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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孩童与酣梦 等到中岛敦揉着眼睛走出门，循着声音来到走廊尽头时，二楼的栏杆上已经趴了一排小朋友。 他虽然有着虎的耳朵，但却是最后一个到的。 他们像一排挂在木栏上的盆栽，穿着各式各样花花绿绿可可爱爱的睡衣，探头探脑地往下看。上一首乐曲刚告一段落，宫泽贤治支着大提琴扭过身，侧头和高村光太郎商量着什么。里见弴抱着曼陀林琴，蹦蹦跳跳地去找萩原朔太郎说话。 “这是在做什么呀？”中岛敦看了一会儿，什么名堂都没看出来，于是他扭过头，用气音求教旁边一脸严肃的芥川龙之介。 好像很懂的芥川龙之介：“……不知道。” 梦野久作老气横秋地补充了一句：“我刚刚这么问芥川哥哥，他就是这个答案。” “那些东西，大概是叫乐器，”一片死寂中，看起来阅历最丰富（？）的中原福也清了清嗓子，低声解释道，“我隐约记得在实验室有人提到过……演唱会什么的？” “哦……”其实也不知道演唱会是什么的其他人发出装作听懂的沉吟声。 梦野久作感觉自己看出了他们的口是心非，但他，啊对，礼貌沉默。 他坐到地上，从扶手缝隙伸出短短的腿晃来晃去：“不管是什么，我觉得很好听！” 芥川银笑着低头看他：“这么早起来，你不困吗？” “比起睡觉，这些滋滋滋的声音，更让我觉得舒服，”梦野久作想了想，举起短胖的双手，任性地说，“我要让叔叔天天放给我听。” 【梦野先生】的喜好大概不是这样的……不过他应该也不会拒绝小久作。 “嗯……我比较想学习怎么用那个，那个乐器，”中岛敦左右看看，干脆跟着坐到了地板上，扒着栏杆羡慕地说，“能发出好听的声音。” 不仅自己会开心，也会让他人变得愉快。 中原中也看了他一眼，中岛敦站起来都没有宫泽贤治的提琴高，想学那是有相当长的一段路要走。 不过他也没说出来打击人，只是问他们：“在这儿坐着还是下去？” 小萝卜头们立刻：“下去！” 中也牌重力电梯，带给腿短的人无尽的快乐。 何况下面还有工业食品，包装零食——在图书馆，它们比害虫还少见，就算个别老师会偷偷买回来吃，也会避着他们这群孩子……和司书。 “司书睡着了哎。”中岛敦发现了坐在边缘的身影。 还穿着外出用制服的司书正靠在柔软的缎面圈椅上，支着额头浅眠。她身上盖了一件印满了兔子的毛茸茸的毯子，怀里还抱着个绿色的长条抱枕。瓦尼奇特而睿智的眼神凝视着天花板，让她看起来睡得有点扭曲的安详。 芥川龙之介谨慎地扬起了一点衣角，掀起桌布又放下，确定没问题，才让异能慢吞吞地伸出去，拽着毯子的一角往上盖了盖。 芥川银：“……” 她屏住呼吸，像一缕漂浮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指尖寒芒一闪，司书扎起的发就散落到了颈间。她轻柔地扫开碎发，垫好瓦尼抱枕，扶着她换了一个不会被惊醒的姿势。 男孩子们：“……” 哦。 嘴馋的梦野久作悄悄伸手，拿起一包薯片，发现它会哗啦啦响，又僵硬地停在了半空。 “没关系，吃吧，”抱着个奇怪乐器过来的小泉八云冲着他们挤眉弄眼，“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在司书的眼皮底下吃垃圾食品。” 梦野久作仰起脸，着重露出自己带星星的那只眼睛——小泉叔叔根本拒绝不了这个：“她醒来以后不会生气嘛？” “那也不会对你们发火啊，司书可不会轻易对孩子发脾气。” 梦野久作真心实意道：“你好坏啊，小泉叔叔。” “嘿嘿~” 几个第一次吃垃圾食品的孩子研究了一会儿，梦野久作断定没办法在不发出大动静的情况下把它撕开，于是开始狂拽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的袖子。中原中也一脸受不了，还是把薯片袋漂浮起来，让芥川龙之介“唰”地撕开包装。 黄澄澄，金灿灿，像是薄脆的月亮，伴随着油脂的香气，和星星似的碎屑，轻飘飘在空中打转。 “好香啊。”福也满脸写着“我也想吃”的渴望。他好多年没吃过正经东西，虽然底子被强行用能量补起来了，但肠胃比较脆弱，油炸食品仍然是他的忌口清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禁。 中也略带迟疑地翻过去看了一眼配料表，立刻露出了拒绝的眼神。 梦野久作笑嘻嘻地说着“我来帮福也哥哥试吃”，一边伸手揪住一片，塞进嘴里。薯片都快有他的手大了，然而他咔嚓咔嚓费尽咀嚼半天，却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情。 “吃起来一点都不香，”他抱怨，“和闻到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垃圾。” 中原福也默默扭过头：“哦。” 可恶，他还是很想吃。 小泉八云再次笑了起来：“怎么样，被大人的挣钱工具蒙骗了吧，小久作。” 吃了个寂寞的梦野久作非常不高兴：“我要认定这包薯片对我造成了伤害。” “哈哈哈哈哈不行。” “那你教我玩那个！你手里的也是乐器吧？” “这个吗，这个叫琵琶，对你来说太大了，我带你去拿铃鼓好不好。” “但是琵……琵什么，看起来比较帅。” “这把小吉他怎么样？” “也不是不行……不对，我还没尝其他东西呢！” 小泉八云：“哎呀，小久作没有以前好逗了。” 梦野久作：“……” 在梦野久作扑上去和小泉八云掐起来之前，中原中也熟练地把他飘了起来：“小点声，还想不想吃零食了？” 芥川龙之介熟练地跟着一起哄孩子，撕开了一袋果冻：“不能直接吞进去。” 小泉八云一脸快乐地诱惑他们：“零食会流行也是有理由的，我推荐这个巧克力——里面还有玩具哦~” 梦野久作立刻被转移了注意，他的玩具简直不能更多，但藏在零食里，莫名增添了强大的吸引力：“要！” 旁边的中岛敦甚至对薯片的香味都不太感冒，比起咸的他更喜欢吃甜的，比如粟米条。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咖啡牛奶这种口味，一时不知道该认为它甜还是苦。 “真复杂啊……” “是陷阱。”芥川银说着，提起另一包乳酸菌柠檬波子汽水味的零食，“光看名字，根本猜不到是什么味道，就会骗人抱着侥幸心理买走尝试。” 中岛敦：“原来如此！……所以乳酸菌柠檬波子汽水究竟是什么味道。” 芥川银：“不知道。尝尝吧。”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悉悉索索把它划开了。 中原福也：“……” 你们说着这是陷阱然后掉进去了可还行。 他叹了口气，但这口气是温暖的，带着些悠远的南国清香。 他低头一看，中也给他扒了个椰子味的果冻。 它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让他无端想到沙滩上的贝壳，喧哗的海浪，奶油顶上的糖霜，繁杂的人声与无处不在的大笑。 司书小姐曾经询问过他们有没有一丝一毫的想法回归普通人的那个世界。只要他们想，她会竭尽全力地修改所有人的记忆与档案，甚至让他们的父母也相信自己当初生的是双胞胎。 中也很感动，但拒绝的很快，他已经不再为过去迷茫。福也同样很感动，但他下决定比中也更快。 【兰波先生】去处理后续时，曾一路找到了那对无辜的普通人夫妻家里。 他们疲惫，沉默，相互扶持，像所有年轻却走失了孩子的夫妻那样，彼此怜爱又彼此怨怼。几年过去，他们又有了一个新的孩子，于是生命又慢慢地，充盈起了新的希望。 【兰波】暗地里观察过，他们都没有异能。那样奇迹般的概率没有再发生在这家人身上。这就够了，他闲着没事做的时候，用那些医疗设备卖出的钱，和中也一起买了一份特殊保险，偷偷塞进他们放存折的地方。在孩子二十二岁以前，保险公司每月都会给他们付钱。 修改就会有纠错的可能，做的越多暴露的风险越高。过去留在他们身上的东西已经无法磨灭，他不愿意再让痛苦折磨更多的人。 他们都有了新的家人，新的开始，新的未来。 “怎么了？”中原中也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果冻都要晾干了。” “在想我们什么时候去南边的岛屿吧，”他笑了起来，“我还没吃过真正的椰子呢。” “好啊，”中原中也满口答应，“学校也快要放冬假了……不放我也能请假。” “然后被班长用不赞同的眼神盯上好几天。” “……国木田那家伙做事就是太严肃了完全没必要！” “你不喜欢那我……” “你更没必要啊！！也不准再去跟踪我的老师和同学！” “哎呀，你们在说我的同位体吗？我觉得他不会轻易死掉呢——可以用牛肉贿赂他试试。” “别想了，那位国木田同学和你根本不是一个风格……” “嘛，没办法，人家是城里人……” …… “主啊……求赐他们永远的安息……愿永恒的光……照耀他们。” 司书再睁开眼时，墙上的挂表已经晃过了六点。 三木露风站在一边，正轻声吟唱着莫扎特的安魂曲。几个孩子七扭八歪地倒在椅子上，陷入短暂却香甜的酣梦。 ---- ……我真的没想到还会再写一章（恍惚）只能说前文需要回收的线索太多了……下章，下章一定 好累哦下次再回评论，请大家吃零重力薯片和果冻 感谢在2022-04-06 19:47:47~2022-04-07 19:58: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备前长船长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镜子里的棋局 12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零三章 闪耀 司书一觉睡醒，还带着点睡眼惺忪的迷茫。 坐在一边的芥川银合上单词书，递给她一块热毛巾，又给她倒了一杯蜂蜜柠檬水，无奈地说：“原来您真的会被炼金罗盘发动的牵引感弄醒。” “做的时候特意设置的，那群家伙肯定不会轻易用罗盘，真用到说明出了大事。”司书下意识回答，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白色的一团，分析了三秒才明白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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