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皱眉,看向他的视线中充满了迷惑与不解。 鬼舞辻无惨看向不远处的白发之鬼——明明那人还是毫无改变的狼狈模样,但他却觉得自己看待那人的方式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变化。 自从发现自己对下属鬼拥有能读心的特权后,他开始以此作为产生恐惧的利器,压迫并打压众鬼。 没有比自己的一切全都隐藏在暗处,而别人的内心想法却被他一览无余,还要更加令他安心与愉悦的事情。 只要被鬼舞辻无惨的血液所侵蚀之人,最后连思想都会处于他的管控之下,永无翻身之日。 但是李梅却是其中的变量。 他从来没有想到还有谁竟然能利用读心术的效果,反向重伤他的大脑。 ——怎么还有人能以这种离谱到诡异的速度,甚至图文并茂地传输信息? 李梅这家伙不仅能办到如此,甚至还在维持传输的最后一秒临时编了索引,又随手传了进来。他想起当时不断删除大脑里废物信息的苦痛,眼旁的青筋不禁爆出。 直到现在,那种信息量瞬间爆满的痛苦还未完全消失,仿佛被重石反复碾压,在夹缝中艰难求生。如今只是送到了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刚刚脱离危险被送到住院部的病床上。 鬼舞辻无惨的大脑虽然清醒了一点,不至于像刚刚那样停止运作,但也还在隐隐作痛,就连鬼所自带的极高修复能力,也不能及时将他破损的意识修补完全。 从意识清醒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想要用通过血液直接抹杀不远处的使冰之鬼。 ——真是可笑,李梅这个蠢货竟没有在我失去意识之时,选择尽可能地攻击我。 他一边嘲讽着不远处毫无作为的白发之鬼,一边试图控制那人体内的血液,最终抹杀那人。但遗憾的是,现在还混乱的大脑竟无法成功办到这一点,甚至连令其血液暴.乱都无法做到。 这还是他自从变鬼之后第一次碰到这样不可理喻的失控情况。 明明鬼舞辻无惨清楚地知晓自己的实力绝对比李梅更强,但是在那位白发之鬼的目光看向他之时,他却感觉仿佛又回到刚刚信息疯狂过载的那一刻,当初的疼痛重新涌上心头,似乎重新看到了壮阔的书架群,于是身体下意识后跳。 而在发现自己无意识的情况下,竟然做出这样屈辱的举动后,鬼舞辻无惨对李梅的恨意瞬间上升到了巅峰。 ——区区一个厨子,竟敢令我受到这般奇耻大辱。 他在内心里咬碎了一口牙,刚准备再次做出运筹帷幄的姿态。下一秒,随意叼着棒冰的白发之鬼便站起身,看起来极其悠闲地向他走来,仿佛在闲庭漫步,又带着微微的压迫感。 这时他注意到李梅的眼神从今晚最初见到他时起,里面的本质要素便没有改变过——那种平淡此时竟看起来有些令他毛骨悚然。 ——李梅这家伙是又想到了什么离谱的事情了吗? 这种琢磨不定又跳出常规的生物,某种时候更令别人感到可怖,毕竟无法理解他们的下一步会做出什么超出预料的事情。 他再次下意识地后退,虽然想要用手化为刺鞭进行攻击,但又觉得很可能会出现什么变量。 ——万一李梅这家伙还能通过刺鞭,以乱七八糟的手段伤害到我呢? 他企图读心了解白发之鬼的心理,但是又害怕遇到之前的过载情况,于是只好作罢。 逃离这里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但是鬼舞辻无惨实在咽不下这一口气。他决定再等几秒,待大脑完全清醒后,直接用血液抹杀他,亲眼目睹李梅凄惨又悲哀的死状。 接着他便看到白发之鬼将口中的棒冰拿在手中,微微皱眉:“我真的很希望和您正常交流,现在请您读一读我的内心想法。” 鬼舞辻无惨在脑中将这句话翻译了一遍——不要不识抬举,我会再次让你体会读心之苦。 ——这该死的玩意竟还敢威胁我! “死心吧,我不可能再次对你读心,”鬼舞辻无惨冷哼一声,这时他觉得大脑清醒了不少,很快便能恢复对血液的正常掌控。 “不用害怕。我们现在是同类,同类不能相杀也不能相食,”听起来似乎是安慰人的话语,但是那人的语气毫无起伏,言语中的逻辑也非常奇怪,“请问您可以把您在我体内的血取走吗?我不想做鬼,而想重新做人。” 这种一贯的客气在如今血液满盈一地的场景下,显得有些怪异,但是那人却仿佛完全没有发觉,继续用着非常平静的语气说道:“我已经把基础的料理知识全都教给了您,您现在自己也能按照步骤做出您想要的人.肉料理——我可以辞职了吗?” 我觉得我的请求没有什么毛病,甚至语气都非常友善,但是鬼舞辻无惨却用更加冷漠,甚至用含着憎恶的异样目光看着我。 ——仿佛我在他的眼中便是一只离群的怪物。 这还真是奇怪,明明我和他现在都是鬼,但是他却觉得我和他不一样,是更加不正常的那一位。我觉得他很可能需要自己再多照照镜子,适应一下他自己的外貌。 看起来他完全不打算把之前输入到我身体的那些血液收回,于是我决定自己努力。 鬼舞辻无惨发现不远处的白发之鬼在停下脚步后,又有了其他的动作。那人此时将目光偏移到自己的身上,随后双手在各个位置上移动,似乎在测量,又仿佛在评估。 他并不知道李梅现在正在做什么,不过他此时已经不在意这些。在感到仿佛拨开迷雾,大脑开始彻底清晰,而白发之鬼体中的血液又重新能被自己控制的那刻,鬼舞辻无惨的嘴角上扬成嚣张的幅度。 “你现在被辞退了,”他发出愉悦的笑声,眼中的防备完全消失,只有居高临下的嘲笑,“带着我的血液直接下地狱吧!” 我体内的血液以不可思议的频率开始暴.走。 呼吸一窒,大脑瞬间空白。 即使我已经将反转术式开启,但也不能阻止我的身体一步步走向必然的衰败。 下一秒—— 无尽的血水蜿蜒爬行,覆盖在原先的血水之上,巨大又宏伟的佛龛突然在此出现,向四面八方张开贪食的大嘴—— 无数斩击蜂拥而至,直接将鬼舞辻无惨切碎成粉末,而万千的尸骸伴随着佛龛出现,瞬间将其埋葬。 我体内血液的暴.乱瞬间停止。 而在这冲击力极大的画面瞬间映入眼帘的那一刻,风已经在我颈边飞速划走,没有触到我的身体,似乎只是漫不经心地擦过。 四手的红眸壮硕男性随意坐在佛龛之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晃着不知从厨房哪个柜子里翻出的酒,时不时喝上几口。 他没有给予鬼舞辻无惨任何关注,连一瞥都没有,仿佛那只鬼对他而言仅仅是空气。他直接望向几乎要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我,微微挑眉,语气悠哉又轻佻—— “小厨子,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第17章 第十七个分歧 在血液逐渐平复之后,我的呼吸渐渐走向平和,而此时大脑的供氧也开始正常。 虽然我现在还是非常无力地倒在地上,但身上不再有新的伤口出现。反转术式和变鬼后自带的自动高恢复力一同作用,将我身体里里外外全都痊愈。 总觉得今天的运气有些微妙,我开始在思考这是我今天第几次倒在地上。正当我在地上恢复体力,准备待会儿起身之时,不远处望着我的四手男性已经从佛龛上轻盈跳下。 之前不知从哪里涌出的血水开始缓缓倒流,似乎遁入了异空间。而佛龛和周边的尸骸全部消失,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幻像。 只有那一轮皎皎明月,透过被撑破的天花板,将月光温柔地洒入,落下的每一丝光线都告诉世人,刚才的那些全都是真实。 在几个似乎没有任何声响的快速轻跳后,他便来到我的面前,单手把我捞了起来,接着放在地面上。 “我就说你不行,”他似乎心情不错,饶有兴致用剩下的那只手的拇指按住我的虎牙尖,观察我的牙齿,看起来是觉得我现在的状态很有趣,“太好笑了,你这都已经彻底变成了鬼——不过还活着,有进步有进步。” 我一时间分不清他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这话说得我好像很容易死掉一样,不过我想起他和我道别的时候,就说待会要给我捡尸。 “我觉得我……”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死掉。 后面那几个字还没说完,企图反驳的我又因血液在体内狂暴.乱流而重新倒了回去。不远处是已经拼凑好自己,正准备向外狂奔的鬼舞辻无惨。他一边准备迅速逃离这里,一边用意识操作我体内的血液,重新开始把我往死里搞。 四手的男性并没有回头,似乎还未发觉这件事。 ——太好了。 但在鬼舞辻无惨这样想的那一刻,便被汹涌的斩击弄成碎片。意识在这一刻因痛苦而模糊,对我血液的控制暂时被抑制。 而此时我又仿佛坐着过山车一般,血液的活跃度从顶端瞬间滑到底端,又恢复原本的正常。 “果然你就像那些蝼蚁一般,被他用血液给控制住,”他在我的面前随意地坐下,声音中充满轻快。此时甚至悠闲晃着酒,喝了几口。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再把我捞起来,只是带着几分兴致地看向我。 我在恢复后站起身,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鬼舞辻无惨,接着收回了视线,双手在身体的各处按压。 不远处意识恢复过来的鬼舞辻无惨大口喘息,肉.块上的猩红竖瞳收缩,惊恐地看向四手的男性——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那人都是可怖的怪物。 ——必须要逃走!立刻! 虽然那人还未对他造成能致死的攻击,但刚刚的痛苦仍然存在,那是绝对真实的现实,仿佛梦魇一般缠绕在他的四周。而大脑的每一寸都在对着碎了一地的身体,发出疯狂又不休止的剧烈警告,他蠕动着自己的小块小块的身体,用刺鞭牵引,迅速向远处蹦去。 正当他担心受怕的狂奔之时,那种可怕又几乎看不到的斩击却没有再次降临。 此时他竟已经跑出了这间屋子,步入雪地,皎洁的明月此时正悬挂在空中。 现在还未到天明,是他的主场。月色之下,鬼舞辻无惨的心情开始平复。于是在狼狈地逃跑的同时,也有余裕回头瞥向那边—— 他看到李梅此时看起来似乎极其悠哉悠哉的模样。 一想到自己连续好几次想要谋杀那人,却都机缘巧合的失败,怒火便噌的一声从心起,如今被恐惧侵蚀的大脑中又激起了几分憎恶。 觉得自己离他们的距离已经很遥远的鬼舞辻无惨再次驱动我体内的血液,企图反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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