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人喊着“麻仓叶王出来谢罪”,两颗烂鸡蛋脱手掷出。 “啪叽!” 腥臭四溢。 拱火人们捂着鼻子退开数步。帽檐的蛋液拉出长丝,斗笠人还没反应过来——扔出去的鸡蛋怎么砸在自己身上了!? 这还不算完,紧接着那些扔向麻仓家的石头、菜叶、粪便全都撞在无形的“膜”上,悠仁控制咒力输入量,神造之盾表面张力拉满,“膜”弹缩回原形,兜在“膜”里的垃圾尽数反弹回去。 “啊,妖术!?” 噼里啪啦,人群你推我挤,斗笠人先被石头雨砸得头晕眼花,一个不查被人撞掉了帽子。 那竟是一张熟悉的脸! “是那个时候的侍从!?” 当初绑在石柱上,就是这人向麻仓叶王通报五条家主来访。他既然是麻仓家的人,为什么要造谣诬陷家主!? “你不害怕吗?‘灵视’能看穿所有人的秘密。” “不必称麻仓先生,以后唤我叶王吧。” “麻仓叶王巡视结界,暗中做手脚里通外敌,你有证据吗?” 侍从循声望去,人群里不知何时多出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年。 侍从骂道:“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其他人巡视,结界都没出现过问题,怎么偏是麻仓叶王!” 少年点头:“所以只是你的猜测罢了,这好办,我们一起去阴阳寮,请阴阳师再调查一遍结界。” 唇枪舌剑一下子乱成无头苍蝇,议论声嗡嗡环绕。 “大家都露脸,只有他藏头露尾。” “现在想想,他说的话好像也没有证据。” 麻仓叶王不得人亲近,他的流言蜚语已成平安京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侍从平日里添油加醋惯了,根本无人与他争论反驳,也不知今日撞了什么霉运,竟遇上个多管闲事的。 闹至阴阳寮就不好收拾了,侍从将心一横,掏出麻仓家的身份符,道:“我当然有证据,当晚就是我跟着麻仓叶王巡视结界!中途他还特意寻理由支开过其他人,不知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悠仁道:“原来当晚你也在巡视结界啊。这就对了,巡视结界的又不止麻仓叶王一人,就算要怀疑,也不能只怀疑他。” 侍从急了,道:“身为麻仓家的人,我怎么可能与两面宿傩同流合污!?” “那麻仓叶王身为麻仓家主,不就更不可能了?身为一家之主,他为了什么?名还是利?” 道理越辩越明,起哄的人们有不少如梦初醒。 “是啊是啊,他说的事情都没头没影。我记得很清楚,叛徒、奸细都是这个人喊出来的。如果是真的,他为什么不向阴阳寮检举叶王大人,反而在这里聚众闹事?明显是想败坏叶王大人的名声。” “听说麻仓家内斗很严重,家主不得人心。他们太平日子里造作就算了,两面宿傩都要打进来了,还分不清轻重。” “我记得后来阴阳寮派人检视过结界,结界有问题阴阳师早就出来声明了。” “太可恨了,陷害五大家族的族长,只有两面宿傩会获利!他这是贼喊捉贼,支持叶王大人肃清麻仓家!” “支持叶王大人肃清麻仓家!” “我相信叶王大人!” “麻仓家吃里扒外,你们为了打压叶王大人,连两面宿傩都能拖出来当枪,恶心!” 麻仓叶王的‘灵视’固然惹人忌惮,大敌当前,血灾之后,普通人谁还计较这个。真气走了麻仓叶王,下次谁来守护平安京,麻仓家的侍从吗!? 情势陡然逆转,麻仓家侍从被人群团团围住,唾沫星子差点儿将他淹死。 人群外,悠仁趁乱掩藏行迹,偷偷溜出人群。助跑而起,脚蹬墙面,双掌扒住墙缘,悠仁引体向上,一只腿刚翻过院墙,身后突然响起低沉男音。 “做坏事的悠——仁!被我抓到了呦。” 悠——仁! 脑袋猛然一疼。 谁? 前音拖长,尾音上翘。 悠仁捂住脑袋,身子失去平衡倾落院墙。 兜帽一瞬拉直绷紧,下坠感戛然而止。 悠仁抬头,看清单手拎着他的男人。 白发蓝眼的男人。 是你。 白发男人转了转手腕,悠仁身子跟着摆来晃去。 “你的衣服样式好奇怪,领口这块红布是什么?拎起来还真顺手。嗯?小家伙,不认识我了吗。真伤心,我还为了你跟宿傩打过架呢。” 五条……悠仁眼瞳微颤,头疼得厉害。 “五条慎。”白发男人开口,缓声道:“这次可要记清楚了,我的名字。” 他还想开口,灵力波动席卷而至,飞身跃开,落脚处在后鬼重拳之下四分五裂。身侧劲风横扫,五条慎挡住阴阳术,又见鬼影一闪,右手的重量眨眼消失。 他落地的刹那,前鬼拎着虎杖悠仁飞回麻仓叶王身后。 大阴阳师笑不达眼底:“五条家主登门拜访,怎么还顺便翻一翻别人的院墙?”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5-21 01:17:56~2021-05-22 13:1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上有雪、天挺空罗、柔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医alter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陈年旧疾 ◎说倒就倒◎ 麻仓叶王神色不善,五条慎心中笑骂“都说麻仓叶王孤高不近人情,要我来说,闷骚罢了。 他想得堂而皇之,叶王这回‘听’清楚了,眉头微拧,五条慎难得口心一致,打趣道:“看来结界周围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叶王大人,那这小家伙溜出来时你就知道了吧,叶王大人,看戏看得愉快吗?” 想必是愉快的。 你看,现在一不爽,不就现身了。 “咦!?原来叶王你刚刚就在附近吗!”虎杖悠仁双手合十,率先认错:“抱歉,说好了踏出麻仓家会先知会你,我食言了,这是我的不对!” 叶王?麻仓叶王在阴阳寮任职至今,只有安倍晴明有资格直呼其名,换作其他人麻仓叶王可是理也不理。 五条慎目光在少年与大阴阳师之间打了个转儿,不用想也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点有趣的事情。 还真是……好奇得心痒难耐啊。 “不是你的错,不必道歉。”叶王揉了揉虎杖悠仁的头发,看向五条慎,道:“你今天来得格外早,看来是有好消息了。” “外面人多眼杂,不先请我进去喝杯茶?” “这是应该的,请。”叶王转身先行带路,蝙蝠扇轻轻敲了一下悠仁的脑袋,盯着五条慎发怔的少年回过神。叶王见这孩子好奇,低声道:“这是五条家的家主——五条慎。阴阳师、咒术师原本各司其职,阴阳师负责退治妖魔鬼怪,诅咒、咒灵则交由咒术师处理,直到两面宿傩的出现打破这种平衡。” “两面宿傩天生鬼神之相,非妖非咒,又以人类为食,自他横空出世之后便成为平安京心头大患。单凭咒术师无法杀死他,渐渐地阴阳师也开始介入其中。” 正门人群尚未完全疏散,三人由侧门返回。鹅卵石小路铺陈而去,悠仁坚持穿着他的小红鞋,千年前的鹅卵石咯着脚底板,轻微的疼痛穿过来自现代的小红鞋,清晰传递给虎杖悠仁。 “悠仁,两面宿傩很危险,但是人心有时候也会杀人不眨眼。平安京的咒灵、怨灵,就有一大半是人类自食其果。”麻仓叶王向转醒不久,还未完全融入平安京的少年解释道:“你身上存在两面宿傩的咒力残秽不假,麻仓家的人看出我有意保你,将这件事偷报天皇,现在平民间也开始流传各种对你不利的谣言。” 叶王停下脚步,缓缓道出残酷事实。 “在你昏迷的三天里,民间已向那个人联名抗议,要求我即刻处死你。” 不是每个人都值得拯救的,麻仓叶王再清楚不过这一点。他们表面感激涕零,恨不能衔草为报,内心想的却是—— ‘为什么救我的会是他,好恶心,好恶心,走开,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要是他跟妖怪一起死掉就好了,糟糕,他不会听见了吧,怎么办,可恶,不要想了。’ ‘明知道自己有灵视还敢出现在别人面前,狂妄的家伙儿,无礼地窥视他人时一定在沾沾自喜吧。’ 两面宿傩说麻仓叶王不尽全力,他其实并没有说错。麻仓叶王固然没有完全信任虎杖悠仁,要他在普通人与虎杖悠仁之间做出选择,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后者好感至少是大于零的。 “那个人怕死,民心又惶惶,虎杖悠仁,你要明白,你现在的处境不容乐观。”流云遮去半幕日光,庭院由明转暗,麻仓叶王站在阴影里,道:“你救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助燃火势的柴薪。” 少年垂着头,阳光只堪堪攀上肩头,阴影掩去他的神色。 银发旁观者身镀太阳金光,好似置身人间之外的佛,看穿一切虚妄的六眼,不动声色地将目光倾注于少年。 “我……”虎杖悠仁没有沉默很久,麻仓叶王的问题,他仿佛早就知道了答案,抬起头,笑道:“可是我本来也不是为了获得感激而去救人呀,是我自己想要救人,才会去救。” ‘总觉得,这个问题好像早就思考过一遍。’悠仁试着深想,却是一片空白。但这个问题的答案不需深思,仿佛刻印进灵魂一般,从一片空白中清晰浮现。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他人感激也好、憎恶也罢,就算付出生命,也没什么好悔恨的。” “况且……”风穿林打叶过,流云随风而散,庭院由暗转明,少年肩头的阳光寸寸攀高,在焦糖色眼眸碎作星星点点。悠仁笑道:“我现在还能自由行动,不正是因为这座平安京里,有人正在不遗余力地救我吗?” 麻仓叶王微怔,还来不及说话,旁观的五条慎突然动起来,他跳进两人之间,两只食指指向两颊,道:“悠仁~实不相瞒,这个人就是我呦!” 麻仓叶王:“……”真会抓时机啊。 书室内,式神摆好餐盘躬身退下。案上精巧糕点、冷泉新茶一应俱全。 “不错,不愧是城北老字号的硬招牌。”五条慎放下樱花糕,意味深长道:“叶王大人有心了。” 五条慎来了几回,麻仓叶王都只奉茶。偏就事关虎杖悠仁这回,多给了碟糕点,还是达官显贵也轻易吃不着的樱花糕。 吃人嘴短,五条慎不再吊人胃口,切入正题道:“这孩子的事情暂时不用担心,我已在那个人面前立下束缚。从今天起正式接手虎杖悠仁,以后他的一切行动由我负全责。” 这是意料之中的走势,只要五条慎开口,那个人不得不给他这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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