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为这个妹妹操碎了心,特意派人多方寻摸。靠着商队在附近打下的基础,成功寻到了好几个合适的人选。 都是身家清白、家道中落的贵族之后,样貌才情性格样样拿得出手,风格还各不相同。 无论阴嫚喜欢什么样的,都能满足。 齐地果然是个好地方,找出的男宠质量都很高。 扶苏叫人替那几人画了画像,如今正放在阴嫚宫中,任她挑选。 扶苏撑着侧脸,饶有兴致地问道: “父亲觉得阴嫚会选几个?” 始皇拒绝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 扶苏自顾自往下说: “若是我,肯定全都要。”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当然是都要。 阴嫚现在面临的情况和他当初不一样,当初他后宫中的要么是明媒正娶的妻子,要么就是有重臣父亲做后盾的姬妾。至少都得给她们一定的尊重,不好随便弃置。 但妹妹的男宠却没这些出身,顶多比侍者身份高一些。男宠们可没有闹事的底气,扶苏也不怕他们敢为了争风吃醋叫妹妹焦头烂额。 若谁当真这么不识好歹,他自然会出手收拾。所以阴嫚完全可以多收用一些,不必担心麻烦。 始皇闻言却是忽地扭头盯住儿子。 扶苏有些意外父亲的反应,疑惑地看了回去。 他方才说的那些有什么问题吗? 莫非父亲不想要宝贝女儿养太多男宠? 扶苏开始认真思考,父亲是不是嫌弃男宠身份太过低微,不配伺候妹妹。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倒也不是找不出出身高贵的男宠人选来。 但没等扶苏开口表示回到咸阳就给妹妹提供新的、更好的选择,始皇开口了。 他严肃地问道: “是你你就全都要?你要养男宠?还想要养一大堆?” 他好好一个儿子怎么就学坏了? 是谁带坏了他的太子? 扶苏:…… 扶苏无奈极了: “父亲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始皇帝瞬间收敛了故作冷凝的语气,为爱子剥了个橘子: “你若真想养男宠,也不是不行。” 有了上辈子的记忆在,始皇如今对爱子堪称要星星不给月亮。不过是养几个男宠而已,又不犯法,更不会危害大秦。 太子如今连个姬妾都没有,若是当真愿意养男宠,其实是件好事,至少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不过为了太子的身体着想,不养当然是最好的。 始皇现在只想让爱子保持开心健康,其他一切都能让道。 况且,在先秦时期无论男女,养男宠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尤其是在楚王那边,多的是好南风的。大名鼎鼎的《越人歌》,就是楚国王室公子和越地男子的爱情见证。 诸如此类的故事数不胜数,且越是礼乐兴盛的地方就越多这样的事情。 最出名的大约是魏国的龙阳君,人家可不仅仅只是个男宠。宠信他的魏王死后,他依然大权在握,被新君倚重,是个实打实的政治家。 始皇自己虽然没养过男宠,但他也没大家想的那么迂腐。从小见识着先秦开放民风长大的人,哪有可能像后世某些直男一样夸张得谈gay色变。 他想着扶苏的母亲是楚国宗室女,大抵也遗传了一些楚系的偏好。 扶苏对父亲的发散思维十分无奈: “父亲怎么净想这些有的没的?” 始皇帝却觉得自己很该想想这些,万一爱子当真改了口味,却因为顾忌父亲不敢开口,岂不是委屈了爱子? 扶苏:“……罢了,还是聊点别的吧。” 虽然父亲如此关爱他,让他很是受用。但过分的关爱就不必了,他有些承受不来。 扶苏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能从父亲嘴里听到“你要是想养男宠也可以”这样的话,可见前世那些记忆对父亲的冲击有多大。 不能再放任父亲陷在自责中了。 扶苏决定主动聊起这个,于是先遣退了侍从,而后开口道: “我前世其实也没有父亲以为的那么辛苦,父亲不必太过挂心。如今父亲对我已经很好了,不必再绞尽脑汁地补偿我。” 始皇眉心微蹙: “胡说,你如何朕都看在眼里,怎么就不辛苦了?” 有些事情自己做不觉得,比如批奏折批到手都抬不起来,始皇帝依然能面不改色地把手吊起来继续批。 但是换到儿女身上,他就立刻觉得辛苦了。一想到爱子拖着病体处理朝政,他怎么都安不下心来。 扶苏发现他和父亲根本就说不通。 二人互相辩论了半晌,依然各持己见。寻常在政事上出现分歧都不至于这么各不相让,为了这事倒是都据理力争起来。 最后始皇不想和他说了。 太子惯会报喜不报忧,他自己有眼睛能看得出来。平时太子哄一哄他也就假装相信了,这次不行。 始皇帝强硬地勒令扶苏不许再提此事,再提就把他赶出去,眼不见为净。 扶苏:…… 扶苏只好妥协。 父亲想补偿他就补偿吧,或许这样能叫父亲心里好受点。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为此惹父亲不悦。 眼看儿子消停下来了,始皇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之前每夜梦见的旧事比较多,很多事情他都是一看而过。醒来后注意力都放在了大事上头,某些小细节便被忽略了。 如今既然提起前世,始皇决定和儿子好好算一笔账。 扶苏见父亲忽然变了神色,心觉不妙。 他突然感觉刚才若是被父亲赶出家门其实也挺好的,总比留在这里被父亲清算要强些。 扶苏试探着问道: “阿父?怎么突然生气了?” 他不是都妥协了吗? 始皇帝问他: “朕记得,你曾经忽悠过韩信带你去御驾亲征?” 扶苏:! 扶苏立刻察觉到了危机,连忙找补: “我那是吓唬臣子的,没打算真去。” 这件事说起来也简单。 秦二世平定境内的叛乱之后,北边匈奴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大秦忙于内乱之际,未曾想到匈奴那里出现了一个叫冒顿单于的人,统一了匈奴各部落。 原本被蒙恬打残的匈奴卷土重来,意图趁着大秦刚刚结束战乱的机会,入侵中原。毕竟现在不动手,等秦国缓过来,以后就更没机会了。 听说秦朝的新皇帝是个病秧子,岂不是更好欺负?这病秧子皇帝还被个幼弟威胁到了皇位,一看就没他爹难缠。 灭六国的功臣虽然大多还在吧,但一家灭五国的王氏当家人王翦那会儿早就死了。他儿子王贲倒是活着,可匈奴觉得这人远不如王翦厉害。 还有陇西的李氏,顶梁柱南郑公李崇也死了。下头的新秀李信在灭楚的时候大败,听着也不像什么厉害角色。 匈奴那边一盘算,大秦正是微弱之时,他们可得赶紧抓住机会欺凌弱小。 正值匈奴出现雄主,此消彼长,匈奴士气大振。 当时秦国朝堂内和六国余孽有勾结的贼子还没被清理干净,这些人仗着始皇不在,觉得扶苏镇不住他们,就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不是这里卡一下,就是那里闹一下。 动作不大,但是烦人。 大战在即,这些人还敢闹腾,扶苏自然不会容忍。于是他决定趁此机会将人一网打尽,尽量把鱼都钓出来。 便有了御驾亲征这一出好戏。 当时扶苏说的是: “北境边塞将有战事,粮草等供给不能出问题。诸位爱卿定要办好此事,不能耽误大事。” 言下之意若是粮草实在不够,少不得要贵族出点血支援一些。咱们先渡过难关,后续论功行赏和补偿少不了。 当然,这样的话在有些人看来难免像是空口许诺。万一皇帝就是在找机会从他们的家里捞东西,事后再随便打发了呢。 谁让二世陛下当太子的时候就不怎么做人,大家不太敢信他。 见大部分臣子皆不言语,反对派就抓住机会跳出来了。 这个说打仗太过劳民伤财,大秦如今风雨飘摇,实在经受不住这样的消耗。 那个说之前始皇帝在时就非要北击匈奴,闹得庶民怨声载道。始皇帝一驾崩,你看,庶民果然一煽动就造反了,陛下你要吸取教训啊。 还有人说国库的粮草告急,哪能出得起这么多粮草支持战事。北境那么遥远,运粮过去耗费太大,根本供不起。 反正各种理由都有,就是要劝说扶苏以大局为重,和匈奴议和。 左右匈奴也就是在边境抢一抢,靠着北边边境的是谁? ——是原本秦国、赵国和燕国的领土。 六国余孽也不是都团结一心的,魏韩齐楚就不在乎北境安危。被抢的又不是他们老家,赵燕秦倒霉就倒霉呗,这些往前数几十年都是他们的对头。 然后不等扶苏驳斥,也不等老秦人气愤地跳出来宣称“大秦从不怯战”,赵燕两边先把主和派喷了个狗血淋头。 扶苏饶有兴致地看了一场好戏。 戏看完之后,正事还是要决策的。到底是打还是和谈,都得他来拿主意。 和谈是不可能和谈的,大秦可不怕匈奴。 扶苏先是反问主和派,难道议和就不要出钱出粮了吗?都是要花钱的事情,凭什么给匈奴送钱而不是拿这些资本打回去? 然后扶苏又质疑主和派是不是匈奴派来的卧底,否则华夏子民怎么能做软骨头,不顾同胞的死活? 主和派倒是想说他们和燕赵不是同胞,但不能说。 现在大秦已经一统天下十余年了,大秦之主最不喜欢听的就是老旧的六国论调。 在他们父子看来天下都是秦土,天下人也都是秦人。你作为秦臣公然宣扬分裂论,明天你脑袋就没了。 最后扶苏还是强硬地压下了反对声,坚决要打。 可是当真开始筹集粮草时,又出现了问题。有些人在朝会上无法左右皇帝的决策,私底下就拖后腿使绊子。 他们想故意害得秦国打败仗,这样故国才有可乘之机。 扶苏应对这些的策略也很简单。 他先把害群之马挨个查出来,先记着,以后再算账。 大战在前,处置大批官员只会闹得朝野失衡,反而影响战事,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现在就撕破脸。 不能处理他们,那就要想别的法子解决问题。 这群家伙故意拖延粮草发放是吧? 那只要他这个皇帝在前线待着,臣子们为了不饿着皇帝也不能搞事。 反贼只有背地里搞小动作的能耐,真现在就撕破脸,他们自己也是不敢的。 明知道陛下御驾亲征还克扣粮草,就是实打实地造反了,朝中的老秦人能瞬间发难扣押他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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