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能怎麽办? 诸伏景光十分擅长剖析自己,看似温和的表象下是否装载着冷酷的一面他同样十分清楚,他在组织做卧底这麽长的时间里,他的双手也并不是绝对干净的。 他每次叩下扳机的那一刹那,他都能看见一面镜子清楚的照出自己的另一张面孔。 那个名为绿川唯的组织狙击手的阴暗和杀戮,在子弹射出的那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所以你看,直到现在,每个人都在问他,可同样每个人都清楚,他究竟会做出什麽样的抉择。 诸伏景光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诞和可笑,来自于鸣海光,来自于他所遇到的每个人每句话,也来自于他自己。 伊达航最终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我们几个听到的都只不过是小早川警官一个人的说辞,而只有你, hiro,你见到了hikaru。” “不管是作为相互解的挚友,亦或者是警察这个身份本身,我们几个都希望能够听到你的答案……和决定,而我们同样,也会相信你的选择和判断。” “……” 一时间几人都陷入了难言的沉默,直到四人攀上了最高的陡崖,那些树影葱茏尽数倒退,松田阵平最终从诸伏景光身上移开了视线。 他摘掉了一直戴着的墨镜,冷着脸侧过头,目光跃过荒芜的大地,飘向更加遥远的地方。 地平在线了最后一抹余晖逐渐消失在了暮霭之后的黑夜里,坐落在千叶县海边的孤山上,除了大火途径过留下的焦黑痕迹之外,只剩下了满目的虚无和死寂。 悄无声息的黑暗带来了死亡的阴影,风声呼啸着穿过空荡的森林,犹如乌鸦濒死前最后凄厉的回音。 而那绝望的火焰仍旧烧灼着。 “他不会回来了。” 他突然间说道。 “那个家夥,看起来懒懒散散的,没有什麽自尊心,但实际上比谁的骨头都要硬。他遇到什麽,哪怕打碎了牙也会往肚子里咽,硬是不会让我们察觉出一分一毫来。可他这次既然能和诸伏摊牌,就说明,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做出了决定。他想要告诉我们,无论他今后要做什麽,走上哪条路,都已经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他很了解我们每个人。” 松田阵平冷嘲道: “他正是算准了这一点,他知道我们会因为身份的关系对他的事情持保留态度,也摸准了我们每个人的性格,在小事上,或许我们会选择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但现在,他的过去身份都被明明白白摆在了台面之上,我们就无法再轻率地做出行动。” “就像小早川警官说的那样,我们已经不再只是警察学校还没有毕业的学生了。” 因为不是学生,所以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将不再是只是为了自己而去行动,他们的身后站着许多的东西,要去背负,然后前行。 “相信那个一直引导我们来到这里的人也是这个目的吧。”萩原研二深深呼吸一下了,向来明朗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逐渐阴沉了下去。 细心如萩原研二,所以一路上,自从班长开口开始,他什麽都没有说。 但他已经什麽都明白了。 从小早川拓真对于鸣海光的态度,从诸伏景光提及hikaru这个人时的目光,从种种的种种。 他和阵平君的那些怀疑和猜测,那些不愿意相信的事情,好像全部都成为了现实。 有个人在半路与他们背道而驰。 ——而那个人,想让他们亲眼见证鸣海光的背离。 人用眼睛所看的东西永远都比听见的更加真实,只有这样,鸣海光才能真正地斩断过去,走向那个人所希望他走上的道路。 萩原研二再次看向诸伏景光。 他看出了眼前这位好友的痛苦和回避,比起身体上受到的伤害,或许诸伏景光此刻心里上的伤痕更加需要去治愈。 松田阵平打断了他们的沉默,他抬起头,遥遥注视着由远及近,逐渐要降落在海边的直升机。 他缓缓道: “——他们来了。” ****** “——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夏油杰像是在看着在天空中盘旋的直升机,却又像是在窥视着那盘旋在每个人的头顶,永远无法摆脱的,名为命运的诅咒。 海边的风声随着它的降落越发凄厉,它们掀起在场每个人的衣摆,只剩下了从头至尾的冰冷彻骨。 “hikaru,你做好准备了吗?” 身边的棕发青年注视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和漆黑的天空,沉默了许久,答道: “……啊。” 他抬起手臂,抓住了从天而降的悬梯。直升机的驾驶座上,映出了银发异瞳女人冷漠的侧脸。 他最后一次回过头。 夏油杰虚假而温柔的笑脸落在他的面前,如同失落的记忆中无数次的“最后”,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够拉住他的手,在他即将坠落的时候,如同天神般的出现。 这一次。 不会有北斗星,也再没有人了。 他拉住库拉索伸过来的手一跃而上,然后随即侧过头,望向了坐在里侧的中年男人。 鸣海光倏然间笑了起来。 “——按照你的条件,我来赴约了。” “朗姆。” — 黎明破晓end。 明天见~
第83章 而本身性格比较急躁的朗姆在某些方面则正好和冷静的top killer相反,平心而论,如果不是这次他如此迫切地“露头”,夏油杰与他也不会这麽快就确认那位先生的事情。 “我以为您至少不应该出现在架这直升机上。” 青年的绿眸在昏暗的光线中明明灭灭,他毫无顾忌地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侧过头朝着驾驶坐上的女人露出了空洞而冷漠的微笑。 他单手托着侧脸,歪着脑袋看向了后方。 他一时间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熟悉,就在十几分钟前,他刚刚才和如今这位最想除掉的对手,上演过差不多类似的戏码。 “看来,您真的很着急。” “朗姆大人。” ——共通点是,他们每一个人都以为自己掌握了主动权。 朗姆沉默着坐在黑暗中,他似乎正在思考着什麽,过了片刻,他语气平淡地开口: “格兰威特,你的胆子向来很大。” 他两手撑在座椅边,下一秒,就在这并不算太大的空间内站了起来。 顶光清楚地照在了朗姆的脸上。 这是青年第二次见到朗姆本尊,他却依旧很难去形容这种感觉。这是一张完全普通,除了传闻中所谓的单只义眼外,几乎并没有能让人产生深刻印象的地方。但每当青年与之对视,都能感受到的那种无以言说的,从对方灵魂中所散发出的感觉—— 冷。 极致的冷。 他像是正在注视着某种野生动物的眼睛,那里面充满了对于猎物的渴望和杀戮,以及混沌的,他无法看清的东西。但至少可以确认的一点——这位野心勃勃的阴谋家正披着人类的皮囊,浑身上下充满的刻意和虚伪的情感,无论对任何人都是。 或许朗姆曾经确实真心诚意地跟随那位先生,但这种忠诚太过于脆弱,十年,二十年,还是五十年,这种脆弱的感情已经完全无法比拟如今他越过那一位之后所能得到的权力和财富,所以这只疽虫只能选择这样他自以为体面的方式,从阴沟里爬出来夺权。 “从目前的状况来说,我们确实是一样的。” 朗姆反而笑了起来。 “我们都背叛了那位先生,而琴酒——那位养的最忠诚的恶犬也绝不会放过我们,你选择了我,就意味着未来我们将站在同一条战在线。” “而现在的我,已经拥有了足够多的筹码。” “是麽?” 青年并不以为意。 “难道你还想为那位先生卖命?”朗姆讽刺道: “你的父母,老师,甚至养父母都因为他而死,他的手里沾满了你亲人的鲜血,别告诉我你忘记了伊势谷正清的死状,他可是换脑实验的第一位实验品。如果不是他,或许你不用杀人,也不需要像是囚徒一样待在英国那麽多年,你会拥有美好的家庭,朋友,你曾经想要的一切。” “我曾经想要的一切……?” 朗姆平静地看着他: “你想要自由,不是吗?” 自由。 似是没想到,直到如今居然还有人会在他的面前说出这个词,绿眼睛的青年将这段话又再次重复了一遍,他愣怔了几秒,随即觉得可笑至极地低头大笑起来。 他一字一顿地问道: “朗姆,你知道我曾经想要什麽?” “自由?” 是的,或许曾经,那个因为身体原因被关在宫野诊所的少年人确实渴望着眼前这个人所说的东西。那个时候他什麽都拥有了,唯一没有的东西就是自由。 可当他真正走出去之后,他却连拥有的东西都失去了。 什麽自由。 他出生便在牢笼,无论去到哪里,都是牢笼。 “……就算是吧。” 青年终于笑够了,他抬起手臂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珠,厌倦而轻佻地问: “我加入,你就给我吗?” “前提是你给予我绝对的忠诚。”朗姆哼笑道, “我这里并不需要废物,叛徒。我终将到达那个位置,我会成为里世界真正的掌权者,我会拥有一切,届时,你为我所做的所有一切,都将得到应有的奖励。” “你要知道,到那个时候,你想要的东西对我而言,并不算困难。” “听起来很不错。”青年双腿交叠,面无表情的评价道: “可光说些假大空对我可没用。” 他靠在椅背上摊开手: “说到底,我只不过是个科研人员,朗姆你也知道,因为过去的一些事情,琴酒对于我的态度一直都不能称为信任,这也侧面说明了BOSS对于我的态度,所以实际上这麽多年过去,我对于组织的事情依旧知之甚少。” “说句实话,我并不在乎组织的第一把交椅是谁坐,就像你说的,我的家人差不多都死光了,而我——孤身一人,除了不想呆在组织里当受人鄙视约束的烂泥之外,没什麽太远大的目标。” “但这并不代表我是个白痴,朗姆。” “所以,你让我一个科研人员去和琴酒拼命——” 青年抬眼,不假思索地说道。 “总得说出点能让我信服的东西来。” 两个人的目光在狭窄的空间中碰撞,朗姆缄默了许久,也并没有从对面这个才刚刚二十岁出头的青年脸上窥探出一丝有可能入侵的破绽。 有一瞬间,他甚至在格兰威特,这个在他印象中随时就会死亡的病秧子身上,看见了鸣海直人和早已经死去的伊势谷正清的影子。 如果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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