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贵族们:啊呸!周天子最后的那点地盘不就是被你们暴秦打掉的吗! 可暴秦就是有脸扯出周天子的虎皮来压制他们,逼迫他们不得不从。毕竟周天子定下的规矩听不听无所谓,但贵族的特殊待遇他们还是要维护的。 不维护这一点,就是在自掘贵族阶级的坟墓。让所谓的贵族特权成为一个笑话,一个其实谁都可以随便逾制的笑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韩国旧贵族又能怎么办呢?只好乖乖换上粗麻衣裳,过起吃糠咽菜的凄凉生活。 早知道就不图一时的口舌之快,胡乱哔哔了。 他们原以为大不了就是激怒秦王被处死,成就身后的好名声。哪里想到秦王竟如此歹毒,故意留他们一条性命,让他们活着受罪。 黔首吃的穿的为什么这么糟糕?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一时间,韩国旧贵们苦不堪言。 那些没有乱说话得罪秦王的韩人恨死这群多话的家伙了,坏事是他们干的,结果所有人都要一起受罚,岂有此理! 韩国朝堂中本来就有投降派和主战派两种观点,只不过没等他们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国都就沦陷了。 现在大家整日闲着没事,倒是可以将新仇旧怨拉出来重新辩一辩,也好打发时间。 等陈县里的韩人自己狗咬狗的消息传到咸阳,扶苏这才满意。 看,这不就给他们找到事情做了? 每天光顾着吵架,就没工夫生事了。还能从内部分化瓦解敌人,防止他们联合起来反叛。 不过都亡国了还只顾着吵架,韩人也委实是够心大的。 扶苏想了想,觉得光这样还不够。 旧贵族不是爱打着复国的旗号闹事吗?那就挑拨他们和韩王安之间的关系。 扶苏吩咐下去: “我大秦是礼仪之邦,自要善待所有诸侯王。以后韩王安的吃穿用度都上最好的,让天下人看看我大秦的风度。” 反正之前灭韩时搜刮地皮弄到了不少金银财帛,别说让韩王安过几年奢侈日子了,过几百年都绰绰有余。 羊毛出在羊身上,扶苏挥霍起来一点都不心疼。 善待诸侯王,一来可以拉拢韩地民心,二来可以洗白大秦的残暴形象。三嘛,还能挑拨韩侯和韩国旧贵的关系。 任谁看到韩侯日子过的那么舒坦、自己连口好的都吃不上,想来都会心生不满。倘若旧贵因此对韩侯口出妒言,大秦就可以抓住机会大做文章了。 “让天下人好好看看,善待韩侯的是我大秦,而对韩侯恶语相向的反而是他韩地贵族。” 你们这群对国君一点都不尊重的旧贵族还妄想重新拥立韩王复国?太可笑了,谁信你们是真的为了国君,而不是为一己私利啊! 曾经的六国仗着秦国不擅长舆论战,随意给秦扣各种帽子。如今可不同了,你会污蔑我也会,你会挑拨我比你更会。 只要给扶苏一点把柄,他能宣扬得全天下皆知。对付这些人,非得抓住关窍、釜底抽薪才能一击致命。 这件事交给谁去督办好呢…… 扶苏眼眸一转,忽然想起一个很擅长逢迎媚上的家伙。让他去做肯定能办得漂漂亮亮,甚合上位者的心意。 而且等事情办完了,还可以把那人推出去顶锅,说苛待贵族都是他自作主张的。然后将之处决,用来平息六国旧贵的怨气。 就决定是你了,赵高。 作者有话要说: 赵高:???
第23章 聪明人 “赵高?” 秦王政听了儿子的计划,皱眉想了想这个赵高是谁。 无果,毫无印象。 这很正常,赵高的第一次出人头地在胡亥长大了一些的时候。 那时他因为为人勤奋、精通律法得到了秦王政的赏识。不仅被提拔成中车府令,掌管君王车架,还被派去教导公子胡亥断案判狱。 现在的胡亥才五岁,远不到学这些的时候。而且这个年龄还是公子们集体增长五岁后的结果,按上辈子的正常年纪来算,胡亥怕是才刚出生。 所以赵高其实是天下一统那会儿才得到的赏识,在此之前一直待在隐宫里头。 扶苏解答道: “赵高是赵国宗室的远支,其母因触犯律法被刑僇,羞于见人,便一直待在隐宫劳作生活。” 赵高的母亲也是在那里与人生下赵高兄弟几人的,所以他并非自己犯罪被处刑才去了隐宫,而是受母亲牵连。 赵高本人在此之前并未受过什么刑罚,大秦的宦官也不全是阉人,赵高就是其中健全的宦官。 秦王政一听这人是个罪人之后,立刻失了兴趣: “你缘何想起这么个人?” 秦王政对人才的出身没什么偏见,若是真有才华,他一样会重用。但这个赵高能被扶苏安排去做这种要命的差事,显然证明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更重要的是,这个赵高还是赵国宗室远支,越发讨人厌了。 秦王政平等地不喜欢每一个赵国宗室。 扶苏并不意外父亲的反应,但他也深知父亲很吃讨好卖乖这一套。 要不然上辈子赵高犯下重罪即将被蒙毅处决的时候,父亲也不会因为赵高的一番巧言令色就赦免了他,还让他官复原职。 扶苏深以为这个处置很不妥。 大秦以律令治国,怎能轻易放过犯法的人?他赵高于大秦又没有功绩可以抵罪,怎么算都没有网开一面的资格。 爱惜人才可以,但是得有个底线。哪怕把赵高调去一些棘手的岗位让他戴罪立功,也比官复原职要好。 继续回去当中车府令,能立下什么功劳?把帝王车架精心保养得更好吗? 但当皇帝的嘛,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上自然只凭自己的心情来。 指望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是做梦,法律只是帝王治国的工具,是用来维护他们手中权柄的。 扶苏很难说服父亲在类似的事情上完全按律处置,那就干脆别让赵高这种的小人有机会接近父亲好了。 这么多年来,父亲身边也就出了赵高一个胆大包天的,犯了罪还敢叽叽歪歪,其他人哪个不是乖乖认罚? 扶苏便道: “赵高最擅长奉迎献媚,让他去办这件事,便不用我们明说。他自己会揣测上意,将事情办妥。” 秦王政秒懂。 既然“不用明说”,那么就相当于一切都是赵高自己的想法,是他自作主张。 他说他是估摸着上位者心意行事的那就是了?上位者可什么都没说,分明就是他自己曲解了王上和长公子的想法! 而且更妙的还是赵高的出身。 隐宫出来的宦官,为了出人头地、脱离罪恶的过去,一着急做出什么自以为对的错事那不很顺理成章的事情? 更何况他赵高还是赵国远支,谁不知道秦赵不合啊。赵高这么干,那可说不准到底是秦国的意思,还是赵国的意思。 很好,以后他赵高就是赵国奸细了。 卸磨杀驴的时候就把这个推论拉出来,逻辑非常完美。 秦王政被儿子的一番妥善安排给震住了。 半晌,他才找回声音: “你打哪儿学来的这些阴谋诡计?” 总不会是跟他学的吧? 秦王政左思右想,反复自省,也没想起来自己有这手段,应该没法言传身教才是。 扶苏心虚地移开目光。 什么阴谋诡计,听着多不上台面啊,这叫足智多谋! 有的人生来就有这种天赋,没办法的事情。 秦王政也不管他了: “罢了,随你折腾去吧。”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管他什么手段,对大秦好就行。有能力的继承人总比光风霁月的傻子要好,国与国之间的博弈,谁跟你讲道义。 既然父亲都放权了,那扶苏当然不能叫父亲失望,能上的手段都上了才不辜负他的期望。 于是咸阳宫里很快流传出一则消息,说是长公子那边需要一名宦官替他全权负责照看韩国旧贵的事务。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做得好了,能入公子的眼。现在谁不知道长公子是所有公子里最得王上青眼的儿子,早点投诚就能早一些成为下任秦王的心腹。 整个咸阳宫里的宦官都心思浮动起来,试图给长公子身边的侍者塞钱打通关系,拿到这个名额。 原主身边的侍者原先都是楚系安排的,这几个月扶苏已经不着痕迹地替换了一部分。 既然是自己人,自然知道扶苏的意图。所以他并没有轻易给其他宦官承诺,而是一直拖着,和所有来讨好的人打太极。 众人意识到这位侍者油盐不进,恐怕并不是爱收受贿赂的那种人。 不少人都打消了走他门路的心思,但也有人不信邪,觉得是给的还不够多。 隐宫中。 赵成将自己攒下的银钱都给了赵高: “兄长,我们这点钱真的能买通长公子身边的侍者吗?” 赵高闭了闭眼: “试试吧,纵使不行,也没什么损失。” 传闻里没出现过谁给了钱之后对方拿着钱不办事的情况,都是直接说不收的。既然如此,何妨一试呢? 赵成一想也是,咬了咬牙道: “那不如我们再借一些,若是事成了,日后荣华富贵少不了,借的钱自能还上。若是事情不成,再将钱币退回,也不必背上负债。” 赵高点点头: “你说的有理。” 于是赵家兄弟又去找相识的人借钱。 隐宫中的人大多没什么前途可言,也少有像赵高这般有本事的。所以赵家反而是其中最富庶的一家,还有心气敢尝试去抓住机会翻身,其余人大多想都不敢想。 听闻赵高要借钱,他们倒也不吝啬。没人生起与他相争的想法,倒是都挺盼着赵高能得势的,好拉拔一下他们。 最终,赵家兄弟筹集了不少钱,找到了扶苏这边。 接待他们的依然是扶苏身边的侍者。 要钓的大鱼上钩了,侍者却不着急一口答应。他挑剔地看着这笔钱,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复。 做局就是要这样,不能太上赶着。要是直接收网,鱼儿就会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 能在扶苏身边坐到侍从领头人地位的,又怎么会是庸才呢? 侍者便道: “这钱呢,我是不缺的。若你只会行贿,如此重要的大事,我可不敢交给你。” 赵成顿时丧失了信心,心想果然还是没戏。 赵高却不同,他从侍者口中听出了别的含义。 对方不是单纯在索要贿赂,而是在告诉他们,人家受贿的前提是行贿的人要有足够的本事。 毕竟是为长公子办事,为了点钱最后挑出个没能耐的家伙,把事情办砸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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