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越发大,深夜了,千纸鹤却一张张飞出窗户,飞向御三家,飞向长老们的随从。眼见着天亮后怕不是要演变成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会审,浇灭油锅的倾盆大雨才终于从天而降了。 “星浆体已生。” “事结。” 随着连续四条密令从天元大人那儿发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再争执了,捧着小茶杯不说话,一时间屋内只能听到极轻的抿水声。 既然新星浆体生了,事就结了,意思当然是事只有星浆体这一样事,什麽叛徒,什麽混沌体,什麽校长换个人选,天元根本不允许他们裁决。 从头到尾,最重要的事情只有星浆体同化这一样,可他们坐在这儿已从混沌体该不该杀吵到了“夜蛾正道我草你马”,全然忘了起罪的名头是什麽。 天无二日,咒术界只有一个太阳,那就是天元。这些事在她那儿都没摆上台面,就一起“结”了,那也只能是……一锤定音,且当没发生过。 漫长的喝茶后又重新响起了轻轻的说话声,禅院家的长老率先在侍从的搀扶下离席而去。他走后,说话声才正常起来。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着该下班休息了,撕破的脸皮又被他们若无其事地捡起来,缝缝补补粘贴继续用了。夜蛾正道累极,他旁边的天内理子都早趴在蒲团里睡着了,不比一只小猫大多少,看得他不由得给她盖了一件外套,着人送她回家,然后匆匆起身去问—— “你别操心了,五条和夏油早拿了手信去了,这会儿肯定早把人弄出去。” 前任校长打着哈欠摆摆手,困难地拖着压麻了的腿变起身边抱怨:“他屋顶都掀了,为得不就是这个?我再不让他去,他要把我老婆子拧成麻花喽!这孩子也是过狂了点,但你不要太教训他了——他家大业大,以后又迟早轮到他做主,你不一样。” 她垂下浑浊的眼皮:“你到这位上不容易。” “慢点,老师。”夜蛾正道扶着她,低声说:“这是两码事,我做他一天老师,就总要管他一天的。” “你不如多关心关心那个会咒灵操术的,刚刚都搁这儿吐了。哎,这个改管,你又没管。不该管的,五条也是,混沌体也是,你偏插手。”老校长沉沉叹气:“有些学生不是你想管就该管的,瞧瞧你给自己弄出多少苦头来,我就不该签字同意……” 虽然嘴上这麽抱怨着,但一直有问“那个小东西怎麽样了”的不也是老师嘛! 夜蛾正道辩解:“夏油是个懂事的孩子,和五条不一样,不让人操心的……” “你错了……” 被他们数落的四个人正待在一起,准确来说是三个人待在一起,另一个昏迷在他们旁边。家入硝子从来不在活的病人旁边抽烟,瘫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中看计算机屏幕,鼠标点得咔咔响。夏油杰难得没看出她的烦躁,只是心事重重地束着垂着肩去替床上的小学弟擦脸。 可实际上早没什麽好擦的。泪也好血也好,早都擦完了,只剩下观南镜血色全无的一张脸。 好不容易养点血肉来,仿佛一朝又被放光了。 五条悟看了半天,猛然按住了他的手腕,惊得夏油杰猛地一怵,苍白的脸下意识转过来,撞进好友今夜好像格外像冰山色的眼眸中: “怎麽了?” “别擦了,再弄都破皮了。”五条悟垂下睫毛,扯走他手里被指温硬焐热了一块的湿巾,丢进垃圾桶里:“‘怎麽了’,这句话该问你才对吧。” 硝子的声音从他们中穿过去,打断了一下:“你们谁回一下灰原的消息,他和七海急坏了,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我没手接。” 五条悟垂着眼,胳膊耷下去从旁边柜子上按住自己的手机拽过来。夏油杰还是呆呆地垂下睫毛看着观南镜,手指在微微颤动。这一会儿没有湿纸巾,他的手指却还是想要放上去。 想要,但是没有。毕竟大家都在这里呢。 “五条。”硝子又问:“你还不戴墨镜吗?不难受?” “不难受。”五条悟平淡地说,脸部皮肤和眼睛一样,都仿佛在闪闪发光,好得不能再好的状态,和昨天白日他被伏黑甚尔捅了一刀时那种疲倦样完全不同。 明明他已经四天没睡了,看之前身上糟糕的血迹更是受了致命伤才对。 夏油杰根本搞不懂他身上发生了什麽,五条悟也没有说。他也以为天内理子死了,就在他眼面前,子弹穿过太阳穴,一击致命,但从水中再次爬出来后,对方已经揉着头发那麽鲜活地坐在那里了。 是镜的咒术,他像是被沉在深潭底时感受到自己完全被对方的咒力包围了,从嘴里滑落进冰冷剧痛的胸腹中的,是对方极其温暖香甜的血液。但是,什麽样的咒术可以起死回生呢?这实在是太…… 他也没有告诉五条悟。 心知肚明的异常和心知肚明对方正在自己面前隐瞒异常的事实,让沉默在他们中间蔓延。硝子在那边哗啦一声推开键盘,鼠标和堆得乱七八糟的图片,手肘撑在桌子上捂住了脸,喘息两声后平复了呼吸:“我也没法瞒你们了——镜的情况很糟糕。” 观南镜醒来时是已经是好几天后的黄昏。睡太久了,他的脑子仿佛是一片静止的白,什麽都没有,只看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光发着呆,不知道过了多久,思绪,感受和记忆,才像是慢吞吞地从水下浮出来似的,他才恍然他是头朝上在躺着,他看到的东西是阳光,他是观南镜……这是哪儿,我为什麽在这儿? “怎麽会已经过了这麽多天了呀……” 尽管醒了有一阵了,惊动得好多人兵荒马乱地来看他,七嘴八舌地说了他的情况,但观南镜还是满脸迷茫。病房里摆满了东西,床头边的抽拉小车一共四层,还不够灰原放的:他爸妈特意煲的鸡汤和做的许多好消化的甜食,他妹妹们给“静子”姐姐写的慰问信与礼物,最下面又沉甸甸地堆着他送给观南镜用来消遣时间的玩具,书籍,游戏机,在书里偷偷夹了一束小型向日葵,葵花籽清香的味道一直在往上冒。 七海给他带了里面自带的咒力用完前都能自主活动的玩具:一只木头小鸟。此时此刻小鸟正蜷在窗沿上打盹呢,圆圆的木头脑袋一顿一顿地往下落。 观南镜还很虚弱,像只病恹恹的小猫一样双手搭在五条悟的臂弯里,歪着脑袋,慢吞吞地看他手机屏幕上的日期,不得不做出了最匪夷所思的猜想: “夜蛾先生把我打昏了十天吗?好厉害……” 对方那能在五条悟头上打出包的拳头果然不是盖的,他满脸写着肃然起敬,一看就是脑回路又奇妙走岔。 夏油杰替他倒热水的手顿了顿,意识到观南镜是把那三天的所有事都忘记了——遗忘好像是他过度使用咒力的某种后遗症。 但即使是他挪动了整座山峰,差点死亡的那天,他也不过只忘了一天的事。 他垂下眼睛,细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勺子准确地转动着,把沉在底下的药搅开,然后他又倒了一大勺蜂蜜进来。药粉本来就没什麽颜色,现在更是完全看不出了。 五条悟低声笑他,却没像平时那样弹额头揪脸揉头发,只是用小拇指极轻极克制地刮了刮他的耳尖:“又笨。” “不笨。”观南镜眼里裹着笑意,轻轻和他还嘴,但喉咙却毫无征兆地不舒服了起来,他克制不住一阵刺痛,猛地咳嗽着,慌忙地往床边俯身要咳痰。香甜的气味在室内猛然炸开,观南镜自己闻不见,全然不知道他咳出了一大口血:他几乎是刚俯下身,五条悟就一只手用力捂住了他的眼睛,急速扯过垃圾桶来供他吐了进去。 什麽痰这麽滑这麽多呀……唔……我是得禽流感吗…… 前辈为什麽不让我看?是太恶心了吗。 咳不出不恶心的痰,好抱歉! 他被捂着眼睛任由五条悟帮他擦嘴角,虽然本来四肢就软得像棉花似的,头也昏沉,没反抗的力气。等到重获光明时,对方已经侧身背对着他,提起了黑色的垃圾袋:“我去丢一下。” “麻烦前辈了。”观南镜说着,最后的字却差点发不出声,不懂怎麽会像是被砂纸刮过了一样疼。他呆呆地看夏油杰端着杯子走过来,被对方温柔地托住脑袋扶了点起来,勉强坐好,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热乎又香甜的蜂蜜水举了过来: “太久没吃东西了,硝子说一下子进食是不行的。稍微喝点甜的吧,不然嘴里会苦。” 我真的没事吗? 到底发生什麽了呢…… 观南镜想问,可他喉咙痛,脑子又晕,夏油杰抚摸他脸颊的手又好温柔,温度正好的蜂蜜水滑下去的感觉像是这只手在一路按到他的肚子一样,观南镜又忘记问了,只是喝完水后又昏昏沉沉地往下滑,在对方温柔的拍背哄中不知不觉就又躺回了被子里。 不管是到高专前,还是到高专后,这不是他第一次生病,但却是第一次有人这麽哄着他。 他仿佛都感觉自己变娇气了,小声呜了两下,闭眼把自己埋进对方的味道和温度里,舍不得松开。 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妈妈哄孩子的镜头莫名出现在了观南镜的脑子里,指尖不由得眷恋地把夏油杰的手攥得更紧了点,像握住世界上唯一一颗糖的小孩。 “我晚上不走了,镜需要人照看。”夏油杰轻轻拍他的后背,也不回头,轻声和早已回来,只一直站在门口抱着胳膊看的五条悟说:“早点回去休息吧,悟。” — 是的整整半年了,只要有三人两床问题or三人一床问题静静一直是和5睡的,这是杰哥第一次主动一点(。)心里疼就是不一样(不是) 最近太忙了啊啊啊啊,小组作业做得我阴暗爬行!reading读得我生不如死!今天本来有好多想写的东西可是也没时间写了,只能明天再写, nina心里就好难过呜呜呜,感觉我的时间都被上学偷走了,以后也会被上班偷走的,而且我被上学偷时间就是为了以后能找到一个工作被它继续偷,一点都不开心!我美丽的生命全被正事耽误了!(胡言乱语)(翻来滚去)(发疯)(滚到妈咪们脚下)(很担心妈咪们因为nina更新得少就跑走不看了)(GUCCI着抱住大腿)(咪们我们明天还会再见面的对吗)(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评论都有红包包!爱来自只想要和妈咪们在一起但被可恶的作业残忍地从母亲们的怀抱中抓走的萎靡nina。
第41章 高专篇(29) 暑假剩余的时间里,观南镜都是在病榻上度过的。 说起来,他其实感觉自己也没有哪里特别痛或是明显生了病,最初的几天过去后,也不再总是咳嗽吐滑滑的痰,身体也哪里都好好的,没缺胳膊少腿,一块疤都找不着,可他就是困。 困,而且凉凉的,四肢软绵绵使不上力气,仿佛他在盛夏时想要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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