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珠刚才和太子一通玩闹,脸上都是红通通的,闻言连忙摇头,“殿下是极好的。”虽然看起来像是在欺负他,但实际上小太子并没有对他做什么。 允礽觉得自己被污蔑了:“保蹭不欺负阿粗!” 康煦帝抱着允礽热乎乎的小身子,“为什么不和阿玛说?” 这骤变的话题,让放松下来的小孩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过了好一会才说道:“不记得了。” “不记得梦里的内容?” “很可怕,但醒来就不记得。” “从什么时候开始?” 小太子掰着自己的胖手指。 “十几天。” 康熙帝气恼拍了一记允礽的小屁股,“十几天了都不和阿玛说,你是不是要气死阿玛?” 允礽挂在康煦帝的胳膊上,可怜兮兮地看着贾珠。 贾珠:“……” 殿下,他也救不了呀。 康煦帝不理这倒霉孩子,看向贾珠,语气平和地说道:“贾珠,太子可曾和你说过什么?他这脾气就是倔,该说的总是不爱说。” 康煦帝这般宽厚的态度,自然也是因为允礽对贾珠的喜爱,皇帝这才爱屋及乌。 贾珠却没想那么多,软绵地说道:“太子殿下说,那些梦似乎和从前的梦魇很相似,让他非常难受痛苦,每次醒来心情都很糟糕。” 这就是小孩子的悄悄话了。 允礽挂在康煦帝的胳膊上,悄咪咪捂住了自己的小耳朵,不想听到自己的丢人事迹。 他也不在乎阿珠说给阿玛听,就是太丢人了。 “从前的梦魇?”康煦帝挑眉。 允礽捂着小耳朵恹恹地说道:“上次生病的时候。”呜呜为什么就算捂着耳朵,还是能听到阿玛的声音? 允礽上次生病,都可以追溯到三年前了。 康熙帝看着贾珠的眼神微微一沉,只是那片刻的反应过分之快,就连一贯敏感的贾珠都没发现,只是觉得康煦帝看着他的眼神略微奇怪。 而在那之后,康熙帝不仅允许了太子想要留贾珠在宫中住宿的想法,甚至还叫人来给他做几身衣服,说是以后用得上。 贾珠茫然地被宫人请去摆弄量尺寸,又被全乎地送回来。 只感觉这一切就和数年前一样茫然。 允礽才不管那么多,他憋着劲儿可高兴了,拉着贾珠疯玩了一晚上,直到要睡前都还压着贾珠絮絮叨叨地说话,就连自己漏风的牙齿也顾不上了,宫内都是两个孩子的嬉笑声。 贾珠本是个性格内向的,被太子这个小胖崽哄着哄着,也露出了活泼的模样,小脸红扑扑,也耍出了一身汗。 两人上床前,都被宫人逮着去擦身,换了衣服才上了寝床。 许是因为玩得太累,他们脑袋一碰到枕头就睡得香甜,都不知道宫内的光是什么时候熄灭的。 夜半时分,毓庆宫内。 昏暗寝宫里,贾珠睡得很沉。 ……如果不是他被一个小脑袋拱醒的话。 可他实在太困,连眼睛都睁不开。 只迷糊着应着软绵不清的话。 他没发现,黑夜里骤然睁开眼的小太子看起来有些怪异,在这片漆黑中,那眼神不似一个孩童。 然在静谧的诡异里,小太子也满头大汗,他咬牙,小身子哆嗦着,好像辨不清眼前的东西,都是朦胧胧的一片。 一种无法倾泻的情绪令他呜咽出声。 太复杂,以至于这般小的孩子无法理解。 贾珠听着声音,迷瞪着乱摸,一手先摸上他的眉毛,又摸到鼻子和眼睛,最后才越过去,落在肩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小胖崽的后背。 含糊着安慰:“殿下……阿珠在这里……唔呜……没事……” 他的胳膊并不有力,肩膀也不够宽厚,但小胖崽哆嗦的小身体好似放松了些。 “阿珠在这里……” “……没事……” “乖乖殿下……” 黏糊软绵的安慰一句句响着,很轻,也好久。 直到外头的烛光亮起时,小太子恰一头栽倒在贾珠的肩头处,拱着拱着,才精疲力尽地团成小蜗牛睡着了。 贾珠声音都哑了,也累极,一下子睡死过去。 一起软软打着小呼噜。 听着吧,还挺此起彼伏的。
第17章 允禔大清早就出现在毓庆宫外。 耳朵红彤彤,是在来之前,被惠嫔拧的。 不过仔细一想,也是允禔该的。 惠嫔看着他大清早起来的第一桩事情居然不是去上蹿下跳,而是往外跑的时候,可真是稀罕坏了。她叫人拦住大皇子,发现他的怀里居然还揣着一只木头小马,好笑地说道:“你不是很喜欢它,说它和你的踏雪很像吗?怎么现在又抱着它乱跑?” 允禔支支吾吾:“诶呀,额娘,你就别管了。” 惠嫔上下打量着允禔,硬生生给他看得缩了水,觉得额娘怪怪的,有一种撒腿就跑的冲动。 大皇子回到惠嫔的身边不久,就又被康煦帝送到乾西五所居住,每次惠嫔要和他见面都麻烦了些。 结果今儿惠嫔来了,允禔就想着往外跑。 这叫这位看着温柔大方的美人恶狠狠地拧着允禔的耳朵,恨不得将这个臭小子的魂儿给拧回来。 “疼疼疼,额娘好疼……” 允禔和惠嫔算不上十分亲近。 早年他被送出去寄养在外臣家中,待回来后,又去乾西五所,早已经有了与母妃的隔阂。但这隔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惠嫔的刻意亲近下放松了许多,如今被惠嫔拧着耳朵,也会哎呀呀直叫唤,眼巴巴地看着母妃,“额娘,我只是,不是说太子昨儿病了吗?我去看看他。” 惠嫔撒开手,看着他怀里珍惜的小木马,饶有趣味地说道:“前些日子,我叫你去见太子殿下,保清你气得跟什么似的,还和额娘急眼了。现在却是主动与人家亲近,在额娘不知道的时候,你和太子殿下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允禔的嘴巴闭得紧紧,什么也不说。 当然是太子殿下和大皇子的第不知道多少次大战! 至于战绩如何,只有大皇子和太子两人知晓,旁个是谁也不知道。 他连自己亲近的侍从都没说。 “额娘,您就别问了。”允褆臊得脸都红了,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他和太子的关系就是得偷偷摸摸的,要是被谁明着问你们是不是关系好,那他肯定得跳脚,“我走了。” 他带着小太监急匆匆走了。 惠嫔看着儿子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倒是没再叫人拦着,而是将允禔身边的宫人唤来,“保清最近和太子殿下经常接触?” “惠嫔娘娘,最近一二月里头,大皇子和太子殿下见了十来次,不过每每都有吵嘴,不到被人阻止不罢休的地步、奴心中也甚是惶恐,怕大皇子和太子殿下生了间隙,让贵人担忧。” “间隙?” 惠嫔听着宫女的话,倒是一晒。 允禔尚武。 他骑马射箭无一不喜,那匹小木马仿造踏雪,最近可是他的得意玩物,这时候带过去,惠嫔可不觉得他是去惹人眼馋的。 允褆到底是她生的,尽管他遮遮掩掩,但这臭小子要是真的讨厌太子,可不会在这个时辰眼巴巴地带着自己喜欢的小玩具去哄人。 惠嫔暂时掂量不出此事的好坏,毕竟和太子殿下交好也算不得坏事,更远些的事情……现在还说不好。 … 可惠嫔没想到的是,允禔和允礽的相处模式当真这般古怪又别扭。 大皇子被毓庆宫的宫人请进去不多时,刚起身的太子殿下就和允禔吵得不可开交,就像是两头暴躁的小兽。 允礽丝毫没有昨夜噩梦的痕迹,挺着小肚子,站在床榻上,试图居高临下地怒视大皇子——可惜的是,也只勉强能看到允禔的脑袋——但这也足够了,要的就是这个气势。 他凶巴巴地看着允禔,“大哥出去,烦人。” “我就不出去,二弟有能耐自己来赶我走呀。” “来人,快点将他丢粗去!” “殿下——” 这天翻地覆之下,床里面的被子里,慢吞吞地拱出了一颗脑袋,他头发乱糟糟的,正迷瞪瞪地看着这场闹剧。 背对着他的允礽还没有看到贾珠醒来,允禔却看得一清二楚,大吃一惊。 “二弟,贾珠怎么在你床上!” 允礽顾不上跳脚大哥,立刻转头看贾珠,就见原本还在睡觉的人已经被他们吵醒了。 可恶! 他明明就是担心允禔吵醒阿珠,这才要赶坏大哥走,结果反倒是把阿珠给吵醒了! 贾珠冷不丁看着寝床边上这么多人,那一点迷糊劲儿早就被吓跑了。 他一下子坐起来,没想到自己会睡那么久。 瞧着人多的,还有这天色,已经远远超过了贾珠寻常晨起的时间。 许是因为昨夜他顾着安抚太子,累极后睡得非常沉,如今醒来,贾珠这胳膊肘子都发酸。 他忍住龇牙咧嘴的欲/望,看向这床前的闹剧。 几个宫人围着两位贵人,不敢听从太子殿下的话将大皇子赶出去,却也不能让大皇子真的碰到太子殿下。这拦在中间的太监苦命地感受着两边小主子的夹击,这实在是要命。 贾珠本想起身行礼——他理所当然该如此,但他衣衫不整,只穿着里衣非常失礼。他迟疑了一会,抿着嘴,小声说道:“……大皇子,缘何在殿下还未起来的时候,闯入殿下的寝宫?” 允礽这一看也是衣裳没穿好的,腰带都晃荡着,露出了里面质地柔软的衣衫。 允禔露出了一点点心虚,“……你俩睡太久了,爷在外头都坐得脚都麻了还不起,我还以为太子……”他说话吞吞独独的,略显尴尬又不太好意思。 虽然从允禔别扭的态度中难以看出来,但贾珠还是从他微红的脸蛋上感觉到他藏在吵嘴下对允礽的关切。 虽然,这也太别扭了吧大皇子! 哪有靠吵架来关心的? 贾珠收拾收拾起来后,大皇子和太子殿下的战场已经转移到了外头,除了允礽吃朝食的时候安静了一点,其余时间,贾珠总觉得自己的耳边像是嗡嗡嗡的好些虫子在飞舞。 他们是怎么做到这般精力十足的? 贾珠纳闷不解。 不过,他心中有事惦记着,在吃朝食的时候便问起了系统。 昨晚的事情,是贾珠第一次真正经历了太子的梦魇,而那个时候的太子殿下给人的感觉大为古怪——尽管那个时候的贾珠半睡半醒,只残余着少许意识。 这也怪不得贾珠,实在是困得乏,又难得有个温暖的小身子拱在他的怀里,叫一直身体发寒的贾珠难得睡得这般安稳,连那片刻的清明都是死命挣扎出来,半睡半醒地哄着惊醒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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