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屿闲并不知道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于是等他收拾完东西准备回去的时候才瞥见了花满楼此刻脸上的表情。 尚年轻的花满楼还不能完美地遮掩自己真实的情绪,因此一眼就被池屿闲望穿了心里的想法。 “你不想让我回去吗?” 池屿闲直接开口询问,那双黑如墨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花满楼,仿佛眼中只能看到他一个人似的。 “还好。” 花满楼无奈一笑: “你也有两三天没有回去了,伯母估计都有些想你了,回去吧。” “嗯。” 池屿闲点点头,紧接着转过身之后他脸上的表情便猛地低沉了下去。 想他?怎么可能。 他扯了扯嘴角,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其实还是有些渴望来自父母的爱。 这些他从未告诉过花满楼,这些事情没必要让对方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 回到家后,池父和池母看到他之后还有些惊讶,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回来。 “既然来了,那吃饭吧。” 池父说道。 和小的时候相比,池父和池母很少再打骂池屿闲了,但也并不是没有。 若是小时候的打骂勉强能谈上一句恨铁不成钢,但现在却有了些许的冷漠,但又由于他和花满楼关系好,他们又不得不对他态度柔和。 对此,池屿闲浑身不舒服,总觉得他们看向自家的价值只剩下了和花满楼关系好这一点。 但他并没有开口说出来,而是坐下来沉默地吃着饭。 和中午在花满楼那里相比,池屿闲吃饭时显得更加得沉默了,若不是池父和池母会时不时地问他一些事情,他恐怕都不会开口。 “我吃完了。” 他放下碗筷,随后便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 只不过,当他刚转过拐弯处的时候,背后便传来了他所熟悉的声音。 “真是吃里扒外!看他那个样子,还真以为自己攀上了花家就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池屿闲微微瞪大了双眼,往前迈的脚步都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眼中满是震惊。 他父母……竟然这么觉得吗? 难道,在他们的眼里,自己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吗? 池屿闲凝固的表情渐渐地融化,最后停在了一个冷漠的表情上,那双黑色的眼眸中写满了悲伤。 他此刻比父母打骂他时还要难过,那些只是疼在身上,可这次却是疼在心里。 恍恍惚惚地回到房间之后,池屿闲走到床边,浑身失力般猛地倒在了床上。 他尚年幼,十二岁也不过还是个孩子,听到亲生父母说这种话,心里怎么可能会不难过?他的心又不是用铁打成的。 池屿闲心里想着这些事情,眼眶也逐渐地湿润了起来,眉眼间除了难过之外也只剩下了委屈。 每当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的时候,父母总会给他当头一棒,直到他认清了自己的地位,直到他被现实打得头痛欲裂。 没多久,脸下的枕巾便湿润了。 池屿闲无声地抽泣着,甚至都觉得一切都是幻想。 突然,锁骨处感受到了一阵轻微的疼痛,他垂眸看去,透过朦胧的泪眼,他看到了昨晚花满楼送给他的那个墨玉雕的小狗吊坠。 池屿闲急促的呼吸这才停了下来,他抬手摸了一把泪眼,擦干了泪水之后便将意外从衣领里掉出来的吊坠再次给塞了回去。 天色渐晚,一轮明月高悬,池屿闲夜里睡不着,翻来覆去地只觉得胸口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即让他呼吸急促,又让他有些睡不着。 最后,少年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上了外衫之后就想要去外面走走。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看到了刚才有一个人从远处离开,顺着对方离开的方向去看,正是他父母的房间。 想到这里,池屿闲愣了一下,但还是没忍住往那边走过去。 池父和池母的房间还点着灯,两道身影映在了窗户上。他们正面对面坐着,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 “若这胎是个儿子,老大也没什么用了,一点也不亲人,整天都摆着一张脸。” “哼!我倒是没什么,就是心疼为他花了那么多的钱!” “算了,反正这些年也蹭着花家的光赚了不少。” “哎呀,我当时就说老大不成气候,你现在看看,哼。” 池屿闲将这些话都听在了心里,只觉得心似乎是被一把利刃反反复复地剜着,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等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花满楼的院子门前。 池屿闲不由得吃了一惊,尽管心里难过不已,但考虑到花满楼可能已经睡下了,于是便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紧闭的院门被打开,开门的正是花满楼身边的小厮: “池公子?怎么不敲门?” 说罢,他便转身让池屿闲进去。 他刚才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但等了片刻之后一直没什么动静,没想到一开门看到的便是池屿闲。 池屿闲走了进去,但双目无神,不像是个活生生的人,反倒像是个提线木偶。 见状,小厮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过去敲了花满楼的门。 花满楼刚刚睡下没多久,被喊醒之后也没生气,而是好脾气地询问: “怎么了?” “公子,池公子刚刚在门口站着,我便让他进来了,只不过……”小厮眼里有些担忧, “他看着有些不对劲。” 闻言,花满楼立刻起身,着急到只披了一件外衫就出来了。 “阿池?你怎么了?” 池屿闲听到花满楼的声音,抬眸便看到花满楼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满脸的担忧。 泪水猛地从他的眼眶涌出,眨眼间就模糊了视线: “花满楼,他们不要我了,我没家了。”
第109章 IF番外 竹马竹马五 池屿闲说罢这句话之后便泪如泉涌,随后便向前一扑,整个人都扑到了花满楼的怀里。 而原本还捎带着些许睡意的花满楼在听到他这句话之后立刻清醒了过来,连忙扶稳怀里的少年。 “怎么回事?” 他紧皱着眉头,夜深寒重,便抬手扶着人进了房间。 一旁的小厮见状,便站在门外替他们关上了房门,脸上的表情有些唏嘘,似乎是猜到了池屿闲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房间里,昏暗的光线并不妨碍花满楼看清楚少年脸上的泪水,对方抽泣着,仿佛也到了情绪的崩溃点。 “怎么了?” 花满楼将人扶到椅子上坐下,先是倒了一杯水递给了池屿闲,这才关切地开口询问。 原本已经快要止住哭泣的池屿闲听到他的这句关心的话之后再次忍不住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断断续续地讲给了花满楼听。 少年讲这件事情的时候因为哭泣和情绪的不稳定,说的有些断断续续的,但这也并不妨碍花满楼听清楚对方所说的究竟是什么。 向来情绪稳定且性格柔和的少年听完池屿闲的话之后顿时沉下脸来,乍一看还真的又几分凌厉。 只不过,花满楼的表情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垂眸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小少年。 对方只是披了一件外衫就过来了,长发也未束,披散在身后被风吹了一路。 他眼中满是怜惜,一边抬手将池屿闲凌乱的长发用手指理顺,一边轻声说道: “没关系,他们不要你,我要。” 说罢,花满楼便在对方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不哭了,眼睛难受不难受?” 他三言两语便转移了池屿闲的注意力,虽然说话时的语气是柔和的,但向来含笑的双眸之中却没多少笑意。 花满楼哄着池屿闲去睡觉,又因为担心对方过段时间再次会因为这件事情难过,于是便让对方在他房间歇下了。 就想是他们之前那样,两个小孩子挤在一起睡觉似的。 池屿闲躺在花满楼床上,眼角还湿润着,看上去可怜极了,让人忍不住联想到被大雨淋湿之后睁着湿漉漉眼眸看着路人的小狗。 见状,花满楼心里猛地一软,不由得学着自家哥哥安慰自己那样抬手安慰着池屿闲: “没事,睡吧。” 耳边是好朋友的柔和声音,周围也是自己所熟悉的气息,于是池屿闲有些乖巧地点点头,侧过头看了花满楼一眼之后便闭上眼睛睡觉。 或许是因为刚才大哭一场耗费了他不少的精力,因此池屿闲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看着对方的睡脸,花满楼稍微收敛起脸上的笑意。 胸口像是被点燃了一把火似的,这么久了,非但没有熄灭,反倒是燃烧得更加得剧烈。 从池屿闲之前的只言词组中,花满楼大概也能猜想出来对方在池家过得究竟是什么日子。 都怪他,明明去了池家那么多次,却一直以为池父和池母只是严格要求对方,却没有想到这种事情上。 花满楼脸色微沉,虽然只比池屿闲大一岁多,但沉下脸后却显得格外有气势。 甚至隐隐已经能够看到他之后的风采。 昏暗的房间里,半大的少年坐在床边垂眸看着自己的好朋友,放在一旁的手都紧紧地握着身上的衣服。 既然如此,此后池屿闲便与池家没有任何关系。 这还是花满楼第二次生这么大的气,第一次是在七岁的时候一抬眼看到替他挡刀的池屿闲浑身是血。 兀自沉默了片刻之后,花满楼才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了此刻的情绪。 他脱下身上急匆匆套上的外衫,随后便躺在了池屿闲的身边。 再次侧目看了一眼躺在身边勉强睡过去的池屿闲,对方眼圈通红,鼻尖都泛着红。 花满楼轻叹一声,眉眼间满是心疼。 他的好朋友才这么大,便遭受到了这些。不过没关系,之后还有他在,以花家的能力,多养一个人也没什么关系。 若是父母不同意……那也没关系,花满楼自己的钱也不少,可以养得起池屿闲。 这么想着,花满楼闭上眼睛之后也渐渐地陷入沉睡。 * 翌日,等池屿闲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得亮起来了,房间里的光线很好,将一切都照得亮堂堂的。 只不过床这边还是有些光线昏暗,之前池屿闲和花满楼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第二天总会因为强烈的太阳光而感到烦躁,于是花满楼便换了一种厚重且遮光的床幔,直到现在都没有换。 原本池屿闲醒来之后是准备起来的,但他身旁的花满楼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动静,于是抬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时间还早,继续睡吧。” 听到花满楼的声音之后,池屿闲刚睡醒的意识还有些发愣。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而且也立刻想起来了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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