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眸底映出女孩洁白的裙摆,缓缓苏醒的女孩挣扎的往外爬,却被导演抓着腿拖回了屋子里。 万轨双手交叉的握着,青筋浮现在手背上,骨节因为承受巨力咯吱咯吱的响。 天鹅一般纯洁无暇的女孩从高楼一跃而下,罪魁祸首却只回以了一句轻飘飘的道歉,他还在当导演,还在拍戏,甚至还有人源源不断的给他送来金钱。 得知消息的藤川晕了过去,所有熟悉他的人都以为这个为女孩准备了无数惊喜的男人醒来之后会发狂,但藤川从病房的床上爬起来时,却是面带微笑的。 藤川从花瓶里折下一枝玫瑰,放在鼻端轻嗅,在朋友不可置信的注视之下,将那枝玫瑰递给虚空的一处:“你陪着对吗?” 朋友惊慌的站起来:“我,我当然陪着你呢,医药费都是我给你付的。” 藤川却没有看朋友,只是对着虚空一处呢喃着:“我觉得你还在我身边,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要我帮你杀死他。” “把他杀死了,我也会死去,这样,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团聚了。” “说好了,我要一直陪着你的。” 万轨从观众席上站了起来,这场戏也没有什么看下去的必要了。 他冷眼看着藤川找到黑医,将炸弹移植进了胸口。 看着藤川找到了影视公司,将自己的简历递了上去,用刀将其他该角色的应聘者杀死。 他已经完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藤川已经疯了。 万轨走出观众席,想要离开,突然身后传来女孩细小的声音:“你也觉得藤川先生做的不对吗?” 是女孩,女孩的脸依旧被黑色的长发遮挡着,看不清脸,万轨这时才发现,在这个场景中,他一直没有看清女孩的模样。 万轨只道:“作为一个普通人,他已经很厉害了。” “是啊。”女孩轻声道:“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普通人的藤川先生,为什么不能好好的活下去呢?”女孩的声音哽咽:“这么好的藤川先生,明明这么好的藤川先生……” 万轨沉默的注视着特级咒灵身上迸发的咒力,那些咒力不受控制的四处攻击着,但最后只破坏了建筑。 “或许。”万轨轻声道:“只有有你的藤川,才是完整的他。” “他把心脏留给你看了。” 万轨走近特级咒灵,蹲在她身前,用掌心拨开女孩的长发。 女孩的脸被利器划得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模样,万轨手指拂过女孩的脸颊,轻声道:“他去找你了” 女孩依旧在自言自语的喃喃道:“藤川先生一直很喜欢夜兔老师的书,为什么藤川先生要在夜兔老师的试镜会里这么做。” “藤川先生……” 万轨手指勾起女孩鬓角的发,将发丝勾在耳后:“或许,藤川只是不想他喜欢的书被那样的导演导戏,你的藤川先生是很好的人。” “藤川先生听到了一定很开心。”女孩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远,接受了藤川的邀请,将故事展现给万轨之后,选择了成佛。 万轨感受着下肢缓缓蔓延上来的疼痛,知道一切都该结束了。 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人,走上了最不该走上的一条道路,他们本应都是最纯洁无暇的人。
第51章 万轨觉得眼前一阵变换, 比起眼睛所看到的画面,他最先感受到的却是双腿传来的闷闷疼痛。 确实,最近腿伤开始复发了, 原本没有很在意的痛楚在体验了一次短暂的痊愈之后, 在反馈在神经上时,居然有些难以忍耐。 万轨眼里情绪微微动容,又很快掩藏了下去。 眼前的迷障散去, 万轨又重新坐在了轮椅上, 在所有人中, 他是最先回过神的,于是,也将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 柯南等人脸上的表情具是愤怒,即使双眼阖着, 也带着无法掩藏的痛楚, 似乎在看一场悲戚的表演, 尤其是毛利兰和铃木园子, 两个高中女孩已经泪流满面。 看样子他们看到的也是藤川先生的故事, 那确实是一个很悲伤的, 让人无力的, 痛恨的悲剧。 织田作之助忽地挣扎的清醒过来,大汗淋漓, 身体还在颤抖着, 他就在万轨身后, 待万轨转回头时,就与织田作之助复杂的眼神对上。 …… 万轨轻轻眨了眨眼睛, 对织田作之助的表现有了些许的猜测。 “你看到的, 是我吗?”万轨转开眼神, 慢条斯理的整理起衣袖,不再与织田作之助对视:“感觉怎么样?” 万轨已经有些不记得自己最害怕的场景是什么了,夜兔最擅长的就是打破恐惧,而过去的恐惧在被强大击碎之后,早已不知流落到记忆的那个角落,万轨现在努力去回忆,居然也只有那绵绵不断的细雨。 织田作之助眼神微微闪烁,他身上居然还有未消散的杀气,但不是对着万轨的。 “是的,夜兔老师。”织田作之助叹息,他眼神澄澈,落在万轨身上时,明亮了许多,那份纠结于杀人的困惑居然就这样散开了:“感谢您让我受益良多。”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织田作之助表现的前所未有的郑重,他走到万轨前,弯下腰对着万轨深深的鞠了一躬,与之前沉醉与万轨书写文字之下的尊敬不同,这一次很显然是对着万轨本人的。 “就像您所说的,生命不是简单的东西就可以衡量的。”织田作之助抬眼望着万轨,破除迷惘之后的织田作之助觉得,自己似乎终于知道要写什么了:“如果可以,我想要将夜兔老师的故事写成书。” 万轨眼睫轻颤,他不解的注视着织田作之助,问道:“所以说,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织田作之助却是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了,他回忆起那个兵荒马乱的故事,那个尚且稚嫩的夜兔老师,以及染红了一整个村庄的鲜血,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抓了起来。 “如果能够写出来,那一定是一本很好的书。”织田作之助轻声呢喃。 …… 织田作之助意识清醒之后,下意识的警戒了起来,但是他紧接着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动用异能了。 这个发现让织田作之助不由得更加警惕,但是很快,他又发现这里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一人将眼神投放在他的身上,似乎他的位置只是一团空气。 织田作之助伸出手去试探性的与人搭话,但没有人理会他,这里的他是无人可见的。 织田作之助意识到,自己似乎进入了某一段故事了,但更像是某一段回忆。 天空的边境是模糊的,像是一个人的视角只能看到的尽头,因为没出去过,所以不清楚那边缘之后是什么样的光景。 这里应该还是日本。 织田作之助拧眉走在街上,路过的人穿着古时的和服,蜂巢一样拥挤的店铺挂着破烂不堪的招牌。 如果这是一个人的梦境或者回忆的话,应该要找到这个梦境的主人,才可以出去吧。 织田作之助猜测,他抬头望向天空,灰蒙蒙的天空边界像是被墨黑色燃料打翻之后的污迹,越远越看不清分明。 织田作之助将墨色看尽,最后将视线投向了墨色最单薄的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应该就是梦境主人所在的位置,因为最常居住,所以最明晰。 织田作之助深吸一口气,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却向前,织田作之助发现周边的景色变化越大,如果边缘位置称得上破烂不堪,那这里只能用尸横遍野来形容。 死人的恶臭与生活垃圾发酵的腐臭争抢着涌进织田作之助的鼻腔,哪怕之前前往过镭钵街,织田作之助也从未觉得一块土地能肮脏成这个样子。 “臭/婊/子,多少钱?”粗俗下流的声音穿进织田作之助的耳朵里,让他下意识皱起眉,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过去。 一个瘦小黝黑的男人穿着看不出什么颜色的和服,一脚踹在地上跪着的女人身上,女人头纱蒙着脸,身上挂着牌子,上面的内容织田作之助完全可以猜出写了什么。 “一,一块干粮就可以了……”女人身上穿着素色的和服,身材与其说纤细,倒不如是常年饥饿之下的骨瘦如柴:“只一块就够了,这位郎君。” “我可去你的吧!”男人咆哮着一脚将女人踹翻在地:“就你这全身上下没二两肉的臭德行,还敢要老子一块干粮!不如去撒泡尿看看自己那张人老珠黄的脸!” 趴在地上的女人抽搐了一下,声音又低又哑:“那,那郎君随意赏点吧。” 男人对着女人啐了一口,往地上扔了一个长了霉点的干萝卜条,女人眼神微微一亮,不顾踩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连滚带爬的把那根比手指长不了多少的干萝卜条扑进了掌心里。 男人哈哈大笑,指着女人身后简陋的棚屋,催促道:“东西都拿了,还不快点?” 女人嗫嚅两声,扶住男人的胳膊,把人往棚屋里带。 这样的场景发生在这里的各处各地,蝇虫乱飞间,□□仍在,精神却已经糜烂,在这里生活的所有人似乎都在行尸走肉的或者。 织田作之助拳头攥的咯吱作响,他可以清楚的听见那女人的惨叫声,清楚的听见自己牙齿颤抖碰撞的声音。 苍蝇飞过耳边,嗡嗡的声音居然成为了此时织田作之助唯一的慰藉。 他只是这段记忆的观众,即使织田作之助已经去阻止,但他的手轻飘飘的穿过人的身体,告诉他你只不过是这段故事的观众。 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你的参与,你的干涉,你的救赎,都已经晚了。 天色渐渐黑了,天边为他指路的那点白色就在头顶,织田作之助如同石雕一般站在棚屋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他找不到梦境的主人,但这个环境告诉他,梦境的主人一定有着格外悲伤的过往。 你在哪呢? 你有什么样的故事呢? 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听着耳边间歇的声音,织田作之助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一想到梦境的主人可能的身份,他的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 终于,在不知道多久之后,男人骂骂咧咧的从棚屋里走了出来,最后朝棚屋里又扔了一块干裂的饼干:“人老珠黄的,居然还敢跟我讨要东西!” 他对着棚屋啐了一口,转身离开。 织田作之助缓缓抬起眼,看着那落在地上,碎成好几片的饼干被一双满是伤痕的手捧起,女人颤巍巍的爬出棚屋,趴在地上,将饼干碎细细捻起,织田作之助走到她身边,蹲下来,想要帮她收集,在指尖又一次穿过地上的饼干时,他身体僵住。 ——他只是这一段故事的观众。 现实又一次这样提醒他。 织田作之助胸口一阵闷痛,他深深喘了一口气,垂眸看着女人用指尖沾了点带着泥土碎屑的饼干粉末,抿进了嘴里,剩下的大块饼干被她小心翼翼的包进了怀里,与那块干掉发霉的萝卜干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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