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是谁惹了您发这么大的火气?”说曹操,曹操到。允礽的声音从乾清宫外传来,带着几分兴味,“说给儿子听听,孤现在就去给阿玛报仇。” “行,你现在就把你的脑袋砍了,给朕看个乐子。”康煦帝猛地停住,看向门外的太子。 几个太监跪倒在太子的身后,很显然,刚才是东宫的威慑,这几个人才不敢高声传唱。 ……自然,若不是康煦帝这些年的默许,他身边的人,也不可能这么胆大。 允礽:“阿玛若是想取孤的脑袋,这还不简单吗?”他随手从腰间门抽/出来一根软鞭,“用别的怕是会伤了阿玛的手,不过用这个,倒是可以轻松地勒死人。” 他手里的这根鞭子,这么多年,就从来都没更换过。 一直是康煦帝当初送给他的那条。 太子喜欢玩鞭子,但有时候,鞭子总是不如其他器具来得尽兴。这根软鞭跟着他这么久,排上用场的次数,也不多。可是太子还是时常将它带在身边。 眼下,允礽便是将这根鞭子,捧到康煦帝的眼前。 皇帝定定地看了几眼太子,将他的手拍下,“朕何必亲自动手。只要朕想,愿意替朕动手的人,这可多了去了。” 梁九功心中一凛,微低下头。 太子笑眯眯地说道:“那自然是,悉听尊便。” 康煦帝一听允礽这话就来气,恨不得将这个儿子的耳朵给拧下来。到底是年长了,这气量也大了。居然还能继续容忍下来,耐心地说道:“朕有没有说过,这一次出行,需小心谨慎,不可大肆张扬。” “儿子记得了。” “那太子是怎么做的?” “孤收拾了贪污赈灾银的官员,平定了赈灾事宜,顺带将朝廷内的蛀虫给抓出来。”太子眨了眨眼,乖巧地说道,“回来的路上,还顺带去了扬州一趟,给阿玛和太后买了点小玩意。” 以太子这个年岁,用乖巧这两个字来形容,或许有些奇怪。可对上皇帝,不论太子年纪有多大,都是他的孩子。 康煦帝颔首,然后突然一顿,嫌弃地说道:“朕可不要你那些搜刮来的破玩意儿。” “阿玛,你就相信儿子这一回,这一次买的,肯定能放上天。” 这天家父子两人为太子总是买回来无用的“败家玩意”争执了一番,然后同时想起他们之前的话题好像不是这个,又一并转了回去。 “你说说你刚才的那番话,有什么事能和低调,不大肆宣扬这几个词搭上边的?!” 康煦帝无缝衔接上之前的话题,厉声说道。 太子:“阿玛,这当然有。您让孤去赈灾,可是这赈灾银被贪污了是事实,那孤总不能在前头千辛万苦,却被蛀虫挖了墙角吧?”他虽然是笑吟吟,可任由是谁,都能听得出来太子言辞里的冷漠。 “再者说了,那户部侍郎,阿玛不是早就看他不顺眼?这一回,他还妄图插手赈灾银的去留,给他松松骨头,免得下一回,就一跟头摔死了。” 梁九功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康煦帝何尝会在意那些人的死活? 这位会说,会提及,不过是因为,这几年太子的杀性太重。 看似轻飘飘的几句话落在实际,便是几处州县速报,太子于各地屠杀流寇多达十数次,杀得他们是胆颤心惊。 东宫杀的到底是真的流寇……亦或,只是想杀之人? 谁也说不清。 太子说他们是流寇,那就只能是流寇。 更别说那个户部侍郎了,虽然他是朝廷命官,太子也不可能真的把人给杀了。但是他人还没有回到京城,一份奏折就已经飞到了皇帝的案头上。 而后,便是当地百姓的万民血书。 紧接着,又是好几位官员弹劾。 甭管这户部侍郎背后到底是什么人,他也只能从这个位置滚下来。 “那当然,是流寇。”年过三十的男人,已不复当年模样,微微一笑时,眼底却满是阴鸷。这位太子殿下,仿佛浑身的戾气都只在于那双眼底,瞧着令人惊忧,“阿玛,您说,趁着百姓流离失所,出来抢掠者,难道不当杀?” 康煦帝沉默地看着太子,良久。 “自然当杀。” 太子复笑起来,“孤就知道,阿玛是懂我的。” “是啊,朕是懂你的,但是朕,也想打你。”康煦帝幽幽地说道,手中的虎符就倏地朝太子砸过去。 太子的身手怎可能被这东西砸中。 梁九功心疼地看着那皇帝不疼太子不爱的虎符,哎哟哟地说道:“万岁爷,太子殿下,这要是砸坏了……” “砸坏了,就让阿玛下令,再雕一个就是。”太子漫不经心地说道,“是吧,阿玛?” 康煦帝抓起手里的笔洗又丢了过去。 这可把梁九功心疼坏了。 这砸的还是虎符在的地方啊哟喂! 梁九功小跑着过去,把虎符给抢救回来,弯腰避开康煦帝的泄愤之举,一溜烟地跑到门外去。 他估摸着等着屋内两位主子得空,这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还是在外边守着罢了。 左不过…… 皇上其实也没有表露出来……那么生气。 太子能回来,皇上心里从来都是高兴的。只不过……太子回来的第一件事却不是回宫,而是先在宫外宿了一宿。 这个举动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们心里清楚的很。 这些年…… 皇上和太子两位,一直倔着呢。他也真真没有想到,居然能倔强到现在。 贾珠还活着。 一切如初,就是最好的证明。 谁敢相信,一个堂堂太子殿下,而立之年尚未娶妻呢? 这简直是天下之大不讳! 这些年皇帝。 这些年他未必摸得透皇帝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那些朝臣后妃的想法,梁九功却是一清二楚。 荒唐。 不解。 可这却是这父子两人长达十几年的拉锯。 如今瞧着…… 却是皇上,要输了。
第181章 直到太子离开时,乾清宫内有过什么交谈,皆是一个秘密。梁九功也没那么多好奇心,带着虎符小心翼翼地回去,就发现康煦帝正背着手站在窗前。 这殿内,对比起梁九功离开前也没什么差别,足以说明,康煦帝的大动干戈,也只是做做样子。 梁九功默不作声地将虎符重新归位,就听到康煦帝叫了一声,“梁九功。” “奴才在。” “你去……”康煦帝这话还没说完,难得犹豫了一会,“罢了。” 他又这么说着,踱步走了回来。 梁九功从康煦帝的脸上看出一丝疲色,有些焦急说,“皇上,奴才还是叫个太医来瞧瞧吧。” 这些天皇帝的身体有些不适。 这还没有到请平安脉的时间,但是梁九功已经劝过几回了,可是皇帝到底是不听的。皇帝就跟个老顽童似的,年纪越发大了,有些时候就越听不进去劝说的意见。 “朕的身体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这些天熬得很了些,不必这么着急上火。”康煦帝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刚才脸上那一抹难得的犹豫已经消失了,仿佛那一瞬想说的话也随之不见。 皇帝坐了下来,示意梁九功走过来。 “皇上……” “去叫老大老三老四几个进宫一趟。” “喳。” … 清晨,朝堂上,数位官员正在激情对骂。可谓是唾沫与口才横飞,激情与愤怒一道,愣是战出了一幅厮杀沙场的风范。 户部侍郎的位置空出来了,自然有各方的人想把自己的人选给推上去。 只不过因为太子殿下回朝了,今天的争执比起之前的几场可就含蓄得多。 贾珠忍住一个哈欠,面上端得是优雅从容。他的涵养功夫已经到了,他就算在这打瞌睡,也没人能看得出来。这都是靠着多年的历练,方才有此成效。 贾珠如今是兵部侍郎。 他能走上这个位置,和贾府从前是走武将出身也有点关系。 他眼角余光瞥到有几个大臣,目光正圆溜溜的,心道不好,眼观鼻口观心了起来。 这些个人就是有个臭毛病,自己和别人争论也就罢了,争着争着就爱扯人下水。平白无故就容易给自己惹一身骚。 “皇上!徐大人此言差矣。户部何等重要的地位,怎能提拔一个无名小卒……” “胡言乱语!此子从前就是在地方任职多年,本就是经验老道,亦是清廉之辈!” “皇上……” “皇上!” “诸位大人,这嘴巴说干了没有?” 坐在康煦帝下首的太子殿下冷不丁一句话,满朝文武都安静下来。 太子慢悠悠说道:“这要是嘴巴说干了,说累了,那就先闭嘴。”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目光冷冽得很。 刚才还喋喋不休的几个人一下子嘴巴就闭上了。从前他们还敢倚老卖老指责太子殿下,可现在他们是不敢了。 皇帝仿佛才看够了戏码,笑盈盈地咳嗽了一声,“好了,此事,朕自有定夺。” 康煦帝年过半百,瞧着甚是和蔼。 只是满朝文武谁都不敢将他当做一个糟老头子,忙出声附和了几句。 这一桩桩一件件到了最后,下朝的时候,已经比平时还要晚了些。太子的回来,带来了不少事务。 刚才在朝堂上为了争执这些,也花费了一点时间。 贾珠慢吞吞走着,刚下了台阶,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那脚步声听着就是朝着他过来的。而且,还不止一道。 允祉从后面走来,重重从贾珠的身边穿过,虽然没有撞上他,可是两个人的衣袖也擦到了一处,那大步掠过的身影气势磅礴,一看就是故意。 允禔和允禛从后面赶了上来,两人一左一右抓住了他的肩膀。允禔阴沉沉地说道:“阿珠,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珠大哥请留步。” 贾珠:“……” 为什么两位王爷的声音听起来如此……不怀好意? 有人留意到了,贾珠和两位王爷走得比较近,只不过也没谁有胆子停留下来,跟着一块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贾珠:“两位王爷,难道是某何处冒犯到两位?” “阿珠,你可知道,昨天本王被阿玛叫进宫去,被赏赐了足足三个美人!”允禔沉痛地说道,“上一回那两个已经让本王差点后院失火,刚忙着送走了,刚处理完,阿玛又送来三个!” 允禛的表情虽然没有允禔那么复杂多变,但冷静之中也带着一丝麻木。 “送来的人全部都被打发去浆洗衣服……大王府真的不再缺这样的宫人了。” 贾珠:“……” 他尴尬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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