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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开门，带着上杉走出了屋子。 现在五条悟呆的地方，是他在高专外边的房子，他推开推拉门从屋子里走出去后，来到了院子里。院子还是跟上杉之前看到的一样光秃秃的，只是有一些嫩芽从泥土里冒出了点头。 然后眼前一闪，面前的院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如鹅毛般飞扬的白雪，以及刀子一样呼啸的大风。 而那些风吹到他面前时，却好像隔了一层玻璃一样，只能看见它宛如实质的线条，没有一丝被刮的感觉。 上杉下意识眯了一下眼睛，发现完全吹不到脸上后，又慢慢地睁开。密密麻麻的雪花四处飞扬，只能从缝隙里寻找到白雪皑皑的雪山，和素白的环境。 这里很吵，又很安静。只有风声，没有人声。 “这里是……算了，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五条悟抬起头，和他共享视野的上杉也下意识看向了头顶。 ……只能从飞雪里，找到一丁点天空。 五条悟再次瞬移，带他去了山的另一面，那边只有小雪，天空中有群星在闪烁，跟城市里的星空相比，这里的星星格外亮，像是一盏盏明灯。 上杉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他前世尽管玩极限运动，但从来没有以这个视角去看天空。这种新奇的体验，一时让他睁大了眼睛。 “有时候我烦恼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冷静冷静。” 五条悟的声音还是像他一贯的那样，轻佻又轻松。 “今天带你来看看我的秘密基地，怎么样？炫酷吧。”五条悟像是小孩炫耀自己最宝贵的玩具一样，朝前方张开手臂。在无下限术式的作用下，风雪根本无法飘进来。 不愧是最强，连秘密基地也要比别人高端一丢丢呢。 哪怕是在这种时候，上杉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两个人突然安静下来，一块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高山。 不知过了多久，上杉感觉自己仿佛融入进了雪山环境里，与这里不分你我，融为一体。 五条悟的喃喃声悄悄混合进了风里，轻飘飘的，宛如一根羽毛，挠着听者的心： “最近压力好大啊，马上新学期要开学了，这一学年却只招到了惠惠一个人。” 又过了一会。 “……之前落入了陷阱，失去了术式，差点没能承担住责任。” 风雪呼啸。 “……为了不露怯，越是底气不足，越是要死死撑住局面。” 雪崩的崩塌声传来，声势浩大。 “哪怕再累再困难，也不可以落入下风，不能被发现我的弱势。” 声势渐渐变弱。 “敌人那么多，高层内部有卧底，对手手里还捏着杰。” 他好像在自言自语：“……有时候也会有种，即使是最强，也没法扛住所有事情的感觉呢。” 比眼前更震撼的，是耳边五条悟的自白。上杉耳畔响起系统叮叮当当的好感度提示声，他却如同没听到一样，注意力完全放在了五条悟身上。 他愣愣的，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心中呼之欲出。安慰的话落在嘴边，却又有些难以启齿。 我也是你的烦恼啊。 ……是否有资格，安慰你一下呢？
第61章 上杉半晌没有说话。 五条悟等了半天等不到安慰，只好结束刚刚的感慨模式，自己可怜兮兮地讨道：“我这么惨，你没有话要说吗？” 上杉如梦初醒，茫然道：“啊？嗯。” 他呆愣了下，低声道：“……是很糟糕啦。” 五条悟撇了撇嘴，继续嚷嚷讨饭：“就这就这，怎么这么敷衍，五条老师要求你多说两句，快讲快讲。” 他猛拍大腿，像个大爷一样不爽地大声催促，喵喵叫个不停。 上杉脑子里混沌一片，好一会才摆脱出这种状态。在此期间，五条悟倒也没有催，而是耐心地等待，眼睛盯着面前的风雪发呆，耳朵却竖得很直。 上杉于是正经道：“虽然如此，但是……” 五条悟星星眼期待道：“但是？” 上杉：“但是……”他憋了好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只好继续道：“但是你是最强啊。” 说出这句话，他就感觉到了自己的敷衍。然而，五条悟却突然挺胸，骄傲道：“这我当然知道啦，真没办法，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上杉本想在后面填几句话，听到他翘尾巴的话后，悻悻闭嘴了。 不过他转头看了看五条悟，从上杉的角度只看到了他的手臂。 在残血残蓝状态下镇压住了那群烂橘子们，给大家顶住了塌下来的天空，留下了喘息之机。 已经做得很好了。 在原作里，失去了五条悟的咒术界简直不堪一击，不管是普通人还是咒术师都死伤无数。 只要他活着，就是震慑。他实力残缺时，却依然愿意顶住压力。 有时候只有失去他时，才知道珍贵。 上杉不由感叹道：“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有太大压力，你的存在对咒术界来说，很宝贵的。” 他说完这句话，自己都觉得有点脸红，然而，身后的人却一直没有说话。 上杉感到有些疑惑，他回头看向五条悟，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喊叫。 “啊！太棒了，我真的好高兴啊！” 五条悟开心地转圈圈，夸张又诚实地表达了自己心里的想法，“七濑君，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吗？” 配合上他的话，以及一系列夸张的动作，晃得上杉有点头晕。他本来被五条悟感染，也跟着他一起不由自主地微笑，虚空中的嘴角悄悄勾起，舌尖上像是含了一颗夹心软糖，在口腔里来回滚动，草莓的甜味顺着软糖流进了心里，甜得整个心腔都舒适温软起来。 然而，在听到七濑君这个称呼后，笑容却慢慢地淡了下来。喉咙里的软糖也露出了它的真面目。带着期待感轻轻咬下去后，酥酥软软的外皮下，里边不是柔软甜蜜的夹心，而是混合着细碎玻璃渣的陷阱。 他只能嚼碎往下咽，喉咙里有软糖的甜腻，也有鲜血的腥甜，彼此混合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而五条悟却不知道他这一系列心理活动，仍然在真诚热情而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芜湖，五条老师好高兴啊，活力条唰的一下充电到满值，我又有精力对付烂橘子和咒灵了！” 他做了一个插头插到头顶的动作，接着浑身一颤，仿佛真的在充电一样，跟摸了电闸似的抽抽了两下，然后脊背猛地挺直，嘴角含着笑伸手伸懒腰，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 上杉也勉强笑了一下，眼角下意识地弯了弯，五条悟却突然说起了怪异的话。 “所以，我对你来说……所以你觉得自己属于咒术界吗？” 上杉不明所以，脑袋顶上冒出了一个问号：“啊？”他有些不解，但还是肯定道：“我……应该？” “我现在也算个咒具吧，”他如此说道，话语中颇有自嘲的感觉，“既然是咒具，那么就要有属于咒术界的觉悟。” 虽然不是很想沾这趟浑水。 五条悟嘿嘿一笑，吊儿郎当又万分认真地感叹道：“真好啊。” 他却没有解释为什么好，也没有说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上杉现在心乱如麻，也没想起要问他。 两人站立在风雪中，五条悟悬浮于半空，立于雪山之上，看着雪慢慢地停了，乌云往旁边挪开，让出了一点阳光的位置。 日光顺着缝隙，使劲扒拉着将阳光投下来了一点点，天亮了起来。 五条悟道：“好了雪停了，也该走了，我再带你去看看别的地方吧。想去哪里呢？” 上杉怔了一会儿才道：“……我哪里都……”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我们去看看东京呗？” “就是东京的上空，”他用他的小短手比划了一下，虽然镜腿挪动两下，也没有画出什么东西来，“我指挥你去看看东京的夜景，也挺好的。” 上杉犹豫了一下，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抿唇补充了后一句话：“我们可以像现在这样看东京，你可以飞得……低一点。” ——飞得低一点，我来指挥，方便我突然一下“发现”羂索的位置或者羂索的住址，然后再把锅扣他头上，让你帮我去搞定他，至少给他找点麻烦。 上杉呼了口气，天寒地冻之下，明明在无下限术式的保护范围之内，他的眼前不知为何却依然泛起了浓浓的白雾，模糊不清。 怎么办呢？喉咙里的那口玻璃渣子似乎又变锋利了一点，扎得腹腔里都在痛，即使安慰自己，他这是在为咒术界做好事，在帮助五条悟远离之后的结局，上杉还是不由自主地钻起了牛角尖。 嘴上一边说抱歉，背地里却在欺骗他，握着他的把柄让他心烦，明面上也在指使他帮忙，把他当成了一把好用的刀。 如果……如果某天五条悟发现自己是“她”，他会怎么做？ 上杉没来由地感觉到了一丝恐惧，它在心里兜兜转转，颇有膨胀的意思。他呆怔，很快将这个想法埋在心底，决心坚定地捂住马甲。同时催眠自己，不要想这么多。 我可是在救人诶，只要马甲不掉，并且良心过得去，问题就不会太大。没有必要伤春悲秋的。 生命还没保障呢，想东想西做什么。 他摇晃了两下脑袋，不明不白的雾气散开，眼前变得清明了一些。 “再往左再往左一点，对对对，就是那个地方，哇，你看！是忠犬八公像诶。” 上杉兴奋的声音传来，五条悟微微勾起了唇角，漫步空中，和他一起欣赏着五条悟已经看腻了的景色。 果然，年轻人都会喜欢这种东西。 下次要不要带惠惠他们一起来看看？ 一丝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过，最终很快被他否决，消失得无影无踪。 算了算了，带他们有什么意思，学生们大概只会想和学校的同学们一起出去玩吧。 我可是老师诶，天然就和他们有代沟，还是不追着他们找事了。 这会儿他倒是想不起来之前疯狂追着惠惠，想给他的任务保驾护航这些事了。 “这个角度，那么高的位置，还是能看到它啊。”上杉的赞美声还在继续，真正到了天空之上时，他恨不得睁大眼睛欣赏城市里的每一分景色，里面的灯火阑珊，城市百貌，每一寸都值得好好观赏。 前世他爱死了这些东西，握着滑翔伞飞出去的时候，什么山川美景，城市灯火，都能数尽收入眼底。 今生的他，在变成墨镜之前，一直在死死压抑着自己的爱好，并且过得相当绷紧。毕竟周围全是危险，身份还是黑衣组织太子，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前世还因此而死，再放松那就怪了。 现在倒是完全释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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