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时候起,小翠就一直觉得,母亲虽然嘴上不说,却是希望自己长大以后能保护她替她报仇的。 这一刻,她才恍然大悟:母亲纵然曾经身陷地狱,却也靠着自己的努力走出来了。 人日常说:为女则弱,为母则强。 但这话用在自己母亲身上,却并不准确。 纵然身为女子,母亲也一直自立自强,比起等人救助,她更喜欢自助。 自助者,天恒助之。 如果不是心性坚定,如果不是永不言弃,母亲也不可能从她生父和表舅营造的魔窟里跑出来。 如今想来,剥了黄九郎的皮,与其说是为母亲报仇,更多的还是圆了自己幼年的夙愿。 一瞬间,小翠只觉得念头通达,冥冥之中多了一种感应:只要我愿意,飞升的雷劫随时都可以落下来。 “娘,我的飞升雷劫快到了。” “什么?”皇甫夫人大惊失色,忍不住埋怨道,“什么时候的事?你这孩子,也不早些说一声。” 接下来,就没有小翠说话的余地了。皇甫夫人手忙脚乱地替她收拾了许多或许用得着的东西,一股脑全塞给了她。 “若是有块儿灵气充足的宝地给你渡劫就好了。”皇甫夫人叹了口气,又开始发愁。 其实小翠觉得无所谓,她觉得自己无论在哪里渡劫,都会顺利飞升的。 但这种话她不敢当着母亲的面说,因为母亲根本不会信,还会反过来数落她一顿,说她自大自满。 那就让母亲忙活吧,就当是让她心里高兴了。 就在小翠开始摆烂的时候,皇甫夫人突然告诉她,云哥要去崂山探亲,问她要不要去崂山渡劫。 崂山,那必须去呀。 哪个狐狸不好奇崂山呢? 而且母亲不是一直想让她找一处灵气充裕之地渡劫吗? 崂山清气鼎盛,有多处道家山门在彼,凡间灵气比之更充裕的,也没几处了。 “那好,你准备一下就去找云哥儿吧,免得耽误了他的正事。” 看吧,她就知道,云哥在母亲心目中的地位,绝对不比她低。 母亲纵然心里担忧她渡劫的事,却还记着,不要耽误了云哥的正事。 那正好,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小翠掐了个诀,迅速遁走了。 崂山,我来啦!
第197章 番外:穿回原著(一) “老爷,琉璃厂还去不去了?” 见自家老爷一大早就坐在书房发呆,仿佛昨天的计划忘得一干二净,小厮扇坠伸着脖子问了一句。 不是他做奴才的多嘴,实在是他对贾赦的脾气知之甚深。 本来昨天就说好了,今天要到琉璃厂去,鉴古斋的东家下了帖子,说是新收了一幅董其昌的字,请自家老爷去掌掌眼。 别看自家老爷在家事上有些不着调,但对外面认识的朋友,从来都是一诺千金,十分守信。 若非如此,哪怕他生了一双利眼,也不会有这么多卖古董的请他掌眼。 就像请人写字要给润笔,请人帮忙鉴赏古董,也是要给钱的。 今儿他若是不提醒,耽误了老爷的事,少不得屁股上得捱几下。 贾赦猛然惊醒,抬头瞪了他一眼,“什么事?” 扇坠缩了缩脖子,又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去,怎么不去?跟人说好的。” 贾赦起身,“快给老爷拿出门的衣裳,再叫人去备马,眼看时辰也快到了。” “诶。”扇坠应了一声,正要去柜里拿衣裳,却突然反应了过来,“备马?老爷,您怎么突然想着要骑马了?” 以往不都是坐车吗? 贾赦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老爷乐意骑马,还得经你的同意?让你备马就备马,哪那么多废话?” 挨了顿削的扇坠彻底闭嘴了,哪怕心里犯嘀咕,也还是老老实实去办差了。 贾赦叹了一声,暗道:当时还不觉得,如今重头再看,我年轻时的日子过得也太颓废了。 想他带着一家子回了金陵之后,时时注意锻炼保养,都六十多了还能纵马打猎。 哪像现在,才三十出头的人,肚子上的软肉比猪崽子都多。 正感慨间,扇坠拿了衣裳来,他自己把腰带解了,脱了身上的外袍,顺手接过来就穿上了。 一旁的扇坠都惊呆了。 ——他怎么从不知道,自家老爷还有这技能? 自从他到老爷身边伺候,老爷哪一天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系好了腰带之后,贾赦再次皱眉:这个扇坠,也太不机灵了,远远比不上他晚年时候带着的旺财。 “发什么呆呢,走了。” 贾赦举起扇子,轻轻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并不疼,反倒显出几分亲昵之意。 扇坠摸了摸被敲的地方,嘿嘿一笑,赶紧跟了上去,“老爷,马已经备好了,就在咱家大门外呢。” 他说的“咱家大门”,并不是荣国府的正门,而是东院单独开出来的黑油大门。 两人才出了书房,就见守门的小厮跑了进来,点头哈腰地禀报道:“老爷,琏二爷来给您请安了。” 贾赦脚步一顿,神色柔和了些许,“那还不直接领他进来?”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时候琏儿才七八岁,若是想教,还来得及。 上一次他单想着,把琏儿放在上房养,能得贾母几分庇护,日后袭爵也少几分阻力。 却没想到,贾母的确是疼爱儿孙,但贾政夫妇却放任琏儿玩乐,把他唯一的儿子往废了养。 他们以为,琏儿废了爵位就轮到宝玉了吗? 且不说二房还有贾兰这个嫡长孙,他们大房的贾琮再不起眼,那也是大方的子嗣,继承权也在贾宝玉之上。 不多时,贾琏就跟着小厮来了,低着头含着胸,却又时不时小心翼翼地抬头觑贾赦一眼。 从前是不在意,如今贾赦却是看得清楚,这孩子眼中既有委屈,也有孺慕。 想来也是,他整天和二房的贾珠混在一起,贾珠每日里都有严父训斥教导,又有慈母温柔安抚,他却什么都没有。 琏儿心中,一定是埋怨过他这个父亲的。 且如今他年纪还小,对父亲还存着几分幻想。 等到再过几年他大了,彻底认清了现实,知道父亲靠不住,就会慢慢倒向二房了。 想到这些,贾赦暗暗叹了一声:前世,是我对不起琏儿。 “快过来呀,愣着干嘛?”贾赦蹙眉冲贾琏招了招手。 贾琏是一怔,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心思想法全在脸上写着呢。 贾赦暗暗好笑,面上却只是微微挑了挑眉,自己抬脚走了过去,把贾琏掖进衣领里的碎发拨了出来。 “用过早膳了吗?”他很是随意地问道。 贾琏脸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用过了。” 而后又学着贾赦问道:“老爷您可用过了?” 加上没回答他,只是笑道:“正好我要出门,你既然用过早膳了,就跟着我一起吧。” “老爷要带我出去?”贾琏又惊又喜。 往常他也见过二叔带珠大哥哥去见客,每次他都十分羡慕。只是二叔从不提带他,他也不敢说要跟着去。 贾赦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穿着一身浅色圆领袍,身上一应配饰俱全。 正好他今天出门也不是去什么正式场合,贾琏这一身也没什么不妥,便拿扇子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想去就跟着走。” 说完,他转身就走。 贾琏满脸兴奋,赶紧跟了上去。 出了黑油大门,便见有个青衣牵了匹看着就温顺的马,就在门外等着。 看见贾赦,那人赶紧行礼问安,“小的给大老爷请安。” 听见“大老爷”这个称呼,贾赦脸上的笑容顿了顿,到底也没为难他一个仆人,上前拽过缰绳便翻身上马。 一低头,就看见贾琏正眼巴巴地仰头看他,神情里很有一些跃跃欲试。 也是,哪个男孩子没做过策马奔腾的梦? 他弯腰对贾琏伸出手,“来,把手给我。” 贾琏兴奋极了,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把手递了过去。 一旁的扇坠根本来不及阻拦,贾赦便使了个巧劲儿把儿子拉上了马背,放置在自己身前。 眼见只牵了一匹马,贾赦就知道扇坠是不会骑马的,因而也没催马快行,只控着缰绳让马儿慢慢地走。 饶是如此,头一次骑马的贾琏依旧兴奋极了,坐在马上抬头挺胸的,好像成了个大将军。 贾赦好笑道:“咱们家是武勋出身,虽然如今天下已经太平了,也不能把祖宗的基业全给丢了。 再过上两年,家里自然会挑健仆教你们骑马射箭,到时候你可别喊苦喊累。” “儿子不会的!” 此时的贾琏明显不知人间险恶,更不知一时的尽兴和日日不缀的苦练之间,究竟有多大的区别。 贾赦笑了笑,没说话,骑着马一路到了琉璃厂,直接从鉴古斋的后门进去了。 他是这里的常客,鉴古斋的门房早和他混熟了。看见是他,立刻就说:“赦老爷可算是来了,我们掌柜的已恭候多时了。 掌柜的说了,您不是外人,来了直接进去就是,也算是免了小的一趟辛苦。” 贾赦哈哈一笑,示意扇坠看赏,“辛苦免了你无妨,赏钱可不会少了你的。” “哎哟,谢赦老爷赏,小的给您磕头了。”那门房耍宝,怪模怪样地给他磕了个头。 “行了,行了,你可真是越老越没个正形。” 贾赦笑骂了一句,直接带着贾琏进去了。 这是他头一回带儿子来赴约,但鉴古斋的陈掌柜看见贾琏,也只是诧异了一瞬,给一旁的伙计使了个眼色,就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等两个大人寒暄过后,那伙计再次回转,手里捧了个小锦盒。 陈掌柜的把那锦盒拿过来,塞进贾琏手里,“前代的玉佩,不是什么好东西,给孩子拿着玩吧。” 玉这种东西,想来是越古就越值钱,成色的好坏倒在其次了。 贾赦打开看了一眼,见那形制真就是前朝流行的,便叫贾琏收起来,“还不快谢谢陈先生?” 贾琏急忙拱手施礼,“多谢陈先生厚赐,小子愧领了。” 这孩子是很有几分交际天赋在身上的,嘴巴又甜,脸皮又厚,没多大一会儿便把陈掌柜哄得眉花眼笑,恨不得把他抱回去自己养着。 “赦兄啊赦兄,你可真是有个好儿子呀!” 贾赦忙道:“你可别这么夸他。他小孩子家家的,骨头轻,不经夸。你瞧,这就要飘起来了。” 说着,他折扇一收,笑呵呵地朝贾琏指了指。 却说贾琏是头一次跟着父亲外出交际,还被父亲的好友大加夸赞,整个人激动得小脸通红,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心里兴奋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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