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i看到对方醒了，就去洗漱。
赵灿衡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摇摇晃晃从床上站起来，跌跌撞撞看起来失了魂一样往浴室去。
隔着磨砂的玻璃，tei看到开门的人影。“啊，是你啊。”赵灿衡的眼神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一遍对方，才从晃神的状态逐渐恢复了一点清醒。玻璃拉开的浴室，夹裹着凉意丝丝的往里灌涌。雾气也要逐渐变成水滴附着在玻璃上。“关门，冷。”tei打了个寒战。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对不起。”往出走的背影也很恍惚憔悴，头发软趴趴的窝在头皮上，也没有什么生气。“你别出去了，我快要洗好了，趁着暖和赶紧洗好准备出发。等下我给你拿浴巾进来。”tei很快就冲干净了身上的沐浴露。空气里也漂浮着沐浴露的香，浓郁的，夹裹着tei去拿浴巾，也夹裹着赵灿衡去冲水。
简单的一人一碗牛奶麦片。
“你够吃吗？”赵灿衡看着对方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碗。“路上会路过休息站，我们去休息站再吃点。”tei说。“哦，对，你和我回去过一次，你去公州参加活动来着。”赵灿衡本来有点疑惑为什么他知道有个休息站，然后又恍然大悟的说。“恩，等回来有空的话也去我老家看看吧。”tei这样说。
“带伞。”tei拖着行李箱，让对方带上伞再锁门。“好。”拎着一个包带着两把伞往外走。
Tei开着车听对方放歌。是一些欢快旋律的歌。
“回家心情很好啊。”tei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很快我们就能吃妈妈的水泡菜了呢。妈妈和我说做了很多很多水泡菜。”“嗯嗯。”听着歌的人的笑容像是棉花糖做的，眼睛在笑的时候永远亮晶晶的。侧面看对方的眼睛，好像玻璃球，如果阳光直射在这双眼睛上，会落下一地的彩虹。
到了休息所，tei惊叹着下车说：“还和上次来一样啊，车都在排队。”他觉得自己无论来几次，看到浩荡的车排起来的长龙，都会惊讶到。一眼望过去，无边无际的车停在停车场里，轻盈的，沉重的，都挤在这样的一方空间里，错落着。
走进去，休息所已经重新修建了。上次吃面片汤的地方消失不见了，变成了很多卖可爱小礼物的商店。当下流行的那些玩偶都做成了又高又大的模型摆放在大厅正中央，打扮的非常漂亮华丽的背景板前，游人们三三两两的去拍照。
“侄子侄女都喜欢什么？”tei站在小礼物商店门口问赵灿衡。“你不是说带礼物了吗？”对方迷惑的反问，显然对选礼物这种事情非常的不在行。“那是带给妈妈的礼物，侄子侄女的带了也不一定会喜欢，多买一点总是没错的。”tei说着，勾肩搭背的带着对方进商店。
赵灿衡看着满满一货架的礼物就头疼。Tei专注的看着礼物，对比着哪些更适合送给孩子。他跟着在旁边哼哼唧唧的答应着，并不是说不喜欢侄女侄子，只是选礼物这种事情有些复杂，他很喜欢小孩子，但是也很难摸清楚小孩子的那些古怪想法。
店员熟练地用闪闪发光的包装纸包好了，还加了漂亮的蝴蝶结。装到了纸袋里，微笑的说着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赵灿衡接过纸袋的时候，tei也伸出了手，时机恰好的握住了他的手。可能是尴尬的缘故吧，他有点慌张的放开了手，然后想牵着对方的手离开。Tei轻轻的咳了一声，他看到店员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并没有过多地表露，嘴上还带着礼貌的微笑，似乎下一秒就要说出口些什么尖锐失礼的话。Tei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愉快的说：“我们上楼去吃东西吧，知道你饿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礼貌的对店员说了谢谢，然后带着笑意离开。
两个人一直到上楼都没有再说话。
油脂的味道在二楼的楼梯口就已经飘散开了。对于饥肠辘辘的人来讲，这是一个堪比天堂的地方。各种小档口前都排着队，穿着风衣的女孩子牵着男朋友的手，互相依偎着说笑。
“你这几天一直念叨着要吃香年香年。我们去吃吧。”tei和他挨得很近，手搭在他的后背上，几乎是推着他去热狗的档口前。“只吃一点的话，不会胖的。”抱着一大堆吃的坐在桌前对着要注意形体的人说。“你尝尝，味道都真的好。”tei咬了一口土豆芝士炸热狗。
赵灿衡小口小口吃着香年香年，他每咬一口，都会露出真的很好吃的表情。Tei低着头吃着面前这些东西。时不时问赵灿衡真的不要尝一尝吗？
“妈妈，我们在休息所吃饭呢。”赵灿衡接了电话，“很快就回到家的。早上没有吃饭就走了，太饿了，如果不给镐京吃东西，他会把车子都吃掉的。”tei挑一下眉，只是用余光看着对方的脸。“知道了，妈妈。再见，妈妈。”
“走吧。”tei带着两大杯饮料还有好几个零食的小袋子往车那边走。“我来开车吧。”赵灿衡伸手要车钥匙。Tei用嘴叼着零食的小袋子，伸手去掏钥匙。
“妈妈，你看，是两个情侣哥哥。”一个小女孩被母亲牵着，路过他们两个的车的时候，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母亲皱了一下眉，带着尴尬的微笑说：“指别人是不礼貌的。”
Tei用温柔的眼神凝视着小女孩的方向。“千万不要露出这种表情，我侄子侄女会吃定你的。”赵灿衡非常有经验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被误会成情侣了呢。”tei收回目光，小声的说。“小孩子嘛，看到两个人在一起就是情侣。”赵灿衡习以为常的说。
透明盒子里，两个因为好玩买的姜饼小人，随着车的晃动，摔出了不是很稳固的固定卡槽。
拥抱在一起。
第19章
赵灿衡的家和tei想的不是那么一样。墙上有很多棒球的海报，也有很多发黄的棒球合照。
“很抱歉啊，孩子。”妈妈指了指地上的折叠椅对着赵灿衡抱歉的笑笑。新换的床单和被褥散发着柔顺剂的味道。柔软的床，确实是两个开车许久的人最需要的东西。
Tei笑着说：“妈妈辛苦了。下次这种事等我们回来一起做吧。”妈妈笑着说：“我家孩子真是麻烦你一直照顾了。”tei摇摇头说：“我身边多亏有灿衡一直在。”“等下休息一会儿，下来吃晚饭吧。”妈妈关上门让他们两个人先休息。
“你的房间和我想的不一样呢。”tei躺在床上说。因为床上只准备了一个枕头的关系，他主动的伸出胳膊让赵灿衡枕，“占了你的床，还要你今晚睡折叠床，真不好意思。”“你以为我的房间什么样？”赵灿衡窝在床上，因为枕着胳膊的关系，能听到对方呼吸的声音，准备扭头去稍微使坏一点，两双眼睛亮晶晶的对视着，目光撞在一起。
一串涟漪从tei的眼睛，荡漾到赵灿衡的目光里。
赵灿衡第一次仔细观察tei的脸，近距离的，感受得到对方故意放轻，变得匀长的呼吸。仿佛彼此都非常有默契的在玩谁先眨眼的游戏一样，眼睑久久的颤动着，但仍旧坚强的不肯合上。感觉眼睛开始发痒，空气似乎一定要刺到对方泪流。
“这个房间，是一个很骄傲的孩子的房间呢。”tei说话的声音也很轻，嘴巴一开一合的，还有着奶昔和油炸热狗的味道。赵灿衡没有扭头，也没有动，他的眼睛就这样直视着对方，看着对方因为说话和微笑而牵扯的面部肌肉，眼角露出来的皱纹。Tei也没有要转开眼睛的意思，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Tei真的很想问出口，你也感受得到吧，你也是知道的吧。但是就像他说的那样，很多时候，很多话，都很难说得出口。他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眼睛，这样坦荡澄澈的目光，因为自己这些那些难以说出来的话而露出其他的感情，其他的，过于沉重又不能承担的感情。
心脏跳得砰砰响。
赵灿衡沉默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对方给予自己的目光。或许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对前辈的目光有着不留神的解读，不该出现的解读。像激光一样，灼伤着灵魂来留下设计好的纹路。他好像突然明白那些剧本里为什么在一个合适的氛围，有一个合适的姿势，男女主却只会沉默。那是因为，一个无话可说，一个无言以对。
感情，在所有故事里，都是过于沉重又难以承担的东西。
两个人就这样盯着对方，盯到睡着了。
赵灿衡梦到自己的父亲对自己说，一定要给妈妈买大房子和车。喜欢玫瑰花又不擅表达的人，这样用尽最后的力气隐晦的表达着爱。他梦到那个牵手的瞬间，店员眼睛里隐约带着的惊恐又憎恶的眼神。那个母亲，逐渐变成了自己的母亲，拉着年幼的自己，走过长大的自己的身边。“妈妈，你看，是两个情侣哥哥。”年幼的自己这样说着。母亲皱眉，嘴上说着指别人是不礼貌的。可是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并不是因为这个而皱眉。他梦到，两个姜饼人在跳舞，放着《Save The Last Dance For Me》的音乐，姜饼人在翩翩起舞，带着黑色的领结。跳着跳着，姜饼人就破碎成了碎片。白色的糖霜变成一朵一朵的蒲公英，消失在天空。
“灿衡，起床了。”他听到这样的声音。
“灿衡，该吃晚饭了。”温柔又有耐心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慢慢的流泪。
第20章
背着tei摸了一把眼泪。Tei也没有问他为什么流泪，只是递了纸巾说：“洗把脸在吃饭吧，别让妈妈担心。”
这一瞬间的温柔，让赵灿衡想要一些拥抱，如果，尝试着更亲密的动作，自己或许也是可以的。但是tei只是站在床边，给他整理了一下睡皱的衣服。
“你，想要。”赵灿衡抬起头想要问tei，但是他悄无声息的将后半句咽回嘴里。Tei看着自己的眼光，像是在打量一件作品，带着一些刁钻的审视。“恩？”tei看着他的眼睛。“你想要我辞职吗？”赵灿衡问。“回家休假就不想回首尔上班了吗？”tei握着门把手，拧开门。“有一点呢。”赵灿衡顺着话题说下去。“是小孩子吗？快去洗脸。别让妈妈等太久。”tei叹口气摇摇头。
妈妈已经盛好了饭，单独递给tei一个大碗，然后说：“这些能吃完吗？”tei接过碗说：“谢谢妈妈，妈妈赶紧休息吧，我来做这些。”“小灿，你来做。”妈妈说。“我离着近，我来吧。”tei说着来端菜。
“明天你们要出门吗？”妈妈吃着饭问。“恩，我想请求去给爸爸献花。”tei放下碗说。“来了多去玩玩吧，献花的话，有空再过去吧，不用专门跑一趟。”妈妈微笑。“我听灿衡说了很多爸爸妈妈的事情，和我爸爸有一点像呢，都是不太会表达的男人啊。”tei笑着说。妈妈点点头。赵灿衡插嘴说：“你没和我说要去看爸爸，我都没有带深色的衣服呢。”“我给你带了，在箱子里。”tei说。“准备的真齐全啊。”赵灿衡感叹的说。“随便去一下就好，小灿，你要多带着镐京四处转转。”妈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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