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已经学会只捡想听的听,于是一句不回,拿起桌子上的签纸举到虎杖悠仁面前,“这是什么。” 平安京时代的古典熏香扑面而来,该说不愧是供给贵族的精品,埋在地下千年之久,依然有暗香袭人。 “你去挖那棵树了啊。”今天是个挖地的好日子,虎杖在虎杖家挖,五条在五条家挖,都有收获。悠仁撑着下巴,没有去看纸签上的字,看着五条悟道:“望五条悟我师万事顺遂,一生喜乐。” 他说的一个字不差,因为每个字都是他写的。 五条悟呼吸微促,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冷静道:“这张纸签是平安京时代的产物。” 悠仁点头,“对。” “是你写的。”五条悟说到最后,语调微颤。 悠仁道:“我不会写毛笔字。” 五条悟皱眉,刚要追问,又听虎杖悠仁幽幽道:“为了写这几个字,我练了半个月。” “……”五条悟坐回去,“虎杖悠仁,以后说话能不能别随便断句。” 以后啊,虎杖悠仁笑道:“嗯,我以后注意。” 温暖的手覆盖过来,毛巾一般抹过悠仁的五官,五条悟低声道:“不想笑就别笑,我看着难受!” 末尾加重不满的语气,关心的话语硬生生说出嫌弃感。悠仁笑意真切几分,道:“好,我听五条老师的。” 平心静气三秒钟,五条悟道:“平安京没有五条悟。” “嗯。” “你在遇见我之前,已经认识了五条悟。” “嗯。” “我是你的后辈,但那个五条悟,才是你的五条老师。”说这句话时,五条我不很难判断自己的心情。 悠仁摇头:“不,你就是我的五条老师。即使现在不是,十年后也是。” 十年后不存在的,是我而已。 “好。”五条悟就等他这句话,他站起身,道:“虎杖悠仁,那我就以五条老师的身份把话跟你说明白。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也不管你有什么计划。你完全可以去做任何你认为正确的事情,因为剩下的,那些不太正确的事情,五条老师给你解决。” 五条悟摊开手掌,他的手还未恢复,绷带缠绕的掌心躺着七枚小巧的钉子。 “你能活下来,我就守着你。你活不下来,我会在祂们之前杀了你。”五条悟沉默片刻,放才继续开口:“老师理解你,你也要理解理解老师。” 最后一句狡猾地软了语气,像是撒娇又像是恳求,软刀子一样戳进心里,悠仁发现,对着五条悟,他向来束手无策,本想请他待在舒适的地方,不要再经历失去的痛苦,却又兜兜转转,与他回到了起点。 “如果你不知道怎么活下来,只需要明确一件事,我等着来见我,我会一直等下去。” …… 第二天虎杖悠仁去了很多地方,他先去拜访了麻仓叶王,大阴阳师通晓死生,轮回转世于他而言不过是人生一段经历,这也让悠仁在他面前最为轻松,谈古论今观花赏月,只不提生死离别,那句“再回”自然而然脱口而出。 麻仓叶王说:“去吧,我都记得。” 他都记得,所以悠仁记不记得,都不再重要。 拜别麻仓叶王,悠仁回了趟横滨,但是不巧没找到中原中也,倒是偶遇了太宰治。从太宰治处得知,中也被森鸥外派去了国外执行秘密任务。 “小矮子让我转告你,他不听留言,有什么话当面说。” 悠仁跟在太宰治身后买了一路的单,中也的黑卡偷得一日闲。饭后太宰治伸了伸懒腰,像只吃饱喝足的猫咪,漫不经心道:“悠仁,我们说好一起追寻自杀的道路,你偷跑的话,我会生气哦。你知道的,我很讨厌不守信用的人。” “如果成为太宰讨厌的人,一定会被作弄得很惨吧。” 太宰笑意一收,“听起来你很想试试?” “不敢试不敢试。”悠仁举手投降。 可是如果作出没有把握的承诺,也是一种不守信用啊,太宰。 离开□□前,悠仁去找了森鸥外谈话,他放心武装侦探社,却不放心中也这边。 不擅长应付聪明人,这场谈话进展很快,从悠仁拔出刀开始,到三角大楼变两角为止,不过一刀的时间。 收回威压,悠仁道:“森先生,凡事点到为止。” 谈话结束! 剩下的时间悠仁试着找了下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尚未成为咒术高专的学生,两人的行踪不好把握,悠仁两次都扑了空,五条悟看出他的失落,“找不到明天继续找。” 悠仁摇头:“不能再拖了。算了,这种事情不能强求。” 五条悟揉一把前辈的头发,“因为他们在后天,大后天,明年,许许多多的下一年等着你。” 夜里就在五条家留宿,说是留宿其实没人睡觉。廊下的樱发少年借着月光擦洗长刀,五条悟倚着门框,撑着下巴看虎杖悠仁,好像一辈子没见过别人擦刀,看得移不开眼睛。 第二天吃了顿寻常的早饭,寻常地与夏油杰打了声招呼,路过夹道守卫的高层武力,五条悟领着悠仁前往咒术高专地下室。 悠仁进来了才发现,巧了不是,原来这里也是故地重游。 墙壁层层叠起的白色蜡烛,千万烛火齐齐跃动。跃动的火光中,成百上千黄底红字的符文仿佛无风自动。 五条悟还没开口呢,虎杖悠仁自己跑去椅子上坐下,顺便拉起锁链套在自己身上,连脚上的镣铐都自己戴好了。 “……”五条悟算是没脾气了,他将空爆钉布置在悠仁周围,拉过椅子在悠仁对面坐下,“惯犯啊,虎杖悠仁同学。” “不对。”悠仁何止惯犯,他现在还犯了强迫症,“你坐姿不对,把椅子转过来,对,跨坐上去,手臂搭在椅背上,对对对,就是这样!” 五条悟一拍椅背:“我惯的你!” “别动。”悠仁轻声道:“就让我这样看着你吧,我会更有勇气一点。” 焦糖色眼眸专注地看着五条悟,虎杖悠仁汲取了勇气,终是深呼吸,将那最后一枚碎片沉入意识。 落空感袭来,身体猛然下坠。 眼前所见分崩离析,如墙块脱落。虎杖悠仁不断下坠,崩坏追着他蔓延。 脚踩上实地,四周已是万物不存。茫茫然大片黑暗,黑暗深处似有风动,比前嗅到阴冷潮湿的深渊气息。 这里是他的意识空间。 关押所有邪神意识的囚笼。 也将成为,正与邪的生死场。 死魂刃入手,刀身燃起的黑焰驱散了阴寒。吸收了来自黑猫的碎片,虎杖悠仁从死魂刃中感受到相似的力量,黑猫就是他的系统,死魂刃是祂的灵武。 也许是最初相伴走过最艰难的日子,握住死魂刃时,虎杖悠仁心里踏实不少。 黑暗深处隐隐传来嘈杂怪声,像是许多人掐着嗓子发出嘲笑。 迎着黑暗,持刀少年向着戏谑浓烈而去。
第96章 过关斩将 ◎内外突围◎ “噗通噗通” 洁白鸟羽空中飘落, 白鸟儿在悠仁头顶盘旋两圈,手指落在一根苍白的指尖。手指的主人悬坐半空,微卷碎发半掩血色双瞳, 两弯血月照见悠仁,“你来啦。” “我说过吧, 下次见面, 就是终局了。” 两个人谁也没有动手, 白鸟儿跳来跳去, 豆豆眼看看悠仁,又看看黑发少年。 黑发少年歪头:“还不动手,是有话要说吗。” 悠仁道:“为什么救我, 为什么指引我收集邪神碎片。” 如果黑猫不救他,他没有成为系统的宿主, 那就不会走上斩杀邪神的路。黑猫也是邪神之一, 他救虎杖悠仁,就是在救宿敌, 可他不仅救了,甚至在最艰难的时期指引悠仁。 “啊,他们可以选择灭世,我也可以选择自我消亡。而你, 不过是我用来达成目的的工具罢了。” “十方相的融合并非自愿,而是相互吞噬吸收的过程, 我和白鸟没有其他分身强大,最终也只会被他们吞噬成为他们的养分。不如我做东,大家一起下地狱吧。怎么, 被我自己养的猫利用, 不开心了?” 虎杖悠仁沉着脸:“杀一个救了我的人, 我应该感到高兴吗。” “死脑筋呀。”黑猫叹息,“都说了只是用来降服其他分身的工具,被人骗还乐意给人数钱,你不倒霉谁倒霉。” “好。”虎杖悠仁冷笑,径直向更深处的黑暗走去。 黑猫错愣:“你不杀我?都走到这一步了,虎杖悠仁,你不杀我?” “你的工具人现在不想理你了。” 没走几步突闻身后鸟鸣震耳,白鸟振翅冲天掀起狂风万丈,祂的身影在高空化散,千万鸟羽在黑暗空间下起一场漫天飞雪。 “雪花”环绕悠仁周身,落在他肩臂腹背,化作洁白羽织罩住少年身躯。 “这是!?”悠仁抚摸羽织,鸟羽流转洁净空明的力量,每根鸟羽都柔韧到了极致,一种坚不可摧的柔软。悠仁极目远眺,再也寻不见那只有不死之身的鸟。 “祂的本命器。”黑猫摩挲百鸟停留过的指尖,叹息:“祂也作出了自己的选择。不死鸟羽的坚韧足以抵挡邪神的邪力,去吧,要小心,祂想保护你,前面的家伙们却是铁了心要杀死你。” 悠仁珍重摸过鸟羽,承接下这份心意。 “祂会一直都是不死鸟。” 在他斩了那群想吞噬祂的家伙们之后。 …… 越往深处,黑暗越是浓稠,空气中饱含的腥气几乎要滴出来。 悠仁感觉到引人战栗的危险,长时间厮杀锻炼出的反应能力跨过思维牵动肌体,他刚向后跃,燃烧黑焰的长刀擦着脚尖劈过,在他原来的位置砸下深坑。 “呦,恭候多时了,虎杖悠仁。” 悠仁凝神,从黑暗中辨出雾的轮廓,雾状手脚行了个绅士礼,黑色长刀扛在肩上,刀身形状几经变换,越来越像悠仁手中的死魂刃,当黑雾散去时,悠仁对面站着的是一个血色瞳孔的“虎杖悠仁”,扛着同样冒黑焰的长刀。 “你对我的身体执念深重啊。”虎杖悠仁振刀,脚一蹬地直冲过去,仰刀劈开数米高的火浪,“得不到的东西,就别肖想了!” 黑暗之中双刀相接,霹雳吧里火光四溅,在漆黑意识之中开边死亡星火。 同一时间,外界情势也焦灼得快要冒火。 咒术高层连续施压三个月,要求五条悟即可引爆空爆钉。 “早就过了当初约定的时限,五条悟,你果然是要包庇邪物。难道五条家已经堕落到,与邪物为伍的地步?你是想领着五条家公然判出咒术界吗。” “五条家的事情与我何干。”五条悟守在门前寸步不让,他早就做好了打算,“我已经不是五条家的家主了,快想想还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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