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停云抽了抽鼻子,说了一句,“好重的妖气!” 他右手掐诀,在眼前一抹,双眼中青光闪烁。 再看过去,哪里是十二个和尚?分明是十二头畜生。 最左边的是一头青牛,依次分别是豹子、苍狼、五头鬣狗,三只比狼还高的铁角山羊。 最最凶神恶煞的,是站在正中间的一头吊睛白额猛虎。 江停云看了一圈,目光就牢牢锁定在了那老虎身上。 因为天眼神通的缘故,他能清晰得看见,自己和那老虎之间,有一条粗壮的暗红色因果线。 暗红色的因果线,说明两人之间有仇。 因果线这么粗壮,两人之间可不是小仇小恨,而是深仇大恨。 江停云突然问道:“这位虎兄日常在哪处仙山福地修行呀?” 谁都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那老虎精也没想到。 因为他问得太有礼貌了,那老虎精几乎是下意识地还了一礼,“小妖于青芒山得道,一直在山中修行。” 江停云的目光陡然狠厉,眼中杀机毕现。 “真实得来全不费工夫。虎兄赎罪,贫道受人所托,要取你的皮毛回去做个见证。” 青芒山的老虎精,正是他的杀父仇人。 老虎精吃了一惊,才猛然反应过来,对方可是来找茬的。 他大喝一声,“布阵!” 十二个妖怪纷纷纵身飞跃,片刻之间,江停云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与此同时,他周围的环境也变了个样子,眼前不见重楼殿宇,竟是置身星海之间。 江停云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这个阵法不简单。 虽然他没有系统的学过阵法,但符道与阵道本就有想通之处,更别说还有符阵了。 他一边凝神静气,仔细感受周围灵气的波动,一边朗声嘲讽道:“不愧是皇家寺院,不愧是老圣人亲封的慈航普渡禅师,待客之道果然不同凡响,贫道佩服,佩服。” 对方好像没有听出他话语中的嘲讽之意,语调非常平和,但说出的话却半点亏都不吃。 “阿弥陀佛,道兄非常之人,贫僧自该有非常之礼。” ——你一个不速之客,还想让人对你倒履相迎吗? 和尚果然是和尚,不管其他本事怎么样,嘴皮子上的功夫从来都不弱于人。 江停云笑道:“禅师胸襟宽广,又何必与贫道一般见识?” 慈航普渡道:“道兄法力高强,贫僧不得不谨慎。想来道兄雅量高致,必然不会见罪。” 长到这么大,江停云还是头一回被人堵得说不出话来呢。 若是全天下的和尚都凑在一起,来一场经辨大赛,这慈航普渡就算发挥失常,怕也能拿个冠军。 江停云的本意是想拖延时间,如今眼见嘴皮子耍不过对方,他只能叹了一声,右手食中二指骈起,左手掐起剑诀。 背上长剑被他引出,随着他双手决印不住变换,那长剑左冲右突,看似杂乱无章地一通乱刺。 原本稳定的星空蓦然扭曲了起来,就像是滚开的铁锅突然被掀开,水蒸气蒸腾而出扭曲了空气一般。 大雄宝殿中端坐的慈航普渡,骤然睁开了眼睛。 “果然好本事!” 若是江停云听见了,一定会谢谢他夸奖。 他可是凭得真本事。 凡是有阵法,就必然有阵眼。 虽然人人都知道,阵眼是破解阵法的关键,但布阵之人却又不得不设置阵眼。 因为阵眼同样也是布阵的关键之处,是支撑整个阵法的根基。 就像氧气是人类衰老死亡乃至腐烂的罪魁祸首,但也是人活着的必需品一样。 世事往往这般奇妙。 十二个人布成的阵法,阵眼不是三个就是四个。 仓促之间,江停云虽然找不到所有阵眼,但根据灵气的流通与凝滞,找到其中一个还是不难的。 若是能再找到一个,根据两个阵眼的方位,他还能推断出到底是三个阵眼还是四个。 但时间紧迫,也只能可着这一个祸祸了。
第143章 杀! 这个时候,就显露出他作为主角的光环了。 他就找到了一个阵眼,却正好是最关键的那一个。 也怪不得慈航普渡也要赞一句好本事了。 毕竟在慈航普渡眼力,他可是全凭实力找到了这个阵眼,并用剑气带动阵法中的灵气,使原本恒定运行的灵气扭曲了的。 其中的真实内情,慈航普渡不知道,江停云也不清楚。 他自己觉得是全靠真本事,实际上还有那么一点关键时刻起大作用的运气。 最关键的阵眼被杂乱的灵气搅动,立刻牵动了整个阵法,另外两个阵眼处也随之一阵颤动。 虽然这波动只在一瞬间,但对江停云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迅速解开腰间的剑囊,剑丸弹射而出,化作飞剑斩碎了其中一个。 而他手中长剑,也顺手刺破了另外一个。 至此三个阵眼全部破碎,被阵法掩去身形的十二个妖怪,全都化作原形扑倒在地。 江停云眼疾手快,挥手就将那虎妖收走了。 “你们走吧,须知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好自为之。” 他侧身让出一条路来,对另外十一个妖怪说。 虽然这些妖怪都已经受了伤,但若破釜沉舟做困兽之斗,也会给江亭云带来很大的麻烦。 还不如趁这个时候他们心气折损,对他们网开一面,让他们再生不起争斗之心呢。 果然,那十一个妖怪相互看了一眼,勉强化作人形,一一对他施礼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们和那慈航普渡,原本就是利聚而来,如今大难临头,自该各自纷飞。 见江停云顺利闯阵而出,一直隐在暗处的三郎悄悄松了口气,继续隐藏好自己的气息。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就是来给江亭云掠阵的。 若是江停云能打得过,他自然不会出手,好让师弟多磨练一番。 要是对手太厉害,他就是江停云最后的底牌。 他法力高强,又着意掩藏,慈航普渡自然发现不了他。 但在天上看热闹的四大天师,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自从他出现在江停云身边,张道陵就微微皱了皱眉,对萨守坚道:“这小子还拜了不止一个师门?” 萨守坚笑了笑,不以为意,“那又有什么?只看这小子身上的气息,也知道他所学甚杂,儒道释三家都沾一点。” 张道陵道:“他学什么不要紧,这一点上我没什么门户之见,相反,他学得越多我越高兴。 但别拜师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积累的功德,究竟算哪一派的?将来飞升了,又该归入哪一派?” 他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要弄清楚的好。 “嗨。”萨守坚摆了摆手,“他才修行几年?离成仙还早呢。 至于你说的归于哪一派,就更不用操心了。泰山府君早已归隐,还能跳出来和我这个小辈儿抢门人不成?” 其实,就算江停云真的倒入泰山府,萨守坚也不会在意。 若说张道陵只是没有门户之见的话,萨守坚心里根本就没有“门户”这个概念。 他只是负责把道传下去,如果适用于当世,后人自然会深入研习。 若是他传下去的道已经不符合时代了,也自有后世俊才进行修改,使道更符合时情。 若是有一天,他传的道彻底消弭了,也不过是不合时宜,被时代自然淘汰了而已。 道本应运而生,自该应时而灭,没什么好惋惜的。 只是他也知道,张道陵的观念已是根深蒂固,除非他自己悟透,别人说得再多,也不可能动摇对方。 未免两人产生争执,萨守坚也就含糊了一下。 只是他却忘了,四大天师同修多年。正如他了解张道陵一样,张道陵又如何不了解他? 张道陵闻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和他一样,张道陵也不想做无谓的争执。 ===== 就在两位天师说了这几句话的功夫,江停云已经走到了大雄宝殿门口。 这个门口倒是无人阻拦,甚至连一个禁制也没有。 江停云走到台阶下的一瞬间,厚重的红木门洞然而开,显露出里面的佛光与妖气。 大雄宝殿原本是供奉如来佛祖的殿宇,几乎每一个大型寺庙里都有。 但这间殿宇中,属于如来佛祖的金身佛像早就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白色僧衣,带着浅金色毗卢帽的青年和尚。 那和尚生得俊秀斯文,便是端坐莲台,也能看得出体型修长身姿挺拔。 江停云两世为人,见过的美人不知有多少,他本身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但比他美貌的没有他的端肃,比他端肃的没有他的轻灵,比他轻灵的又不免显得轻浮。 饶是见多识广,江停云也不由暗赞一声:好一个宝相庄严的比丘僧! 只是左右两列看似庄重,实则妖气难掩的僧人,让慈航普渡的庄严神圣,平白多了几分妖异之感。 佛陀本是向善之身,如今却做了禽兽之首,何人见了不觉怪异? 江停云的目光,从那些年纪参差不齐的和尚身上划过,不用猜就知道,这些都是相国寺原本的僧人。 只是如今,他们究竟是僧人,还是妖怪,江停云一目了然。 想到慈航普渡的手段,江停云头皮一阵发麻。 他暗暗吸了一口气,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微微抬头看向慈航普渡。 “禅师,咱们是直接开打呢,还是先走个程序?” 慈航普渡睁开一双慧眼,微微低头看了江停云一眼,不紧不慢地问:“道兄口中的程序,又是个什么程序?” 江停云笑道:“我疾言厉色,骂你几句妖僧;你不屑一顾,反驳我道貌岸然。 双方谈不拢,骂战自然升级,从动口变成动手。就是这么个程序。” 慈航普渡微微一怔,问道:“道兄又为何不直接走程序?” “因为我知道,自己多半说不过你。”江停云十分光棍,并且一点都不觉得羞愧。 他的优点已经够多了,嘴皮子耍不过一个和尚,又有什么好羞愧的? 总得给别人留一条活路不是? 慈航普渡微微一怔,不禁哈哈大笑,“道兄当真是个妙人,不知有没有兴趣弃道从佛,与平等共参三宝之妙?” 江停云淡淡道:“贫道乃是全真道士。” 儒道释三教合一,便是全真。 他是不信对方看不出他有修习佛门神通的痕迹,或许正是看出来了,才会故意说这种话来恶心他。 江停云挽了个剑花,淡淡道:“看来禅师是没有走程序的兴致了。既然如此,请恕贫道无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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