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是……非常的违和。 降谷零不动声色的皱起眉,目光从好友移动到旁边的男人身上。 这位无论在别人口中,还是在他所收集的任何情报中,都是一位温柔和煦,公正正义的理事官先生,即使在这样一张混乱且并不算正式的陈旧合照中也依旧无懈可击,可越是这样,对于知道其组织成员身份的降谷零而言,鸣海直人的笑容像是大雪降临前的阳光,无法克制地让他的心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对着照片拍了一张,问道: “您还记得这张照片大约是什麽时间拍摄的麽,这个孩子……”他指着照片上的鸣海光, “怎麽看起来像是受伤了?” “哦,你说这身上啊,这男孩当初被送到福冈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听说都是一些烧伤,除了鸣海家的大人估计也没人知道怎麽弄得。”老爷子想了想,又补充了句: “——可能被领养前,过得应该不怎麽好吧。” ……那过得究竟会有多麽不好,才会留下这麽一身抹不去的伤疤呢? 降谷零不知不觉想到了他们几个人在警校一起洗澡时看到的鸣海光背上那些蜿蜒扭曲的痕迹,优秀的公安先生动了动唇,险些再一次为了那位远在东京的挚友流露出卧底不该有的情绪来。 他捏着手机,克制着与老爷子告辞,独自上了山。 “福冈这边处理很的干净。” 降谷零站在一片废墟前,一手拿着手机。 “听说当初你和琴酒引爆了别墅里将近五枚左右的轻式炸弹,即使最后没有找到那枚被拿走的u盘,估计那里面的东西也早就应该和杉布卡一起化为灰烬了吧?” 电话那头的贝尔摩德沉默了片刻,语焉不详地说: “或许吧。” 降谷零敏锐地挑起眉: “怎麽,看来这里面还有我并不知道的事情?贝尔摩德,或许我需要再次向你确认一遍,我们现在可是需要互通情报的合作关系哦?” “那也并不代表我会交出所有的秘密。”贝尔摩德在电话里笑了声, “说起来,波本,既然你现在已经加入了‘另一个阵营’最好还是不要频繁与我联系比较好。” “毕竟,无论是哪一方人,应该都不会喜欢墙头草这种东西吧?” “是麽?” 降谷零一边说着,一边缓缓低下头,他保持着单手举着手机的姿势,看着自己刚刚走过的地方,蹲下身将那些乱七八糟的砖石木头拨到一边。 雨后的泥土被冲刷的十分干净,雨季过去之后,一些被隐藏在地底,之前从未显露过真实面貌秘密也重现了人间。 降谷零的目光紧紧盯着这个地方,眸色渐深。 “我这边可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呢。” “——贝尔摩德。” ****** 杯户町,中心购物广场地下停车场。 白鸟任三郎站在过道处来回张望,终于看见一辆黑色的马自达飞快进入停车场,最后在B414停车位上停车熄了火。 从家里被临时召集的棕发警官甚至没来得及换上一身体面的职业装,尚且还穿着一身居家服,头发淩乱的披在肩膀两侧,或许是因为大病初愈的原因,那张被乱发遮住的脸颊看起来削瘦而苍白,显得并不是那麽的利落和坚韧。 “鸣海。” 好在现在还没有到商场正式开门的时间,周围的居民也已经被警察疏散,白鸟任三郎一边这麽想着,一边朝着年轻的警官先生招了招手,表情严肃至极。 “这里。” “现在是什麽情况?” 两位警官步履匆匆,电梯从滴血啊二层径直来到地上一层,两人并没有在商场内过多停留,而是立刻从三号门绕到了位于外面的游乐场。 乐园外早就已经拉好了警戒线,目暮警官沉着脸站在一处。 “鸣海。”他看到了鸣海光和白鸟任三郎走过来,皱了皱眉, “松田呢?” 白鸟任三郎解释道: “因为爆处组那边的人太少,休假中的警察正好今天聚餐时喝了酒没有办法执行拆弹任务,所以已经让松田警官临时去支持那边了。” “好。”目暮警官点了点头,看了看鸣海光, “鸣海,跟我来。” “目前已经调查清楚,这位昨天淩晨三点钟左右偷偷闯入儿童乐园的嫌疑人与一周前在千叶县的一家幼儿园拐带了一位4岁男孩的嫌疑人匹配一致。” 目暮警官在一处土坑前停下,坑底的警察还在不断用铁铲继续朝着地下深入。 “白天你和松田离开后大约两个小时左右,负责现场勘察的同事在这附近发现了一些类似血迹的残留物,后来紧急调取了一些鲁米诺反应剂,出动了警犬和声波探测仪,最后确定了这一块局域。” 紧跟上来的白鸟任三郎继续道: “所以我们怀疑,嫌疑人有极大可能已经杀害了这个男孩,并且偷偷将尸体藏在了这个地方。” “那炸弹呢,又是怎麽回事?”鸣海光问道。 “炸弹是因为,警视厅在晚上十一点左右收到了一封陌生的传真。”白鸟任三郎翻出手机里的照片递给鸣海光,表情无奈, “虽然,我们都认为,这只是犯人用来挑衅的障眼法罢了。在这麽短的时间内,对方应该并没有机会在这样大的范围内布置好炸弹,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联系了爆处组过去排查。” 鸣海光瞥了眼,微微挑起眉。 这张传真上的内容确实看起来真真假假,犯人十分恶趣味地绘制了一张“炸弹地图”,粗略数下来,对方至少在市中心埋了将近二十颗炸弹。 怪不得目暮警官和白鸟警官不信,这种大手笔,估计也只有组织能够做的出来。 当然,前提是琴酒疯了。 鸣海光对这张传真上的内容不置可否,因为哪怕即使真的有炸弹,在对方将炸弹的位置标注的如此准确的前提下,阵平君那边也不成问题。 重点实际上在他这边。 犯人不惜暴露身份挑衅警视厅也要隐藏的东西,就在他们现在所在的地底之下。 一个走丢的男孩,三更半夜躲掉了所有监控走进乐园的嫌疑人,他看似疯狂而又无所顾忌,却又无比清醒计划明确的一步一步走向深渊——鸣海光不禁露出些许感同身受的讽刺表情来。 他突然发现,即使如今他自己也如即将坠入悬崖,他那些想要隐藏或者干脆直接带入坟墓里的往事正在被他的挚友们宛若剥洋葱一般一层一层拨开,哪怕他们并不知道在洋葱里面并不能看见什麽血肉,只能看见一些腐烂的,散发着臭味的,毫无价值的东西。 他的那些丑恶与不堪会让所有的美好都成为过往,烧的比一场大火还要浓烈干净。 他本应该逃,却还是能在和松田说了那些连他自己都觉得狗屁不通的话后冷静地跑到现场出警,现在站在这里和那个杀了人的逃犯感同身受着,活像又一个披着人皮的丑陋怪物。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现场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凝重起来。 下方提着工具的一名警察擦了把汗,余光突然间瞥见松动的泥土中忽闪而过的颜色,目光一亮。 “目暮警官!” “目暮警官!” 五分钟前接了一个电话的白鸟任三郎去而复返,他略显的急促的声音遮盖住另一道呼唤。 “松田警官那边的讯息!爆处组确实在传真标注的位置发现了炸弹!” “——数量恐怕不止一个!” — 久等了。谢谢支持
第73章 只听见目暮警官严肃道: “立刻和警视厅那边联系,汇报现在爆处组那边的情况,请求支持!松田那边还说了什麽别的麽?” “是!以及还有目暮警官——”小警官举起手机, “松田警官那边要求和鸣海警官通话。” 站在目暮十三身边的鸣海光闻言愣了愣,随即接过手机: “阵平君,你那边怎麽样?” “问题不大,目前发现的炸弹都不难解决。”电话里松田阵平的声音非常平稳, “你那边怎麽样?” “还在挖尸体。” “hikaru,这些自制炸弹的制作手法让我感觉有些熟悉,你还记得当初……你代替萩原拆弹受伤那次麽?” “如果我记得没有错的话,那个犯人,在被押送去监狱的途中越狱,至今都还没有被抓到对吧?” 松田阵平的语气渐渐变冷。 “如果真是他的干的,那麽他大张旗鼓让我知道的这些炸弹很有可能并不是他所关注的重点,你那边的问题更大。我们都知道那个人是个无所顾忌的疯子, hikaru,你刚出医院还没过半个月,小心点,别把自己又送进去。” 电话里一片沉寂。 “阵平君,你的脑洞大到快要赶上zero了。” 半晌,鸣海光轻笑了一声。 “行了,我心里有数,你放心。” ****** “白鸟,鸣海。”目暮警官转过头来, “——你们怎麽看?” “按照常理来说,能够布置出这样大范围的炸弹,不可能只是一个人所为。”白鸟任三郎蹙眉分析着, “至少目前来看,他大张旗鼓将埋藏炸弹的线索以传真的方式告知我们,极有可能是为了分散东京的警力所做的诱饵,至于对方为什麽这麽做,难道是因为……这里真的埋了什麽十分重要的东西?” “……或许我们都被误导了,白鸟警官。”一旁的鸣海光不知什麽时候已经站在了那挖开的土坑边缘,他向下看去,敛眸轻声道。 松田阵平所说的给了鸣海光带来了更多的线索,不如说现在看来,他现在所处的位置,也更像是那个背后的凶手所故意放出的“饵”之一罢了。 几分钟后,一名大胆的警察上前揭开了那层包裹住尸体的透明保鲜膜。 白鸟任三郎一口气滑到了坑底,看着那具尸体,眼中露出惊诧: “这难道是……” 躺在地底的尸体甚至还保持着双手环抱的姿势,正面朝上,脸上的轮廓已经被某些种外力破坏的血肉模糊,完全无法分辨出具体的五官。 尸体正以一种堪称诡异的虔诚姿势平躺在泥土中,他的脖颈大动脉以及额头处都有一道极深的刀口,使得被两处刀口分裂开来的人体组织以一种极不正常地角度微微朝向不同的方向扭曲着。 跟在白鸟任三郎后面下来的鸣海光几乎在脚触碰到地面的那一刻就直面了这一场景,扑面而来的血腥气一瞬间将他拉入了某段犹如梦魇般的回忆里。 伊势谷正清死亡的场景与这一刻所见的一切几乎完全重叠,鸣海光的太阳穴顿时一抽一抽的跳动起来。 这样的场景对于鸣海光而言就像是一种另类的自我暗示而言不断单独提醒他去回忆那些遗忘又记起的东西,一次又一次将他放在选择的边缘。 “……在我们的传统观念中,以物供奉神灵来换取所谓的心愿是一件正常不过的事,但是在这个组织里,他们却告知和要求这些信徒,侍奉神灵的唯一方法,就是通过人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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