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仓叶王道:“阴阳寮半夜召开集会,看情况大江山不打算放晴明回来,他们口风一致,咬定晴明是自愿留在大江山。” 大江山由阴阳师负责,咒术师一般不会过问,然而灭杀两面宿傩还需安倍晴明出一份力,越早解决那家伙,越少人受其害。五条慎不甚了解,问道:“酒吞童子派了谁支援?” “主将是茨木童子,他一直是酒吞童子的左膀右臂。” 大江山前来支援,于情于理平安京都要接待一番。然而客人是一群鬼怪,请过来的人是安倍晴明,至于选谁来接待——阴阳寮推来攘去,所有人全退一步,把麻仓叶王空出来了。 阴阳寮约定俗成之一——无事读心怪胎,有事叶王大人。 叶王回忆道:“作战时确实是茨木童子统帅,但是我与他们交涉时,出面的却是一名女鬼。大江山众妖都以‘小姐’称她,不知其名讳。观茨木童子言行,似与此女多有不和,又分外留心她的安危。” “女鬼?对她的身份你有猜测吗?” “她的面貌藏在红纱之后,以声音、妖气判断,与女鬼红叶相似。但是……”麻仓叶王苦思不解:“她的妖力很强,红叶的实力远不如茨木童子,这女鬼却有一战之力。” “诶?这说不通啊。” 五条慎再不了解大江山,也知道茨木童子的地位,能与茨木童子有一战之力的妖怪,在大江山不可能默默无闻。就算她想,酒吞童子那个好战的性格也不允许。 “阴阳寮商量出的对策是?” “我们要求亲自向安倍晴明求证,如果真是他本人不愿离开大江山,阴阳寮不再有任何异议。小姐同意了,表示阴阳寮可以派几个人随他们一起回大江山。” “真尴尬。”五条慎不厚道地笑了:“前脚刚编排你私通两面宿傩,就算寮主命令你去,那个人也不会同意。” 连安倍晴明都回不来,除了麻仓叶王,放眼整座平安京,还有谁敢挑战大江山。 麻仓叶王也笑了,他道:“寮主确实下了命令,也确实被那位驳回了。那位亲自点将,你现在回去的话,通报传令的人应该已经等在五条家了。” “噗。”五条慎一口茶呛出,他磕了两声,无语道:“咒术师去大江山?而且为什么是我,禅院、加茂呢?”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难猜出那位的盘算。接回安倍晴明势在必得,否则平安京摆脱不了腹背受敌的局面。而且派过去的人必须足够强,在实力为尊的妖怪世界,越强的存在越有话语权。万不得已,抢也要把安倍晴明抢回来。 禅院家主不善言辞,加茂家主伤势未愈,麻仓叶王不得信任,挑来拣去,还是得请托五条慎。 五条慎突然明白过来,难怪他替虎杖悠仁求情时,那个人轻易就答应了,原来也是有事相求。再往深了推,麻仓叶王请他去向那位求保,只怕是将那位的心思也一并摸透了。好家伙儿,真是环环相扣啊。 嘶——即识人心,又善算人心,若麻仓叶王有意,但凡长了颗心的人,谁能翻出他的掌心? 麻仓家终究困不住这条游龙。 悠仁坐在叶王身旁,乖巧又茫然地听课。在听见五条慎即将出使大江山时,系统突然出声。 【宿主,大江山可能存在灵魂碎片。】 冷不丁冒出第三个声音,悠仁吓了个哆嗦,引来麻仓叶王侧目。 【宿主放心,麻仓叶王的灵视无法读取系统相关的信息。】 “悠仁。”麻仓叶王道:“哪里不舒服吗?” 悠仁摇头,心念电转,好奇道:“那个,我能跟五条先生一起前往大江山吗?” “为何?” 悠仁想了想,道:“我必须弄清楚,我的身上为什么会有两面宿傩的咒力残秽。酒吞童子既然也是两面宿傩的敌人,也许他那里会有线索。” “唔,差点忘了,你这小家伙身上的谜团也未解开。作为你的监督者,我也不能放你离开视线。” ‘既然人是我保下的,大胆一点,直接拎回自家也不过分吧?’ 这句话五条慎在心里‘说’得慢条斯理,生怕麻仓叶王‘听’漏一个字。 麻仓叶王:“……幼稚。” 反将麻仓叶王一军,五条慎心满意足。两人粗略捋了一遍后续计划,五条慎起身告辞,突然眼前一黑。 虎杖悠仁只见银发青年捂住胸口,呛咳出大口鲜血。他眼疾手快,见五条慎身形微晃,飞奔过去接住对方。 “叶王,他这是怎么了?!”说话间,五条慎止不住地咳嗽,鲜血转眼染透悠仁的衣襟。 麻仓叶王几个治疗术拍下去,五条慎不再咳血,软软枕着悠仁胳膊,双目紧闭,胸膛起伏甚微。 “陈年旧疾,先将他抬上床。”麻仓叶王翻掌,纸鹤振翅,向五条家的方向飞去:“五条家的医师有办法医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5-22 13:17:24~2021-05-23 17:23: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柔则、德理希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ki_melodies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是甜的啊 ◎一个敢编,一个敢信。◎ 初见时五条慎从两面宿傩手中救下悠仁,再见时又顶着天皇的压迫保下他。 悠仁仅见过五条慎两次,而这目前仅有的两次都从正面、侧面佐证了五条慎的强大。 就在悠仁快要认定他是平安京天神一般的人物时,这个人眨眼间苍白得像一张白纸。 一张被血染透的纸。 “抱歉,小家伙,弄脏你的衣服了。”叶王的治疗术虽不能根治,却也并非全无作用。五条慎撑开眼皮,第一眼所见是紧盯着自己的少年,这孩子接得及时,兜了一身的血。五条慎还想说什么,话未出口,又是一阵咳血。 悠仁顺着五条慎的胸口,他半条手臂霎时间溅染点点污血:“你不要再说话了,医生……不,医师快要到了,你先躺下。” 五条慎忍笑,他一忍胸口又是阵阵闷痛。实在不是他要作践自己,谁让这少年的反应过于有趣。 他这病根与生俱来,曾有僧侣说他早夭之相,命不过周岁,劝五条家莫强留。坏就坏在五条慎天生六眼,为了事关家族荣耀的六眼,五条家不惜一切代价网罗拥有治愈术式的咒术师,与天命斗争了二十三年。五条慎吐血从小吐到大,熟悉他的人早就见怪不怪,麻仓叶王拍几个治疗术就走了,只留一个‘孤陋寡闻’的天外来客,紧张兮兮守着他。 “唉……咳,我好疼啊,悠仁还是陪我说说话吧,转移注意力也好。你放心,叶王精通泰山府君祭,我今天就算死在这儿,他也有办法复活。” “不要说这种话!”悠仁放轻语气,道:“五条先生,请不要轻视自己的生命,关心你的人会难过的。” 五条慎眼睫微垂,笑道:“没有人关心我。我啊,出生之后就失去了血亲,五条家想要的只有我这一双眼睛。我没有朋友,因为玩乐会荒废修行。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一旦表露就会被关禁闭,什么时候服软什么时候放出来。” 眼见少年听得认真,一副想安慰他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五条慎赶紧以袖遮嘴。悠仁忙找来温水,五条慎接着咳嗽掩去笑声,接过温水润了润喉咙,摸摸少年的头发,目光温软怜爱——人心诡谲的平安京,掘地三尺也找不出这么好骗的崽儿了。 他再接再厉,望向麻仓家的天花板,目光微微涣散仿佛陷入旧时的回忆。 “年幼的时候,我因此起了反叛心,不肯再学习家族术式。他们见发挥不出六眼的力量,气急败坏,停了我的药食,又用术式吊着命。孤寂、压抑、饥饿、病痛一起折磨,我已记不清在暗无天日的禁室撑了多久,只知道当门再次打开,有光亮、人声透进来时,我所坚持的一切土崩瓦解。” “我在他们面前展示了无下限术式,从此往后抛弃一切个人意愿,只作为五条家的继承人而活,这是他们向我灌输的,逼我承认的,而我最终妥协的觉悟。” 五条慎从痛苦的记忆里移开眼,此世唯一一双六眼,倒映着悠仁的身影,他握住悠仁手腕,像是溺水者握住了一根浮木,身体从湿冷的回忆倾向虎杖悠仁,道:“我没有办法相信别人了,悠仁。他们眼中只有六眼,没有五条慎。所有人都只在乎六眼,没有人在乎我。” 也许是失血所致,五条慎体温低得可怕,错觉一般,悠仁的手腕又湿又冷。 反握住拖拽着他的‘水鬼’,悠仁刚想说“我不知道六眼是什么,我只知道五条慎是谁”。 “哗啦”一声,背后纸门撞在木框上,夹住了悠仁的话头。 麻仓叶王手端汤药,迈步入内,居高临下审视五条慎,只看得对方头皮微微发麻,似笑非笑道:“六眼生来为家主,我倒是不知道,五条家有谁能关家主禁闭。五条慎,你越编越离谱。”他说完,屈指敲一下悠仁的脑袋,无奈道:“他敢编,你还真敢信。” 悠仁看看麻仓叶王,又看看五条慎,眨了眨眼睛,道:“五条先生,你骗我?” 面对悠仁求证的目光,五条慎渐渐笑不出来,他方才还觉有趣,现在回想,又只得了无聊,轻咳两声,挤出两滴血来,眼巴巴望着悠仁,道:“抱歉,我没有恶意,只是想逗逗你。” 原本到‘关禁闭’那一段就准备结束了,然而少年的反应太有趣,五条慎一时没刹住又滑出去十几里,越扯越远。 悠仁没说话,微微垂头,神情都隐在了阴影里。五条慎忍痛支起身子,他一凑近,悠仁就转过脸,不给他看见情绪。 五条慎轻声道:“生……咳……生气了?” “五条先生,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了。” 五条慎:“……”这,好像玩大了。 就在五条慎心里七上八下时,悠仁抬起头,笑道:“骗你的。” 五条慎愣了。 悠仁笑不达眼底,眼中时常含着的笑意抹得一干二净。肃杀在太阳底下显露行迹,正是他脸上的两道疤痕。 “骗人好玩吗?五条先生。” “嘤。”五条慎拉高薄被,咬住杯子边缘,可怜兮兮道:“骗人不好玩,但是看见悠仁真心关心我,我就不痛了。” 悠仁不理会,看了眼汤药。黑漆漆的,一看就很苦。他起身道:“我去给你换杯水。” 客室只剩下两人。 五条慎看悠仁走远,连忙掀被撑起身子,道:“叶王,他刚才真的生气了?!” 少年平日不藏情绪,真的藏起来,六眼也没用,五条慎分辨不出,只得寄望于麻仓叶王的灵视。 麻仓叶王微眯眼,振了振衣袖,在五条慎眼巴巴的目光中,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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