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帮助下,长生也就是出现过两次恶心呕吐的症状,酌量减了药剂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激症状了。 那药膏果然神奇,在青霉素阻隔了发炎溃烂之忧的情况下,不过三天,长生全身上下便都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 长生年纪小,又从小被拐,没有几天正常生活,颇有几分野兽习性。 具体就表现在饿了就爱咬东西,渴了不拘什么水看见就喝。 在喝了两次太平缸里的水之后,贾敏不得不派两个人轮班跟着他,但凡他饿了渴了,就立刻给他干净的食水。 现如今伤口结痂,皮肉生长时全身瘙痒。长生忍耐不住,总是想要用手乱抓。 恰好贾敏在旁照料,见状一把捉住他的手腕,“诶,这可不能抓,当心伤口长不好,日后留疤。” 虽然世人都说人不可貌相,但无论哪个时代,脸好都是可以当卡刷的。 长得好到哪里都占便宜,便是要饭也能比别人多要两个馒头。但若是不慎破了相,那这辈子就与科举无缘了。 贾敏自幼长在父亲身边,对于读书科举一事十分敬重。嫁了个丈夫又是个探花郎,心里自然更把科举出仕当做正道。 如今长生被交给她照顾,又有这么可怜的身世,贾敏自然不会让他胡乱抓伤了容貌,以免日后断了前程。 长生浑身痒得难受,想挠又不能挠,心里烦躁,顿时就要发狂,呲牙咧嘴,嘴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这般姿态,与他刚被林如海领回来时十分相似,贾敏早就见怪不怪了。 “长生乖,不能抓,抓破了血痂就好得慢了。”她柔声哄着长生,又叫两个丫鬟给他吹痒的地方。 熟悉的气息钻入鼻腔,又有熟悉温柔的声音,长生逐渐被安抚住了,一双婴儿般透亮的眼睛看着贾敏,可怜巴巴地说:“痒……痒……” 贾敏急忙道:“长生乖乖,让姐姐们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痒了。” 这一整天,贾敏就守在这里。 她又怕丫鬟们散漫不经心,等到自己实在撑不住了,就让林嬷嬷替她守着。 好在长生虽然心智还没长全,却有野兽般的直觉,知道谁是为他好。 如此又过了五天,他身上血痂褪尽,生出一身粉嫩的新肉。 贾敏早让人给他准备了衣物,此时取出穿在身上,红衫子红裤子,上面绣着各色莲花,头上又戴了个虎头帽,乍一看倒像是菩萨座下的仙童。 林如海夫妇怜他命苦,便教他拜了城西清泉寺里的石碾为干亲,意在借石碾的硬命,好让他日后逢凶化吉。 随后,便将他放到了林如海的书房,让江停云读书闲暇时,教他识几个字,看看他的天赋。 若是他有读书的天赋,日后林如海便收做弟子,教他读书科举;若是个愚钝之辈,多认几个字,总比目不识丁有前程。 等长生的事情落定之后,贾敏大松了一口气,却又悚然一惊,想起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 她急忙招来林嬷嬷,询问道:“这段日子家里忙乱,胡姨娘那边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这位胡姨娘正是林如海的妾室,江停云来的时候,这位已经怀胎七月。算算日子,如今也到了生育之期。 胡姨娘本是良家女子,因贾敏自感沉屙日重,不敢再冒生育之险,为了替林家留存香火,便做主聘了胡氏来。 至于俾生子,像林家这种清贵人家,却是看不上的。 林嬷嬷道:“太太放心,胡姨娘好吃好喝,又时常在自己院子里活动,养得极好。” “那就好。”贾敏松了口气,“家里一乱,倒是疏忽她了。明日请个有经验的产婆,替她看看胎位。眼见都要生了,若是胎位不正,可是要遭大罪的。” 那胡氏是个安静的性子,贾敏见她不是那种爱生事的,便也不亏待她,日常除了姨娘该有的份例,还有额外的赏赐。 更别说如今胡氏还怀着他们林家的子嗣,贾敏待她更精心几分。 林嬷嬷应了一声“是”,便招来丫鬟给贾敏捏肩捶腿,好解解疲乏。 而她自己,则是站在一旁陪贾敏说话。 “听前院的小厮说,表少爷读书十分刻苦,想来七月里再考一场,就是秀才公了。” 贾敏支颐斜躺在榻上,闻言不由笑眯了眼,嘴里却道:“哪一个读书科举的,没有十年以上的寒窗之苦?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就是这个道理。” 旋即她又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哥哥,大哥贾赦自幼就不爱读书,只在金石古玩上下功夫。 二哥贾政倒是喜欢往书房里钻,奈何读了许多年,连个秀才都没考上,还是父亲临终在遗折中示弱,圣人怜悯,赏脸二哥一个六品主事的官衔。 算算日子,一晃也有十多年过去了,二哥背靠荣国府和统制县伯王家的人脉,却只勉强升了两级,从正六品主事,变成了正五品的员外郎。 这两次升迁,头一次是靠王子腾提携,第二次则是靠林如海助力。 这升迁速度,也就没有丝毫背景,又不会钻营的寒门子弟才会表示羡慕了。 想到这里,贾敏不禁叹了口气,很为娘家的前程担忧。 只是她一个出嫁的姑奶奶,断没有管娘家事的道理。母亲年纪大了,做事越发随心,原本偏心二哥还藏着几分,如今却是越发明目张胆了。 见她原本欢喜,又忽然叹气,林嬷嬷不解,“太太这是怎么了?” “无事,我乏了,嬷嬷也去歇歇吧。” 林嬷嬷虽然是她带来的陪嫁,但早就嫁给了林家的家生子,心思也逐渐向着林家了。 娘家的那些破事,贾敏是真不想在人前提。 “诶,那老奴扶着太太到床上去躺着?” “也好。” ===== 岁月如梭,时光飞逝。 人越是清闲,日子就过得越快,比如江停云。 这些日子,他除了日常读书和请教学问,也领着黛玉出去过几回,但却再也没有碰见过风道长。 到太白楼附近去询问,却连酒楼里的掌柜和伙计们,都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一顿饭吃了三十两银子的道士。 真是咄咄怪事。 这日他又领着黛玉出门,中午回来时,却正逢胡姨娘生产。 贾敏怕他们两个小孩子被产妇的血气冲撞,一早就让人在二门处等候,一见他们回来,就领到了前院书房,嘱咐他们好生在此看书,不要乱跑。 江停云询问之后,得知是后院的妾室正在生孩子,便不感兴趣了。 这种事情他又帮不上忙,还是别去添乱了。 他却不知道,自从他迈入这府中那一刻,林家气运风流云动,原本陷入难产状态的胡姨娘,突然便来了力气,按照产婆的指引一用力,腹中胎儿便顺着产道滑了出来。 “啊——”这一声惨叫尤为凄厉。 产婆却是欢喜不已,“好了,好了,总算是生出来了。” 她急忙将孩子倒提了起来,用力在屁股上拍了两下。 随着“哇——”的一声啼哭,婴儿腹内浊气散尽,一口胎中羊水吐了出来,新鲜的空气总算是顺着口腔鼻腔进入了体内,预示着一个新的生命正式诞生。 产婆一颗心这才算是完全放下,赶紧将孩子放进温水里清洗干净,又用早就准备好的襁褓包裹住,交给了等候在一旁的林嬷嬷。 “是个哥儿,身子骨壮实着呢。” “有劳了。”林嬷嬷冲她点了点头,又问道,“胡姨娘如何了?” 产婆道:“目前看来没有大出血的迹象,待我将胎包扯出,再用独门秘术处理一番,想来是无大碍的。” 如此,便是母子均安了。 林嬷嬷松了口气,抱着孩子就出去了。 “老爷太太,胡姨娘生了哥儿,母子均安。” “好好好,我林家有后矣!”林如海欢喜地上前,仔细看了看那虽然皱巴巴却明显很壮实的孩子,转头对贾敏道,“这孩子还得夫人费心教养。” 这却是大家子的礼节,贾敏自然无有不应。 等胡姨娘醒来,伺候她的丫鬟小心翼翼的将此事与她说了,她也只是沉默了片刻,淡淡道:“能有太太教养,是哥儿的福气。” 自古以来,与人做妾哪里是什么好差事? 她能遇见贾敏这样和善的主母,已经是前世积德了。 如今她娘家也有百亩良田,吃穿不愁,她若再苛求过度,便是天理也难容她。 作者有话说: 江停云:今天没啥好说的,世界朝着不科学一去不复返了。
第27章 看不见的紫气 “噗——” 正在金陵薛家送金锁的癞头和尚,突然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薛家的家主薛衡被他喷了个满脸开花。 他的妻子王氏眼皮子一跳,紧紧抱住了怀里的女儿,看向癞头和尚的目光满是惊恐。 她却不知道,癞头和尚比她还惊恐。 ——是何人,又破了老衲的法术? 他强压着胸中翻滚的气血,默默念咒,右手一挥,薛家三口就失去了这段记忆,薛衡脸上的血迹也干净了。 因为遭受了反噬,癞头和尚不敢再过多地弄玄虚,又端着高僧范儿叮嘱了几句,给薛家留下了一副药引子,便做高人状飘然而去。 等到了无人处,他脸上才显露出痛苦之色,忍不住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这年头,差事真不好干。 江停云见到他的小表弟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小家伙就养在贾敏房里,不过大户人家养孩子,奶妈丫鬟一应俱全,也用不着当家主母事事亲力亲为。 当家主母所谓的养,就是把孩子放在自己房里,每天过问一番,吃了几回奶,换了几回尿布,有没有发热,有没有咳嗽…… 如果再能每天抱几回,那就是标准的慈母了。 不但庶子是这样养,哪怕是主母亲生的嫡子,也是一样的养法。 毕竟,大家主母哪一天没有上百件事处理,不可能时时刻刻把孩子抱在怀里,带在眼前。 江停云一如既往地起了个大早,迎着晨曦洒下的第一缕朝晖,先是打了一趟拳,又练了两路剑。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遇见那风道长之后,他每天早上迎着晨曦习武时,都会觉得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紫气,从空气中汇聚到他的身上,在他呼吸时顺着鼻腔流入体内。 若说这是错觉,但他得到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现如今就算他不用内力,轻轻一跃,也能跃过三丈高的墙头。 但见朝晖匿影,给他整个人都拢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光芒。 更兼他身姿挺拔如松,容颜明净如玉。一袭素衣裹身,手中长剑寒光凌冽,辗转腾挪间身如飞凤,双臂开合时长剑如龙。 正是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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