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间事了,第二日一早,江停云就再次乘舟南下。 这一次非常顺利,几日之后就回到了江家村。 至于那位皇甫夫人,早已不知所踪。 虽然江停云回来的晚,但他中了秀才的消息却早就传回来了。 在村口玩耍的孩童看见他,一边高呼着“秀才公回来啦!”,一边加紧跑到江停云家里报喜。 贾氏得到消息十分欢喜,赶紧让柳二家的和红杏拿出糕饼糖果分给他们。 小孩子们得到了零嘴儿,一哄而散。等江停云回到家里,一个都没看见。 他笑骂道:“这群小兔崽子,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云哥儿。” 日思夜想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江听云浑身一震,与母亲四目相对。母子二人眼中都有泪意,无声地打量对方。 许久之后,贾氏忍泪笑道:“高了,也瘦了。” 江停云吸了吸鼻子,“娘也瘦了,孩儿不孝,让娘亲担心了。” “快别这么说,我儿有出息了,娘心里高兴。”贾氏破涕为笑。 柳二家的在一旁劝道:“太太,哥儿,咱们还是先回屋吧。” 贾氏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无措地说:“对,对,是该先回屋,你看娘都糊涂了。” 一行人回到了正堂,贾氏在上位坐了,红杏拿出蒲团铺在地上,江停云双膝跪地,正式拜见母亲。 “不孝儿江停云,给母亲大人请安。” 贾氏急忙道:“我儿快快请起。” 柳二家的上前将江停云扶了起来,笑道:“多时不见,哥儿已经是秀才公了。若是老爷泉下有知,不知道多高兴。” 江停云对她笑了笑,转向贾氏,“娘,如今孩儿也有功名了,理应让父亲大人知道。所以孩儿想开祠堂,祭拜父亲大人。” 贾氏道:“你本是长房长子,如今你父亲没了,你就是咱们江氏家主。开祠堂的事,你自去和你叔父商议便是。” 这个时代礼教严苛,女子是不能出现在祠堂里的。但凡家中祭祖,女眷只能在祠堂外的正堂献菜,参拜祖宗们的影图。 虽然江停云对这种规矩不以为然,但一时半会儿,他也没能力破除,只能暂且遵守,等日后有机会,破除这种陋习。 江行正一家四口得到消息,很快就过来了,他们夫妻手里都提着东西,江行正手里提的是羊肉和猪肉,罗氏手里提的则是一个蓝布包袱。 将包袱抖开一看,里面却是一套崭新的绸缎衣衫。 虎头一下子就扑了上来,紧紧抱住江停云,大声笑道:“云哥,你终于回来了!” 罗氏嗔怪道:“你这孩子,快别闹你哥,让我给他比比,这衣裳合不合身,不合身的话我好拿去改。” “哦。”虎头不情不愿地放开了江停云,拉着他走到母亲身边,“云哥,我娘给咱俩都做了新衣裳,但你不回来,我娘也不让我穿。” 这边罗氏和女儿瑞雪一起,抖开在江停云身上比划,江行正顺手在儿子后脑勺上呼了一巴掌,笑骂道:“你哥考上秀才,回来肯定是要祭祖的。这新衣裳是让你们进祠堂穿的,你着什么急?” 贾氏笑道:“你们叔侄俩可算是想到一块去了,方才云哥还说要找你商量祭祖之事呢。” “后辈儿孙出息了,正该让祖宗们知道,也高兴高兴。”江行正笑着说完,又忍不住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就是虎头这小子在读书上没啥天分,将来就是跟着我在家种地的命。” 对于侄子出息儿子不成,他倒是没啥心理不平衡的。只是这个时代的人都将读书看作是最好的出路,儿子读书没有天分,他心里遗憾而已。 江停云正展开双臂任由婶子和姐姐拿着来回比,听见这话可不乐意了,“叔,你这话不对了。虎头虽然不喜欢读书,但他习武可是个天才,将来说不定要做大将军呢。” 江行正霎时就笑眯了眼,摆摆手故作谦虚,“你也别提这小子说项,他可不禁夸。” 虎头夸张地耍宝,“爹,我可是你亲儿子,你好歹对我有点信心呀!” “嘿,你这臭小子,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江行正又一巴掌招呼过来,虎头捂着遭殃的后脑勺,嘟嘟囔囔地往伯娘贾氏身后藏。 贾氏连忙护住他,“别打孩子呀。虎头还不好,你还想要什么样的?” 这时罗氏也比划完了,将衣裳披在江停云身上,笑眯眯地说:“我特意照着云哥儿旧时的衣裳,放大了几寸做的。你们瞧,正合适。” 贾氏道:“你一向心灵手巧,特意做出来的,哪有不合身的?” 她又看向已经亭亭玉立的侄女瑞雪,笑眯眯地说:“说来,云哥儿回来的也正是时候,正好瑞雪过几天也要相看了,让他们兄弟俩一起替姐姐把把关。” 说着,她打趣地看着瑞雪,把瑞雪看得脸颊通红,捂着脸顿足道:“哎呀,伯娘不是好人,我不跟你好了!” 一时间,众人都发出了善意的哄笑声。 唯有江停云心里一惊,“我姐才多大,怎么就要相看了?” 贾氏瞪了他一眼,“你这孩子,瑞雪今年都十五了,再也不相看,好男儿都要被旁人挑光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古代无论男女成婚都早。 十五岁在现代还是初中生,可在古代若是还没定亲,就要被好事的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虎头咋咋呼呼地说:“云哥我跟你说,是咱舅妈给说的媒,就在罗家村,对方已经中了童生,住得离咱们姥姥家近得很。” 说到这里,他又咂了咂嘴,“不过,他们家不是罗家村本地的,是从他祖父那一年,举家迁到罗家村的,姓宋。 他祖父只有他爹一个儿子,他爹倒是比他祖父强,有他们兄弟俩,家里人口也太单薄了点儿。” 这年月的人都讲究宗族势力,特别是在乡村,如果家里人少,不但种地的时候没人帮衬,就连浇地的时候抢水,都抢不过人家。 罗氏把衣裳叠了起来,重新用包袱包好,递给了红杏,顺嘴道:“他们兄弟俩倒是都争气,哥哥已经是举人了,弟弟也考上了童生。若不然,我才不乐意把女儿嫁过去呢。” 这时,虎头又想起了什么,捂着嘴嗤嗤笑道:“云哥,你是不知道,他们兄弟俩取的名字可有意思了。哥哥叫宋先生,弟弟叫宋后生。给儿子取名叫先生,他爹的脸皮可真厚!” 江停云也笑了,“这名字可真占便宜,谁见了都得喊先生。” “就是。”虎头道,“我爹当年给我取名字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好的名字呢?” 江行正眼睛一瞪,“你这名字是你伯娘取的,怎么,你有意见?” “啊?”虎头一呆,急忙道:“这名字真好,一听就知道和云哥是亲兄弟。你说是吧,云哥?” 云哥对伯娘最是孝顺,他可不敢得罪伯娘。 江行正笑骂道:“这臭小子!” 一家人说说笑笑,柳二家的带着红杏把江行正拿来的肉都做了,一家子围在一起好好吃了一顿,叔侄两个也商量好了祭祖的日期。 至于更具体的,还要和族里的几个老人磋商。 毕竟祭祖是件大事,而江家也是个大家族,江停云这个少年族长,也不能在这种大事上独断专行。 再说了,他年纪还小,对于祭祖的规矩风俗也不是太了解呀。 这种时候,就要发挥“听人劝,吃饱饭”的优良传统了。 作者有话说: 江停云:科学的世界,没有霓虹仙子。不过,这个世界不科学。 霓虹仙子:或许,我该改个名字,就叫薛定谔。
第56章 激励虎头 等吃完中午饭,左邻右舍都陆陆续续前来探望,有的拿两封糕点,有的提十几个鸡蛋,有的扯三尺红布……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乡下人都这样,无论是哪家出远门回来了,或者谁家有人生了大病,都会自发地提点儿东西探望一番。 重要的不是东西,而是这份心意。 如果你家里出了事,却没有一个人肯舍这点东西去探望的,就说明你们家的人缘已经差到了极致,被整个村子孤立了。 江家一向与人为善,贾氏又是寡妇带儿,邻里之间一向对他们家多有帮衬,别人家有事的时候,贾氏也从来没有吝啬过。 再加上江停云考中秀才,这可是大喜事,大家伙都乐意来蹭蹭喜气。 对于这种情况,贾氏早有预料,已经提前准备好了糖果、糕饼、瓜子等零嘴,和罗氏一起,招呼那些婶子嫂子们。 众人围在一起吃着东西说着话,不知是谁突然提了一句,“说起来,云哥今年也十四了吧?” 一般像这么大的孩子,一特意提起他们年龄,即将面临的就只有一件事——说亲。 贾氏倒没想着让儿子考中进士之后,再到京城找个高门大户之女,但她觉得儿子是个读书人,娶的媳妇儿至少也得和儿子有共同语言。 不然小夫妻两个关上门相顾无言,岂非十分无趣? 如果从他们江家村找,她比较看好邻居家的闺女方桂。 这孩子自小和她哥哥一起读书,不但为人贤惠,而且知书达理。更重要的是,两家是邻居,贾氏是看着方桂长大的,彼此知根知底。 虽然她哥哥从前浪荡了些,但眼睛生了翳疾之后,反而因祸得福,性子沉稳了许多。 贾氏听说,早几个月方栋就让妹妹给他念《光明经》,他听了几次之后便能背诵,自此早晚颂念。 几个月下来,因眼疾而暴躁的性子也变得沉稳了。 贾氏不看重家世,也不介意将来儿子出息了帮衬一下大舅子,反正以方栋如今的性情,将来肯定闯不了大祸。 只是这些都是她的想法,究竟如何,还要看儿子的意思。 如果儿子对方桂没意思,她也不会强求。 因而,听见有人问起儿子的年纪,贾氏便笑道:“哪能呢,过了年才十四,还小呢。”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说话都比较含蓄,点到即止照顾彼此颜面。 一听贾氏这样说,大家就知道,人家要么是没有给儿子相看的意思;要么就是心气,高想等再过几年,找个千金小姐。 虽然有些人暗暗撇嘴,不以为然;但也有许多人觉得,贾氏本身就是公府千金,说不定有门路,给儿子也找个勋贵人家的姑娘呢。 等把这些人都送走了,江家人才算是彻底松闲了下来。 这时节收稻子的活虽已接近了尾声,但江家地多,有许多秸秆需要堆砌成跺,江行正还得去看着,以免有人不慎受伤。 虎头从没和江停云分别这么久过,久别重逢,一时不想和哥哥分开,就嚷嚷着今晚要和云哥一起睡。 江行正也没管他,甩手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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