗？” “什么诡异？” “苏格兰一开始是作为多赛托的下属在十八号研究所工作的吧？但是现在这样看起来，就算现在苏格兰已经是拿到代号且做出不菲成绩的重要成员了，他和多赛托的相处模式还是让人觉得很微妙啊……” 红头发想来想去，因为组织内实在没有可供参考的类似关系的组合，他也没办法比较到底是哪里奇怪。“还好吧，要说诡异的话，果然还是琴酒大人和多赛托大人的关系更诡异一点。” “琴酒和多赛托……已经到了无法用‘诡异’来形容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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