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这几年早早就有了暗棋,也为了这有可能的事情做了无数次部署。 但是皇帝发现的时间依旧比预料的要早,虽然康煦帝的态度也比想象中的要更加暧昧平和,可太子不会掉以轻心。 贾珠:“……” 从他们现在两个人的状态中,丝毫看不出他们在聊的是事关他们性命安危之事。 太子甚至还在往下摸。 贾珠眼疾手快地抓住太子的手腕,有些绝望地呻/吟了一声,“不是……就算到了京城无法见面,但是也不用急在这个时候……” 太子义正言辞地说道:“不行,阿珠今天晚上,必须陪我到天亮。”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贾珠目瞪口呆,刚要教太子什么叫礼仪廉耻,突然眼角的余光瞥到外头的亮色,猛一想,现在不就已经是天亮了吗? 他正要将这话说出口,允礽却已经吻住了他,将他整个人都拉入了怀里。 刚刚才平复下的气息,一下子又被跳动,哪怕贾珠拼了命想要挣扎,可在太子低声碎语里,他的挣扎被逐渐融化,整个人又被拖入了漩涡里面。 守在门外的太监,看着已经亮起来的天色,默默擦了擦额头。 他们犹豫了几次,不知是否要提醒时间,可是最终看着那已经天光大亮的日头,到底是破罐子破摔。 嘎吱,嘎吱…… 那一张原本寂静无声的床,到底是被折腾出来了细碎的响动,仿佛在无声无息暗示着什么。 直到白昼大亮,又是一个晴朗天。
第178章 “叩叩叩——” 清脆的响声,从一座偏僻的屋舍外响起。 门内,匆匆有人赶过来应门。 “来了,莫要催促,这是……”打开门的那位老妇突然停住,有些迟疑地看着门外站着的一主一仆。 为首的男人长得俊秀,令人瞧了如沐春风。身后跟着的侍从很是机灵,眼珠子又大又圆。他们两人的服饰,怎么看都不是应该出现在这京城墙根下。 “你们……是来找谁?” “敢问,府上可有一位,叫老周的人?” “老周?你说的是……我的儿子?”老妇迟疑地说道,“夫家的确是姓周,不过,他早些年已经没了。” 正在说话间,屋内响起了脚步声。 “妈,你在和谁说话?”一个赤膊男子从屋内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贾珠。他胡子拉碴,挡住了大半张脸,可是门外两人都清楚地发现,在这男子看到他俩的瞬间,他的脸色骤然苍白了。 “你们……” “今日前来,只是有一事拜访,周公子,不请我们进去吗?” “……贾大人,请。” … 老妇进进出出,给他们准备了茶水。只是普通老百姓,一时间也翻不出来别的东西,老妇人还有些焦虑,摸着破损的外衣,说什么都要去外面那条街买,是老周连带着贾珠主仆两人劝了又劝,才打消了老人家的念头。 贾珠:“老人家,我们这一次,只是有事想要请他帮忙,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您放心,只是说上几句话,不必如此多礼。” 老妇听了贾珠的话,脸上便露出喜悦的笑容,“他啊,在家的时候,总是会有人找上门。说是请他算命,又是摆弄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我老了,年纪大了,没法让他弄个正经营生,这位爷若是为了这个上门来,可莫要被我儿骗了。” “妈,你说什么呢!”那个叫老周的胡子男耳朵都红了,连忙将自己的母亲往外推,“我就和他们说两句话,你别担心了,快出去。” 等到这简陋的屋内就剩下他们三人时,老周焦虑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你们……我妈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不要找她的麻烦。” 贾珠淡淡说道:“她是位很好的母亲。” 方才在提及自己儿子的时候,哪怕是在埋怨他做的不是正经事,可是老妇的眼底都满是笑意,很明显也是高兴的。 老周皱了皱眉:“你们来……是为了找我……关于,十一年前,对你下咒的事情吧。”在看到他们两个人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曾经所做过的事情已经败露了,既然如此,那藏着掖着也没什么好处。 他主动道破了此事。 十一年。 这是个遥远的时间了。 老周原本以为,这件事已经从他的生命里远去,可是没想到,就算过去这么久……还是会被找上门来。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这小子藏得可真够严实。”郎秋站在贾珠身后,“若不是之前的老县丞送来了文书,都没发现,当日进出的名单被人修改过。” 老周羞愧地低下了头,“我……我的确是会点小把戏,县衙内的进出名册,也是我修改过的。”只是时间过去那么久,那些小把戏自然一点一点消失,谁能想到,都过去这么多年,贾珠……居然又会找上门来。 在看到贾珠那瞬间,周志文都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早几年,他经常会做这样的梦。 一觉醒来,大汗淋漓。 “这下,可以说说,当初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罢?”郎秋毫不客气地说道。 周志文低着头,将事情的原委一并说了出来。 十几年前,他曾是白莲教分部的教徒。他年轻气盛,走南闯北,自然见识了不少有趣的玩意,也学会了一门招摇撞骗的手艺。 这其中也有真材实料,只是那些事情惹阴私,他生怕祸及家中老母,向来少做。后来,他游荡到京城,和一些下九流的人混在一起,逐渐也就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想法,一门心思想着赚钱。 也是在那个时候,周志文认识了马道婆。 他们两人会的都是旁门左道,又是一拍即合,联手做了不少事情。后来,京城刺杀案出现前后,他忽然被京师的堂主找了过去,说是仙师有一件事要交给他来办。 那时候,能被仙师委以重任,乃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周志文问都没问就答应了。 那任务,便是对贾珠下咒。 周志文的咒术是脱胎于马道婆,又有自己的门道。与马道婆不同的是,他动手后,被魇住的人并不会失去自己的神智,反倒会听从周志文的命令。 只要这命令不是伤害自己,不危及性命,就能被周志文轻易使唤。 贾珠在那时的周志文眼中,只是个普通的官员。虽然不知道仙师为什么命令他这么做,可他还是去办了。为了潜伏进县衙,他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伪装成收泔水的,才和县衙的官兵混熟。 偏偏在周志文动手的那天,他家中老母从老家一路寻到了京城来,说是家中出了大事。 老父在路上跌了一跤死了,一卷铺盖送去下葬。在送葬时,家里又莫名起火,整个屋都被烧得一干一净。整个家当都被清空了。 老妇别无办法,只能在乡亲们凑钱帮忙下,借了商队的便宜,一路北上来到京城。有段时间,甚至要以乞讨为生。 说来也是蹊跷,她根本不知道周志文就在这县城里,只是沿途歇息时,蹲在墙角,惊觉那个送泔水的人有些眼熟,这才和周志文相认。 不然,哪怕她一路找到京城去,怕也是找不到人。她身上就剩下最后几文钱,再找不到人,只会饿死在路上。 “……我是做这些的,向来相信天命。偏偏早不到,晚不到,就在我要动手的那一天,我妈和我相认,说了这么多事情……我动摇了,我害怕是我做下的这些事情,连累了我的家人……”周志文抹了把脸,抽了口气,“我那天就没动手,紧接着,我妈就病倒了,不管请了多少个大夫都没能好,我觉得不对……又过了些时候,我将自己这些年攒下来的钱全都散了……就剩下最后的药钱,谁成想……过没两天,原本只剩下半口气的她能起身了。” “……我记得,十一年前的冬日,京畿有个周姓富商,怜悯冬日大雪,为贫苦百姓施粥,一连两个月,连续不断,救活了几百个可怜人。”贾珠忽而说道,他的声音淡淡,可细听来,却带着几许笑意,“那个人,是你吧?” 周志文搓了搓膝盖,羞愧地说道:“是我。大人怎会记得……那都是些……不义之财。” “大人当然记得。”郎秋快言快语,“那年大雪,大人在的县处理得不错,可是左近几个却有灾情。若不是你施粥,那些灾民或许会涌入大人的县城。当时县城上下一直盯着这件事,结果却消弭于无形。” 贾珠:“当时,不少百姓都感念富商的恩情。” 周志文沉默了片刻,声音低了下去,“……我妈好转后,我收到了那边的催促,东西已经送进院子,我却不想干了。” 他思来想去,终究是没动手,撇下一切,背着老母连夜离开了。只是在离开前,弄了个小把戏,将自己从名单上抹了去。 什么仙师信仰与天求,都比不过他母亲的分量。就算他再想泊前程,也不会拿自己母亲的性命做赌注。 再后来…… 后来的事,倒也没什么可说道了。 过去几年,周志文躲躲藏藏,因缘巧合才在两年前回到京城,可是他再也不用那些法术手段,只偶尔会给人看相过过瘾,每日守着老母过活便是。 … “大人,您就这么算了?” 一刻钟后,贾珠带着郎秋站在周家外,刚才周志文喜出望外的表情犹在眼前,可是郎秋却觉得有些不解气。 “你觉得他说的话,是假的?” “应当是真的,不过,这贼小子躲了这么久,若不是您因着一件案子去查从前的老卷宗,根本翻不出来他的存在。”郎秋亦步亦趋地跟在贾珠的身后,“当年的事,唯他什么事都没有。” 贾珠淡笑着说道:“一啄一饮,自有定数。” 就在他们离开的时候,那老妇正匆忙地跟在一个婆子的跟后,两人的神情很是焦虑,根本没留神周遭其他人。 “不成,这一回,谢婶子可得帮我,他总爱说自己是断子绝孙的命,这都三十好几了还不成亲……” “成,我这一回一定给他看个好的,可是周家妹妹,你也知道,这都第八回了,再不成……” 她们两人的话飘忽而过,郎秋突然就住了口。 直到马车边上,郎秋才叹了口气,老气横秋地说道:“您今儿回去,说不定家里头也要这么说。” 贾珠几年前就从贾府搬了出来,在外面安置了一处宅院,寻常都在那里落脚。只是每隔几日会家去探望长辈,与他们一起吃上一顿。 随着年龄增长,贾珠气势越来越足。 贾政已经不敢在他面前倚老卖老,更别说妄断他的事情,可贾珠的婚事,一直都是他们的心病。 早些年媒婆还踏破门槛,可是贾珠的官位做得越高,敢来的人就越来越少。这一一年,更是几乎绝迹,似乎众人已经认定贾珠是个孤独终老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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