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自己亲儿子,贾敬哪里愿意轻易放弃? 他就想着下重手,把这小子的性子掰回来。 结果由于是头一回当爹,没有养孩子的经验,手段过于严酷,非但没有让贾珍变得上进,反而把那点儿父子温情给消耗没了。 现如今看着儿子听说自己出家,眼中难以掩藏的欣喜,贾敬暗暗叹了一声,知道这个儿子是彻底废了。 他不由更加心灰意懒,只想出家求个清静。 反正他已经替旧主报仇,他日九泉之下,也不怕去见太子了。 这些年读的道经,对他也不是半点影响都没有。 至少现在他就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一个将死之人,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为父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了。” ===== 江停云还没参加科举,就先收到了贾敬出家的消息。 不过他看过原著,对此也没有太惊讶,很快就将之抛诸脑后,开启了考前放松模式。 话说,他虽然不是头一次来京城了,但上次来的时候是带着任务的,整日里只顾着和权贵打交道,倒是不曾好好看过京城街市的繁华。 这次再入京都,他就只是一个求功名的举子。 像他这样的书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哪怕他和荣国府沾点亲,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万众瞩目的日子过多了,当一回小透明,感觉也很不错。 京师不愧是首善之地,哪怕天下各处灾害不断,这里的街道也依旧繁华。 开店的、摆摊的、挑担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且各有特色。 哪怕江停云只是随意转转,根本没想着买什么东西,也不由被那些颇具历史感的叫卖生吸引,在摊位上、店门口多驻足片刻。 如今恩科在即,京城里生意最好的,就是各大书坊。 虽然各地考生入京的时候,都备了笔墨纸砚。 但京城的东西,好像天然就套了高级光环,让人有了也想再买。 这不,江停云才转了两条街,就已经看见了八家宾客如云的书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长衫,想着自己好歹也是个举子,是不是该做一些合群的事? 心念一动间,他就干脆利地走进了离他最近的书坊。 临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看匾额,不禁顿了一下。 脂砚斋?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呀。 难不成是传承悠久的百年老店,以至于在历史书上都留下了痕迹? 他又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上初中时学过的我国历史,却并没有搜索到具体的踪迹。 既然想不起来那就算了,一个名字而已,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该说不愧是做笔墨生意的,脂砚斋的布置极其风雅,看上去不像是店铺,反而像是哪家公子的书房。 他才一进门,就有个打扮利落的伙计迎了上来,“这位公子,您是买四宝呀,还是看书呀?” 江停云是头一回来,不懂这里的规矩,便笑着问道:“看书又如何,买四宝又如何?” 那伙计笑眯眯地说:“如果看书,后院有竹林,有梅园。若是要买四宝,小的领您到楼上去转转。” 江停云沉吟了片刻,还没做出决定,就见那伙计挤眉弄眼,悄声道:“公子您放心,咱们脂砚斋做生意,童叟无欺,绝对保密。” 最后那四个字,伙计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又颇有几分斩钉截铁的意味。 江停云不禁茫然:不就是买个文房四宝吗,需要什么保密,又有什么需要保密的? 事实证明,人的好奇心是很容易被勾起来的。 正如此时此刻,江停云就被这伙计勾起了好奇心。 “劳驾,带小生上二楼看看。”江停云塞过去了一块碎银子。 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此时此刻,给点打赏十分应景。 而那伙计也像是习以为常,把银子轻轻在手里掂了掂,顺手就揣进了怀里。 “好勒。这位公子,您里边请。”伙计脚步轻快嗓音明亮地把他往里让。 江停云抬脚跟着他往里走,穿过一排排书架,顺着东墙根的楼梯上了二楼。 怪不得伙计一张嘴就忽悠人上二楼呢,这二楼果然别有洞天。 如果来个轻功高手,不经过一楼直接跳上二楼,肯定会以为这是哪家客栈的客房,绝不会认为这是书坊二楼卖笔墨纸砚的。 二楼的布局就像是客栈,房子一间挨着一间,虽然每间房都起了一个风雅的名字,那门窗紧闭的样子,眼瞅着实在是不大正经。 伙计挨个看房门上挂着的牌子,江停云也跟着看。 这有的牌子上写着“客似云来”,有的牌子上则写着“有客勿扰”。 那伙计领着他到了一个写着“客似云来”牌子的房门前,推开门请他进去。 江停云点了点头走了进去,一回头就看见伙计把门上挂着的牌子一翻,“客似云来”就变成了“有客勿扰”。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不就是后世商店上挂的“欢迎光临”和“本店打烊”吗? 看来这种事情,也是古今通用的。 翻完牌子之后,伙计却没直接进来,而是点头哈腰地江停云人说:“公子您稍等,小的这就把东西给您拿进来。” 说完他就关上门走了。 江停云无聊,就打量了一番。 这房间里的布局,倒是不像客栈的客房了。 客栈里的房间,要么是套间,要么都由屏风隔出了内外间。 总之是要给客人留点隐私空间的。 但这个房间里,却只有一张圆桌,和围着桌子的三张椅子。 至于文房四宝,这里是一件都没有。 江停云更加确定,伙计口中的文房四宝,定然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他不期然就想到了前世小时候,看过的一部戏说清宫类的电视剧,就是主角整天叼个大烟袋的那一部。 那部剧里有关科举的一个故事,就有书坊卖专门用来作弊的文房四宝的。 他今天不会是遇上了吧? 啧,这就是属于主角的光环吗,一出门必遭遇事故? 既然撞到他手里了,那也是天意。 江停云安静地坐在那里,等着伙计回来。 而伙计也没让他久等,很快就提着一个盖得严严实实的竹篮走了进来。 “公子,让您久等了。” 江停云笑了笑,表示不介意。 那伙计把竹篮放在圆桌上,掀开上面盖着的蓝色小棉被,就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笔墨纸砚一样不少,还有一封蜡烛和一块叠起来的布料。 “公子您瞧,这可是上好的澄泥砚。”伙计先拿出一方蟠龙造型的砚台,递到了江停云面前。 江停云随意看了一眼,这砚台用料实在,做得的确挺精致。 不过,他却微微皱了皱眉,显得不大感兴趣。 “澄泥砚虽然难得,但我家里还有两块祖上传下来的,我用着就挺好。” 伙计却不气馁,挑眉笑道:“公子您别急呀,咱们铺子里的砚台,它别有洞天。” 说着,他捏着龙尾轻轻一扭,原本闭合的龙嘴竟然缓缓张开了。 顺着龙嘴一看,里面竟然有不小的空间,绝对够塞一张试卷了。 好家伙,果然别有洞天。
第151章 选定目标,投掷线索 江停云适时表达了震惊,“这……这……” 伙计十分淡定,笑道:“公子既然来了这里,小的也不把您当外人。 这科举考试,十年寒窗的刻苦固然重要,也不妨碍人定胜天。” 好成熟的话术! 若是没做过百八十单生意,绝对总结不出来。 却不知这脂砚斋,是从今年开始做的,还是早就有了这项业务? 江停云戏精附体,脸上露出了挣扎之色。 伙计一看,有门! 接下来,便更加卖力地为他介绍其余产品。 “您看这支笔,最中间这一节是空心的。虽然能装的东西不多,但也不少了。” “还有这块墨,是配合这件披风一块用的。” 他拿起那块叠好的布一抖,却是一件裁剪好的披风。 这披风只有单独的一层布,正符合能带入考场的标准。 伙计当场研墨,提起笔在披风上画了几道。 片刻之后,墨迹消失了。 在江停云惊叹的目光中,伙计把篮子里的蜡烛点燃,一股奇妙的香气弥漫开来,有点像是迷迭香。 只见伙计拿起披风,把先前画过的地方往烛火上一烤,消失的墨迹便重新显现。 等他把披风拿开,又过了片刻,那墨迹便重又消失了。 “竟然如此的神奇?”江停云惊叹出声。 伙计笑道:“为了像公子您这样的天命贵人能高中,小的们少不得要多费些心思。” 果然是成熟的营销话术体系呀,真该让前世他公司里的营销部经理来取取经。 江停云心里吐槽,面上却不动声色,“这一套东西,得不少银子吧?” “不多,二百两。”伙计伸出了两根手指头,脸上仍是一副稀松平常之态。 他这份姿态,颇像是银行专柜的客服,大宗银子在手里过得多了,二百两已经激不起波澜了。 看来这门生意,脂砚斋真没少做。 江停云脸色一变,为难地摇了摇头,“这也太贵了,谁能一口气拿出那么多银子?” 伙计看了一眼他身上穿着的云锦衣裳,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位是个金主,便笑道:“二百两是不少,但和一辈子的前程比起来,却又是九牛一毫,沧海一粟了。” 江停云注意到了他的眼神,自己也低头一看,不由暗道:真是大意了! 却原来,他今天穿的这身衣裳是贾敏准备的,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 他平日里对穿着打扮不大在意,今天也是随手拿了一件,却不想被人当成了冤大头。 他就说嘛,就算脂砚斋背后有人,做这种生意也不能广撒网,把每个进门的客人都引到这二楼来。 看来,在脂砚斋做伙计,和后世在奢侈品店做柜姐一样,都挺考验眼力。 既然被衣裳给坑了,江停云索性也就不再作态,隔着袖子掏出几张银票,数出了二百两递给了伙计。 那伙计立马又热情了三度,不但细心地把东西都给他装好,还从怀里额外掏出了一包十支蜡烛,一起放进来篮子里。 “这蜡烛是我们掌柜的额外送的,跟里面这一包,都是一样的。” 江停云道:“那就多谢掌柜的了。” 下楼之后,他又在铺子里转了转,买了一刀带着脂砚斋印记的宣纸,就转道回去了。 回到客栈,进了自己的房间,江停云用袖里乾坤把买回来的东西全部收好。 接下来的几天,他频繁出入文人聚集地场所,一起参加各种文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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