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黄河流域其实也有扬子鳄。 历史上这东西的分布区很广,黄河东部、淮河、长江和钱塘江,都能见到它。它的名字也五花八门,各有各的叫法。 齐地这边一般不叫鳄,郡尉因此一直不清楚陛下要找的鳄就是扬子鳄那类的生物。 又给他逮到一个邀功的机会,激动! 扶苏:…… 扶苏死亡凝视这个碍事的郡尉: “爱卿听错了,陛下并没有寻鼍的意思,不必劳烦。” 郡尉刚想说他分明就听见了,对上太子殿下危险的表情,顿时把话憋了回去。 “哈、哈哈,看来确实是末将听错了。那土龙和鼍龙必然不是一个东西,是臣没弄明白。” 始皇帝:你们两个是不是当朕傻? 头疼地打发了总是不合时宜的郡尉,始皇再三保证他不会去打鼍的主意。然而扶苏一脸地不相信,总用怀疑的眼神看父亲。 始皇立时就回过味来了。 他无奈摇头: “你呀,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他之前才因为不信扶苏是真心认错,而怀疑过扶苏又在糊弄自己。扶苏反手就以牙还牙,也学着父亲做出“你有前科所以我不能轻易相信你”的模样。 扶苏被拆穿了也不心虚,还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父亲现在知道我方才有多伤心了吧?父亲居然不信任我!” 始皇不和他掰扯这个。 他家太子是名家编外弟子,整个大秦都没几人能辩得过这家伙。与其自讨苦吃,不如换个话题。 “如今朕已称帝,南方尽皆归顺,西南也即将并入大秦领土。放眼天下,只剩西北了。” 这个西北,说的不是单纯的西北方向的西域,而是西边的高原、西北的西域、北边的匈奴、以及东北的东胡。 反倒是看起来很遥远的东海外扶桑岛,有了上一世的记忆之后,父子俩都很清楚。扶桑目前还是个原始岛屿,虽有土著,却形不成反抗,可以轻易占领。 扶苏说道: “西域与西边可靠通商慢慢拉拢,倒是匈奴那些部落,最近没有异动,不过这都是暂时的。” 蒙恬等人从北境撤离,一是匈奴暂时还算乖顺,二是要来参加泰山封禅,三就是为了给匈奴创造机会了。 大秦强将镇守北边,匈奴或许会心生畏惧不敢轻易来犯。但大将撤离,这对匈奴来讲就是极佳的时机了。 别看大秦这两年一直嚷嚷着休养生息,实则粮草等物一直在默不作声地运往边塞。 北境打仗并不影响中原继续耕作,之前大力发展的牛耕起到了重要作用。到如今,匈奴立即来犯大秦也不怵,目前边塞的存粮足够支撑到新一季的粮草支援。 当然,大秦能有这个底气,也少不得占城稻的功劳。 年前骆越使者带领秦兵前往象郡搜寻他们口中的良种,到如今早就成功寻来了。走水路顺流而下就是快,哪怕后续又换了陆路跋山涉水,也节省了许多时间。 正值秋收时节,寻到良种的第一时间,随行的农事官就按照大秦的度量衡估算了一下这种稻谷的亩产。 光是野生稻自然生长,亩产就十分可观了。虽然远不如后世那些经过培育的良种,但对于两千多年前的古人来说,已经足够。 士兵们当即就把能收获的稻谷都收了,农事官还许诺只要骆越能找来更多的稻种,大秦绝不会亏待他们。 现在手头的这些稻谷还不算很多,覆盖不了整个楚地的种植业。但只要再种两轮,稻种就能推广开来。 到时天下仓廪丰足,什么仗不敢打? 农事官千辛万苦带着良种抵达九江郡,将之交于郡守去安排种植。这是君上之前就下达的指令,一旦良种为真,就以九江为试点摸索良种的最佳种植方式。 当时的九江郡还没有进行拆分,它北至安徽南至赣南,横跨了很长一段纬度线。秦国需要试探出这种稻谷是只能种在湿热如越南的地方,还是稍冷一些的区域也能种。 只要能种,哪怕产量不如在它土生土长的象郡,也不要紧。按照农事官的推测,它的产量再怎么降,肯定也比正常稻谷亩产要高的。 总之替换了不亏。 翻年就是如今的大一统元年,再过两三个月到春耕时节,这些稻种就能种下去了。 虽然始皇帝新下达的政令里将九江郡一分为三,但此地仍然是最适合摸索良种种植的地方。再额外拉上南越(广东)一起推广种植,可以横跨更多的纬度线。 始皇帝特意调遣了一批农事官单独负责此事,不让瓜分后的郡县过多插手。被征用的官田暂时直属都城管辖,待试种出成果后再还给各地郡府。 扶苏作为有同人文作者开挂的主角,按照上辈子他手下能人总结出的研究经验,给农事官写过一个试验田的操作规范。 基本流程就是仿照后世那种控制变量的试验法,尽量用最少的田试出最合适的水肥比例、育种和播种方式等等细节。 他还额外叮嘱农事官,可以试试培育一些季节性的作物,比如秋季播种后冬季就能收获的。 历史上宋朝时期人们种植占城稻,一年并不只种一轮。它一般都会和晚稻配合,收获占城稻后再播一轮晚稻,是为双季稻。 每多播种一季,就能多一季的收成。哪怕晚稻收成不佳,也比没有收成要好。 担忧土地肥力不足,那就努力钻研新的沤肥方法。 宋朝可以办到的事情,大秦凭什么不行?即便现欲盐未舞在不行,不断发展农业,一两百年后迟早能行。 就古代这种原生态的农业研究模式,一千年下来科研进展也就那样。 很多朝代根本不研究这个,农具等物品的发明进步全靠平民哪天灵机一动想出新主意。完事之后要等到朝堂推广也不知道得等猴年马月,全看周遭能不能出个负责的父母官。 只要大秦官方足够重视这种研究,有国库资金支援、有先进的研究方法辅助,赶超宋朝指日可待。 扶苏和父亲畅想了一下大秦千百年后农人一年四季都有收成的美好未来,想完还是要回归现实的。 现在的情况就是大秦基本处在一年一收的状态,甚至为了养地两年一收。紫花苜蓿帮忙解决了养地的问题,如今大秦境内种一年休一年的情况已经非常少见了。 但豆科植物只能固氮,作物需要的养料却不止氮肥。农事官还得研究出更多作物搭配种植的方案,好完美补上互相间的缺漏。 会大量耗氮的就和豆科植物轮耕,会大量消耗其他元素的,就搭配其他能补充这个元素的植物。 虽说秦朝的众人还不知道什么氮磷钾,可他们有非常原始且有效的辨别方法——那就是直接两两搭配在试验田里种植,看看哪两个搭配出来的效果更好。 收成是最直观的,分辨不了元素,难道还分辨不了收成多少吗? 而且两种作物轮耕还只是最简单的搭配,三种、四种都可以在后续不断尝试。大秦官田有的是,每片试验田也没必要划得太大,很够用了。 古人研究出来的最佳种植搭配其实是四圃式轮栽制,起源于18世纪的欧洲。这种方式将田地划分成四份,分别种植四种作物,然后不断轮换。 在四圃式之前,还出现过三圃式。但四圃式明显互补效果更佳,就是可惜出现得太晚了。 华夏古代的先民种田时曾经和这种模式擦肩而过。 在很久远的时代,农人为了旱涝保收,会在田地里种植多种作物,喜旱喜涝的应有尽有。一般是最出名的五谷,然后等到秋季时哪种作物收成好就吃哪个。 这样的耕作方式十分原始,但它保证了一般情况下至少能有一两种作物丰收。无论遇到旱年还是涝年,都不至于因为种错了粮食而颗粒无收。 要是遇到风调雨顺的年份,五种作物都丰收了,那就是五谷丰登。要是运气不好五种作物全部减产绝收,就是难得一见的大灾年,要死很多人。 同样是种植多种作物,有的农人比较机灵,下一年种的时候会把不同作物的种子埋在和上一年不一样的位置。 若是能保证五年下来位置都不相同,形成一个完整的循环,那么地力就能得到极大的保留。 不过五谷毕竟不是按照微量元素互补进行搭配的,这样的操作只能算是聊胜于无。好在五谷里有个豆科植物“菽”,至少能补一补氮肥。 所以先民们的智慧也是很强大的,哪怕没有刻意去钻研过多圃式轮栽方法,也能跟人家沾上点边。 大秦农事官不知道后世的这种轮栽法,但他知道农人将五谷同时种植的情况。这些东西都是相通的,动一动脑筋,可能什么时候就提前发现轮栽法的操作了呢? 左右如今君上鼓励农业研究,只要能发现新式好用的耕作方法,就能得到大笔的奖赏,甚至干得好的还有封爵的机会。 为了这些好处,农事官们卯足了劲地折腾新奇法子。 骆越人说了,占城稻在他们那边挺多见的。所以现在取走的这一波就算全部被折腾没了也不心疼,再去骆越取就是了。 要是能研究出最佳耕作方式,现在的所谓浪费都不值一提。 搞研究哪有不投入成本的? 只要君上不怀疑他们是故意捣乱就行。 当始皇帝的王驾抵达濮阳县时,他收到了从九江郡(安徽)、庐江郡(江西)、南海郡(广东)和象郡(越南)发来的农事官奏报。后面两郡是后续增派的,为了扩充纬度范围。 奏报厚厚一沓,是由于不同纬度区间都派遣了至少一个农事官过去。每人写一份奏报,就是很可观的数量了。 泰山封禅之后天下三十多郡重新划分成了四十多郡,百越也正式置郡了。 摇身一变的百越人对新的郡县模式很是稀奇,没因为不习惯而闹什么幺蛾子,大多还处在看热闹的阶段。 ——先看看,要是郡县制损害他们利益那再闹也不迟。 不过损害的利益也得看大秦带来了多少利益,只要有得赚,而且没踩他们底线,他们也不会被损害了一点点就立刻翻脸。 因为百越很配合,南海郡的农事研究就比较顺利。甚至可以说是最顺利的,毕竟这里的气候最接近占城稻的老家象郡。 对了,大秦将占城稻命名为了“秦稻”。 反正它现在也没有名字,还不是秦人说叫什么就叫什么。秦稻一听就是大秦推广出来的,后人只要种它就得想起大秦的好。 这么天才的主意自然是太子殿下想的。 始皇帝点评: “太子惯会在这些方面讨巧。” 扶苏则表示: “孤这都是为了帮父亲完成令大秦万古流芳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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