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家笑着点点头跟了上去,卧底先生站在门边,感到一种荒唐的无力感。 倒不是因为琴酒——他也见过不少琴酒和普通人相处的画面了,甚至也不是因为侦探的举动,而是——日本的警察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在破案的时候就只是在边上干看着?但他们确实看起来非常努力,所以说是日本的犯罪分子已经发展到警方不借助外力解决不了的地步了吗?虽然这位工藤先生似乎是比底下的警察们可靠多了。 因为这样其实没有联系的事情想起了自己正在卧底的组织,让降谷零的心情一时间更复杂了,他扫视玄关处,昨天放在这里的那面钟果然已经不见,想必是被琴酒收起来了,他之前让琴酒带上来的那些东西也不知道被对方放到了哪里,等会儿还得问一下…… 在心里想着正事的同时,勤劳的卧底先生拎着东西走进客房——开始铺床。 降谷先生一边走神一边熟练地铺床的时候,琴酒带着工藤优作走进自己的书房。 “果然比下面大多了啊。”优作笑着说道。 琴酒关上书房的门,随手落锁,没有响应对方的感慨,只是回身问道:“找我有事?” “你完全不觉得我是想要叙旧啊。”并不意外对方的话语,工藤优作一边微笑着说,一边走到书桌对面的客座上。 琴酒发出略带嘲讽的笑声:“在这时候叙旧?你还真是会挑时间。” 尽管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琴酒急着要走确实是一眼能看出来的事情,工藤优作歉意地笑了笑,说道:“确实是有事,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不过既然遇见了,有件事要麻烦你。” 这倒是有点离奇,以工藤优作身份和立场,他很难有什么要拜托琴酒的事情。 此人与组织的关系,如果要用“顾问”来概括,实在不能说是恰当,因为显然工藤先生并没有给组织“顾”过什么“问”,但他确实还是顶着这个头衔,因为倒霉的工藤先生当初在夏威夷旅游的时候“一不小心”进入了组织的基地,并且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要是不顶着这名号,他就得像某位利口酒一样被强行征收来当教官了。 在那之后,工藤优作和组织的关系一直若即若离,算是维持得不错,尽管鲜少交流,但他对组织在做的事情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也一直谨慎地保持着恰当的距离,这一次琴酒见到他的时候还以为仍然是如同过去一样的擦肩而过。 是什么事能让这位高智商的顾问改变自己一贯的做法来求助组织呢,琴酒走到书桌后面坐下,不免露出了好奇的神色:“怎么?” “我想要借用组织在夏威夷的基地,”虽然说着颇为离谱的话,但工藤优作的神情倒是一如既往的镇定,“给我儿子上一些课。” 哦,儿子,这倒是个毫不会令人惊讶的理由,不过……琴酒打量着面前无论怎么看都只有三十多岁的小说家,语气罕见地犹疑:“令郎现在……” “十四岁,快十五了,”优作看起来倒是很明白他的困惑,非常体贴地解释道,“虽说年纪还小,但那孩子拥有不亚于成人的智慧,而且,或许也有我总是出入案发现场的原因,新一对于推理和破案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 他略一停顿,随即苦笑道:“虽说我很为自己拥有这样优秀的儿子而骄傲,但想到他可能遇到的危险,还是会非常担忧啊。” 所以想要趁早教孩子一些必要的防身技巧吗?虽然不是不能理解,但到了参与组织课程的程度,是不是有点过头了啊…… 心里感到有点无语,但并不打算对别人的家庭教育说什么,琴酒沉吟着表示:“如果只是你们两个人要申请进入夏威夷基地,以您和组织的关系,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借用基地的设备教学……” 工藤优作沉稳地看着他,琴酒微微皱着眉,思考了一段时间,然后抬眼认真地问:“令郎有入学的意向吗?” 小说家微微一愣,只听面前的男人接着说道:“虽说组织已经很多年没有开展过培训课程了,我们毕竟仍然是个独立的培训机构,而非什么俱乐部,我们的课程只会向学员开放,教学用具当然也是。” “当然,您或许并非要对令郎进行我们所提供的,高强度的培训,”说起组织的课程,琴酒倒是少见地侃侃而谈起来,“若是如此的话,其实也不必非要借助组织,我可以为您介绍几个不错的俱乐部。” 事实上琴酒并不是很希望工藤优作真的把儿子送到组织上课,那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哪怕是组织,从小培养一位间谍的事情也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工藤优作露出沉思的神色,琴酒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男人抬起眼,镇定地说道:“确实,寻常的教学而言,并不需要组织的力量……不过我想要教给新一的也并不是寻常的知识。” 琴酒看着他,缓缓地说道:“在如今社会上,组织拥有的许多技巧毫无疑问是过时的,您要让令郎把时间耗费在这些事情上吗?” “这可不像是你这个立场的人会说出来的话啊,”工藤优作笑道,然后在琴酒安静的注视下收敛了神色,“尽管对组织的教学还没有充足的了解,但我相信那并不会是什么过时的东西,而且,”他露出了自豪的笑意,“新一可是非常聪明的,我想这些教学对他而言绝不会是浪费时间。” 以思忖的神情注视着工藤优作,琴酒在几十秒之后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进行过教学活动了,假如您已经对此作出了决定……”他神色认真地说道,“我会把这件事告知boss,对于教学内容和强度,都可以再作讨论,既然您对令郎有信心,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 琴酒用强调的语气说道:“既然参与了组织的课程,那么,作为‘毕业’一环的‘实习’,是必须要参加的。” 这显然是工藤优作没有想到的事情,他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一定要参与吗?” “当然,”琴酒点头,“我们是个实践院校啊。” 他想了想,接着说道:“您可以放心的是,实践本就是学习之后的部分,所以一定会在您认为令郎已经可以进行的时候再开始,而且他年纪小,对于实习目标,我们也可以酌情调整,但这是教学的一环,不参与是不可能的。” “以及,安全可以保证。”最后琴酒补充。 “还真是非常严谨啊,”工藤优作沉吟地说道,“看样子是我想得不够全面了……” 琴酒沉默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复,在短暂的思考之后,工藤优作尝试地问道:“看样子我也需要更多的思考,有没有可能让我在了解具体的教学过程之后再做决定呢?” 怎么回事,总感觉真的变成教导主任了。琴酒在心里有点好笑地想着,面上倒是波澜不惊:“当然。” “过几天会有人联系你,”他说道,“你还留着联系方式吧?” 毕竟算是组织的顾问,工藤优作和组织之间还是有交流方式的——非常简单,一个秘密邮箱而已,一般而言他们双方都不会使用,尤其是像“给儿子找培训基地”这种并不着急但又完全称不上简单的事情,就更不好通过邮件交流了。 不过在说清楚之后再用邮箱进行细节的讨论就不成问题了,优作点点头,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笑道:“麻烦你了,说实在的,要不是今天刚好见到你,我恐怕得为了这件事去一趟夏威夷。” 虽然名义上是顾问,但工藤优作和组织的联系其实相当浅,出于谨慎,这些年来他所知道的组织基地也只有夏威夷那一个而已,当然,某种程度上,也正是由于他这样的审慎,才一直和组织维持着良好的关系,也是因此,当他提出要借用组织基地的时候,琴酒不仅没有当场拒绝,反倒给出了更进一步的选项。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尽管说不清理由,但琴酒本能地觉得,boss会对这个,重启组织传统教学方式的提议,很感兴趣。
第61章 别馆中 “您想好怎么和其他人解释这场对话了吗?”在谈完正事之后琴酒随意地问道。 “这个不需要担心,”工藤优作微笑道,“凶手毫无疑问在设计机关的时候借助了顶层的一些构造,你是这里唯一的住客,我来找你也是应该的。” “哦。”琴酒对破案并没有什么兴趣,闻言只是点头,没有再追问,他略一思索,转而道:“这样说来,我也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烦你,工藤先生。” 工藤优作好奇道:“什么事?” “如您所见,”琴酒说道,“方才和我们一起上来的那位是组织的学员。” 这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工藤优作点头表示明白。 “我想请您帮我拖住他,至少两天,”琴酒接着说,“暂时让他不要离开您的视线去和上线见面。” 像琴酒料想到的那样,工藤优作并没有问他这样做的原因,只是露出沉思的神色,缓慢地点头:“借助这个案子应该能有一个上午,之后……应该也可以试试,说起来,这间公寓也是组织的产业吗?” “算是吧,”说到这个琴酒也有点无奈,“但是对外开放的正经产业,我想在这杀人的应该不会是组织的人。” 当然,他能说得这么干脆,主要还是因为对住在这里的组织成员都算得上了解,除去他自己和波本,以及后勤和科研人员,余下的那几个称得上“危险”的成员都不是会搞这种诡计的性格,所以最大的可能还是某个普通住户。 不过这样说起来,万一让警察调查下去,天知道会不会再出什么纰漏…… 琴酒看向面前的人,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工藤优作微笑道:“放心,我会加快速度解决的,不至于搞成什么大搜查。” 他微微一顿,用有些好奇的语气说道:“比起这个,我想你和我一样并不知道我们会在这里见面,那么,原本你是打算用什么方法来阻止那位学员的呢?” 这个问题稍微有些僭越,因而他并没有一定要得到答案的想法,只是出于好奇心问了出来,不过,坐在书桌对面的男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 “我确实做了一些准备,”他神情平淡地说,“这就是为什么他住在这里,不过我也不确定他对我的兴趣是否足够大。” 大到能在希望不大的情况下在这里翻上两三天……这确实不太容易,这样想来工藤优作出现得还挺及时的。 很快地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工藤优作不由地露出微笑,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奇妙趣味。 “关于这一点,我想你是不需要担心的,”他微笑着说,“对卧底来说,你这样的人,毫无疑问是如同圣堂一样的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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